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并未回首应他一语,仍紧揽住怀中的女子缓步朝宫外行去,顿觉世间静默的可怖,好似失了言语那般,再无声响。(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我心下耐不住稍嫌感怀之意,若是那男子愿早些应诺带她离去,断然不会是今日这般局势,自此奈良便只能同他阴阳相隔,再无相见之日了。
这晏清倒是聪慧,原万事皆被他瞧进眸中去了,却是故作不知之状。这般算来,他确然残忍,明知奈良同他皇叔深情久许,竟生生教他俩万般的隔宫相望,不得相守。
我轻摇了摇首,自顾的转身朝冷宫行回,满心的感怀。
我终是清明奈良何故教我代她好生的瞧过外世的美好了,也知她欢喜于能同她的情郎厮守终生期间的深意,更知为何明遇得幸事她却满腹绝望的心绪了。
她怕是一早便盘算着要自缢于宫中之事了罢,定是那男子将应诺之事一拖再拖,教她心灰意冷,再也生无可恋罢。是以,情之一字,究是何解意,便也无需深究了。
自那日后,我便再未踏足冷宫外,直静待离去之日。
不知晏清作何谋策,竟是每夜只身前来临幸于我,却是再未下得媚药予我。
且每每欢爱过后便会谨细的为我双腕换好伤药同纱布,但素来不曾开口有言与我,奈于无从抗拒,便也由着他肆意作为了。
终是这般过得六日,期间孤王曾私下探过我一回,百般挚诚的同我嘘寒问暖。
我心下万般感怀,却是未曾言及晏清之事,说与不说又有何要义?不过是徒增事非罢了,既是如此,倒不如就这般不了了之也未尝不可。
我既已决意要寻得曲照篱,便定然不会半途而弃,管他世人待我何般的薄凉,我只顾留全己身性命去寻他便是。
今日便是最后一夜了,晏清今时亦是独身前来,一言不发的若往夜那般同我欢好,只是今夜似乎稍嫌绵长些。
我朦胧着双眸瞧他,难耐的微颤身子,紧咬唇强忍住身下的愉悦,趾间痉摩着轻踡,鼻腔若有似无的细声闷哼着。
他赤红着一双狭眸,双掌指尖稍嵌进我的肩肉,那微弱的痛楚立时化作愉悦蔓延至我的四肢百骸。
半晌后,他缓了缓酸乏的身子,一如既往的不顾赤身便捻来伤药,细腻的为我换药缠裹纱布。
腕间已结作一痕纤细的褐痂,隐隐有要脱落之迹,可我却依旧无甚知觉,不痛不痒。
我微烫红了颊侧,忙转眸不再瞧他,心下甚是无绪。
他垂眸紧望住我的伤处,指间细谨的捞起纱布敷裹至腕间,似无意般突而开口道:“明日,他便要启程归于大漠了。”
我转眸怔愣的瞧住他,一时猜竞不出他是何用意,只得下意识的轻哼了哼,算作应答。
转念稍思,心下却是颇为惊异,难是他已知晓我要同孤王潜逃一事?
