眼前的男子,不,是少年,头发完全束进束冠里,稚气未脱的脸上阴云遍布,但言行举止皆未有失宜。
艾贵妃娘娘生前极为重视礼仪,其子如此倒也是正常。
他对她颇为尊敬,艾贵妃娘娘的后事也完全听她的话去做,只除了在宫人要处理艾贵妃的遗物时,那少年才说什么是母妃生前最喜欢的,要陪葬的,什么东西要留下来,放在寝宫中。
少年做得颇为细致,一点都不像传说中大手大脚的样子。
待聂盛明整理好艾贵妃遗物之后,一转身暮然发觉太子妃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做这一切,想到她的身份,他心里一紧。
“母妃生前,臣弟不曾好好孝敬过她,她走得突然,臣弟也不在她身边,所以想在最后做得好看些,让她走得安心些。”
聂盛明的做法合情合理,楼月馨纯粹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去看一个孩子面对母亲突然死去后的情绪。
她不忍打扰他。
却不想这动作被聂盛明误会是聂盛琅派来监视他的,他想博取楼月馨的好感,亲近太子,如果他活下去是母妃最后未完的心愿,那违背自己的心意又如何呢。
“你已经很孝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宫中皇子太多,皇上顾不过来,所以这些个皇子公主往往和自己的亲生母亲感情深厚。
聂盛明摇摇头,“不,臣弟是个不孝子。”他将目光别向别处,落霞宫中早前就因为宁皇殡天而装饰了白花,此时落霞宫中的主人也寿终就寝,那白花就平添了一抹凄凉。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要等亲人离世才会发觉自己平时做得远远不够?
对,就以楼月馨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聂盛明这个儿子的角色平时做得确实不够好,不够孝顺,可是再换一种角度,就以他现在叛逆的年龄而论,他在艾贵妃生前所做的一切又是那么的合理。
有家人保护的时候,叛逆些,目中无人些,可以选择的时候勇敢的做自己想选择的,这一切都没有错。
她心知可能是艾贵妃的突然死亡让这个孩子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不禁在心中涌上了怜惜之意。
“艾贵妃已经逝了,大嫂如母,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楼月馨看了看左右忙着的宫人,想起还在紫雲殿中的太子,“我们去紫雲殿看看吧,艾贵妃也需要过去了。”
聂盛明不再说话,点点头,温顺的随在楼月馨身边。
宁皇出殡的日子定在一个星期后,再过十天即是大年初一,只是这个年,注定因宁皇的逝世而简易作罢。
试想一国的帝王逝世了,谁还敢放鞭炮过大年,不怕死吗。
“篓家主,依老夫之意是想在宁皇出殡当天起事。”坐在密室中的太师椅上的刘国泰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的正对面坐着一个青年,正是篓家刚上任几年的嫡系子孙篓布。
篓布年二十有七,家中已有三子一女,上任几年,芝麻大的事做得不少,大事做成的却没有几件。
这次刘国泰上门请见,所承诺的通天权势着实让人心动,但他想要的远远不止刘国泰所说的那些。
他心大,势要一统天下。
而第一步,就从南岭开始。
宁皇出殡当天起事他当然没有异议,只不过,篓布也是个谨慎的人,“我要确保你万无一失!”
“绝对。”刘国泰非常有信心。
京都明面上还是皇家的,但在东西两城中,绝大部分都已经是他们的人,要干大事,何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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