见我并不为之所动,他眉目稍松,继而微弧唇线,不甚在意道:“朕不过是告知你一言罢了,无需妄想他能携你离去,如你这般,于这深宫之中终老便已实属幸事了。”话毕,一双狭眸浸满讽意,全然未将孤王置于眸中。
思及慕缺一事,心下免不住充斥着仇恨之意,清眸蕴满寒意的睨他一眸便不再瞧他。
他亦不再开口同我搭话,自顾的卧于榻上揽住我的腰身便要入眠,我心下微动,咬牙费力的抬脚便朝他踢去。
他因着一时不备,切实被我踹下床榻摔在地面,怔忡的抬眸望住我清冷的模样。
不过刹那,他的神智尽数回笼,继而起身抬掌利落的捞过绸衫套于身上。
赤足大步朝我踏来,委身伸掌便紧掐住我的脖颈,面上拢满不善之意。
他五指略施气力,直掐得我险些喘不过气息,涨红着面容,却仍是方才的清冷模样,未曾露得一丝怯意。
他狭眸微闪,敛去面上的不善,继而松掌放开我的脖颈,冷哼一声后便拂袖离去。
我稍稍缓了缓身下的窒意,心下却蕴满欣悦,他今夜终是未宿在冷宫之中,以便我明日之行。
果不其然,竖日方过拂晓,孤王便遣得肆图携我去得行宫之中。
待到送行之时,孤王未曾将我藏匿于隐蔽之处,反是堂堂正正的教我同他共乘为首的马车。
马车极是奢华,内里若一方袖小的厅堂那般,车板铺就一层薄滑的软裘,亦还置得木桌茶盏同糕点。
我满心疑虑的朝他蹙眉,迟疑着不敢登足马车,他却是了然的笑了笑,继而伸指点了点头颅,却是不言得只字片语。
我会意的颌首,顺其意踏足马车之内,就着车厢稳坐于木椅上。
他便是一早料得晏清疑心极重,是以才这般光明正大的同我共乘一车,以便来时的变数。
晏清草草便收得早朝,携得文武百官为其送行,孤王下得马车同他百般虚套的寒暄。
待得两人客气言尽后,孤王便含笑同他告辞,继而转身徒步行向马车。
晏清却是突而出声唤住了他,狭眸蕴满似笑非笑,唇角微扬,关切道:“孤王留步,连日来朕满心着重于朝政之事,未曾尽得地主之谊,这心下委实过意不去。
前时朕遣人送得薄礼于孤王,亦是未曾抽得空闲察探一番,不知这帮奴才可有失得仪数。不若现下,朕便为你好生瞧瞧,借以审查这帮奴才可是忠心侍主,孤王应是无议罢。”
孤王止步转身瞧他,面上一贯的讥讽一览无遗,好笑道:“皇上多虑了,皇上的奴才们可都是些忠仆呢,既皇上已开了此口,本王又岂好拒之好意?皇上能这般关怀于本王,本王真是好生欣慰啊。”
晏清听他此言,但笑不语,只自顾的嘱咐身后的奴才前去掀开那八箱珠宝借以察探。
待到那八箱珠宝璀璨夺目的映入他静默的狭眸中时,一双粉唇微勾,抬掌同孤王作辑道:“孤王所言极是,这帮奴才倒是足以忠实,如此朕便放下心来了。孤王路途遥远,定要万事小心,朕便至此不送了。”
孤王轻哼了哼,并未应他一言,自顾的抬步踏足马车之内。
他方才稳坐于马车之上,肆图便执鞭轻抽马臀,归去之程方才启足。
我心下颇为紧张,额上已然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紧咬住下唇不敢出得声响。
孤王见我这般细谨,免不住扯唇轻笑,自怀中取出一方帕巾轻拂去我额上的薄汗,轻声询问道:“归程尚遥,不若你先行至那方软裘上稍作歇息,待得身子稍稍畅快后,本王再携你四下走走便是了。”
我颌首应下,起身行至那方软裘旁坐下,正欲脱去布靴卧躺歇觉,却忆起双腕动弹不得分毫。
我僵着身子紧瞧住双腕,孤王却是了然的起身行来,委身为我剥去布靴,好生安眠于软裘之上。
继而捞起不知从何变出的薄被盖在我身上,亦是细谨的为我掖好被角,百般体妥。
我稍烫红了颊,忙闭眸转首避开他的眸光,脉搏紊乱的紧跳着,失了常律。
终是搁置下满心的紧张,安稳的入了梦眠,梦里我已寻得曲照篱,他一如既往的待我百般温柔,同他终得双宿双栖之果。
半梦半醒间,身下满是颠簸,再不复初始的软绵,反是坚硬硌骨。
我朦胧着睁得双眸瞧去,只见现下已是身处破旧的马车之中,马车似于疾行之中,轴轮间满是颠簸。
这一眸直教我惊出一身冷汗,忙坐起身朝车门瞧去,略显暗意的内里隐约瞧得孤王挺身闭眸径自靠于车厢落座,满面安稳之意。
垂眸望见暗淡无泽的软裘同身上的锦被,霎时安心不少,应是这马车过于破旧,连这软裘也掩映不住它的老硬。
“你可是醒了?可想吃些食膳?”他睁眸望来,暗里却将他的面容瞧不真切,只是这人也确然是他罢了。
听闻他这番询问,我突觉肚腹确是稍嫌饥饿之意,颌首轻笑:“如此,便有劳孤王了。”
“尽铭,苏尽铭。”他轻声道过这么一句,继而转首朝外,提声嘱咐道:“肆图,你且寻个热闹的地界儿稍停些时候,待爷我先行吃过膳食再做他算。”
“是。”肆图自外间朗声应道,转而快马加鞭去寻得酒栈。
我稍愣神,方才缓回神,心下不免失笑。是了,我同他相识一月有余,却始终不知他姓甚名谁,只知他乃是大漠孤王罢了。
不多时,肆图便已寻好地界,将马车泊稳后便恭敬的请得苏尽铭同我下得马车。
苏尽铭先行跃下马车,转而掀帘抬掌搀住我的肘间,我借势跃下马车稳立于地面。
我转眸瞧向那酒栈,门外两名花枝招展的女子坦胸露乳的挥着掌间的帕子,浓脂厚粉的面上笑靥如花,似在揽客上门。
我怔忡的转眸瞥过苏尽铭一眸,原他口中所言热闹的地界儿便是这青楼,也难怪,晏清定然不想他会携我投宿这青楼之中。
苏尽铭失笑的摇首,转而携我大步踏进那茗萃楼,门外那两名女子惊异的望住我们一行三人,一时僵了笑颜。
我不甚在意的仍同苏尽铭行进那楼内,厅堂内已是人满为患,各家议论纷纭各持己见,但却尽是些男客。
搔首弄姿的各色妓倌含笑偎进男客怀中,妙手执起酒盏浅啜一口,俯身便噙住男子的唇,将唇内温酒渡至男子的口内。
如是这番百般的调笑,男客眸间已稍嫌迷离之色,更为肆意的论起今夜花魁究会花落谁家。
我蹙眉四下掠过,心下满是嫌恶之意,极是不喜这“热闹的地界儿”。
苏尽铭侧眸睨我,免不住扯唇轻笑,继而迎上那老鸨的满面笑褶,搀我徒步行至二楼阁厢内。
肆图自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掷去那老鸨怀中,圆眸瞠大望住那老鸨,颇为财大气粗道:“快些将你们楼里的菜式全给爷上了,莫要误了爷的时辰。”
老鸨双眸圆瞪,面上皆拢满贪婪之色,直直的盯住那块明灿的金锭子。
听得肆图的吩咐,那老鸨连连颌首应下,正欲转身下得阁楼去拾掇饭菜一事,却好似又忆起何事那般。
继而满面堆笑的紧瞧住苏尽铭那丰神俊朗的面貌,双眸精光四射,谄媚道:“爷可要得几个姑娘上来侍候?奴家这楼里的姑娘,环肥燕瘦比比皆是,只要是爷瞧得上的,奴家定然给爷奉上。”
初闻老鸨此番献媚,我稍愣了愣,继而满眸戏谑的望住苏尽铭,面上皆是调笑之意,满是一副瞧得好戏的模样。
苏尽铭苍眸隐晦的掠过我,勾唇诡异的轻笑了笑,转而苍眸紧摄住那老鸨,嗓间浸满无奈道:“想必妈妈也是瞧得了,夫人既在此,又如何由得爷我擅作主张?”
老鸨转眸瞧我,面上稍怔,双唇微颤却是怎生也开不得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