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若是此刻自己清醒了,这个眼前的姑娘一定会毫不留情面的将自己逐出门外。
眼下雨下的如此之大,还是不出去为好。
这般想着,他依旧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装睡起来。
却没想到,由于自己伤势过重,又在雨地里奔波时间过长,现下竟也有些疲惫了,不知怎么的,也就睡了过去。
陆云浅看着夜景一副沉迷不醒的样子,直得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坐在了她的拔步床的台阶上,靠着床边睡着了。
夜半,夜景隐隐约约感觉到旁边好似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音,他猛然一下惊醒,想要坐起身来,却没有想到又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疼的又倒回床上。
他张望了一番,才陡然想起惊觉,自己躺在一个姑娘的家里,并不是他的督军府中,那位姑娘还帮他清理了伤势。
这时,只听到床边一阵嘤咛声,将他的注意力全都转移了过去。
他缓缓低头,看见那位给他包扎伤口的冷漠姑娘此时坐睡在床下,一只手搭到床边,充做枕头,头轻轻的靠着,睡相甜美。
丝毫没有刚刚清醒时对自己那么冷漠的表情,憨态极了。
借着窗外微光,看到她睡着时口齿微张,点绛的朱唇轻启,微微呼吸着。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白皙透亮,因为熟睡此时微微泛着粉意。
夜景一时不知为何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想下床去找点水喝,缓解缓解。
没想到刚动了一步,那可爱姑娘就被他吵醒了。
陆云浅睡梦中察觉到似乎有些动静,缓缓睁开了她朦胧的睡眼。
她难受的坐直了身体,将枕的有些发麻的手臂抬起活动了一番,才觉得舒服些。
看到床上昏睡过去的男人此时已经醒来,半坐着似乎好像要起身的样子,她不由抬起头来,对上了他的眼睛。
此时借着窗外的光线,能看到那男人黑漆如墨般的双眸,却是黑白分明,在这间黑暗的房子中耀耀发光,如同鹰眼一般犀利。
她开口道:“这是终于休息好了?休息好了就赶紧走吧。”
她下了逐客令。
夜景听完之后倒是笑了两声。刚刚睡熟了的可爱姑娘一醒来就变了一个模样,和之前一样冷漠无情。
还是睡着了的时候可爱。
陆云浅见这人只盯着自己看,也不发表意见,遂问道:“怎么不说话?”
“哦,一时口干,能麻烦姑娘帮忙倒杯水吗?”他看了看陆云浅。
“……”大哥我是问你怎么还不走,你倒是跟个大爷一样,问我要水喝。
但看着此人伤势过重,也不好和伤患追究什么,便只能认命的起身,挪动着因为长时间蹲坐有些困疼的双腿,去桌子上给他倒水喝。
倒完之后,端过来之时嘴里还念叨着:“茶已经冷了,你喝完赶紧走吧。”
夜景接过来喝了一口,见这位姑娘三句两句的都是催促着让自己赶快离开的话,不由笑道:“姑娘,此番打扰也是情非得已,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陆云浅点了点头。
夜景无奈,只得下床离开。56
陆云浅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催促他快些离开,目光他背对着都能感觉到。
于是他无奈的笑了笑,故意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
诶,怎么又停下来了。陆云浅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夜景,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姑娘,能否告诉我你的芳名?日后必定报答。”他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对着那个眼神发亮的女子说道。
“报答就不用了,你还是赶紧走吧。”陆云浅继续催促道。
“呵呵。”前方高大的男人笑了笑:“姑娘不愿意告诉我也无妨。只愿姑娘记着,我叫夜景。如有需要,可来拿着这枚玉佩来找我。”
说着,夜景从他怀中掏出一枚白玉佩,递给陆云浅。
然而陆云浅却不想再与他多做牵扯,神色淡然的没有看他手上的玉佩,摆摆手推辞道:
“算了,不需要。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看你玉佩这么贵重的样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夜景倒是很诧异她说出这番话来,有多少人想要得到这没玉佩还得不到呢,他今日亲自想将这玉佩送给一位姑娘,却遭到了人家的拒绝。
罢了,想她一介女流,也不知道眼前玉佩代表着什么意思。他暗笑了笑。
却快步走到她身边,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抬起她的手将这枚玉佩塞到了她的手掌心里。
“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这枚玉佩还请姑娘收好。日后若有需要,可到晋州城流光珠宝店来找我。”
说完之后,就开门冒着雨势走了出去,身姿很是潇洒,完全看不出来他身负重伤。
只留下陆云浅在房中,她呆愣的望着门外夜景已经消失离开,庭院里没有了他的身影,只留下夜雨肆虐刮习。
她看着手中握着的这块上等的羊脂暖白玉,手上的玉还隐隐存着那人手上的温度。
她抬起手来,将玉对着夜晚外面所露出的光看,眼前的玉晶莹剔透,石纹中还流动着光泽。
玉佩浑圆,不看玉质只看看着样式普普通通,只在上面雕刻了一个“景”字,便足以说明身份。
她走到床边坐下,随手将手上的玉佩塞到枕头里面,就躺下睡了。
一夜无梦,她直直睡到了大天亮,也不知道昨夜夜景出了门之后还经历了什么。
昨夜,夜景从周家走后,也不知去往何处,身上伤势过重,便只能随意跳进了一家人家,找了一个茅草棚里坐下休整,微微闭上双眼养神,等待雨停。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立刻警惕的睁开了双眼,一只手慢慢摸索到了腰后,随时准备掏出手枪,以待敌人。
他鹰一般的锐利的眼眸扫过去,静静的待在原地,不发出一声声响。
这时一阵女子毫无防备的哈欠声轻响起,似乎马上就走到了这座茅草棚附近。
夜景淡笑了笑,还以为是刚刚的那位姑娘见他狼狈,可能是过意不去,出来寻他了。
这么想着,他将手枪又重新插回了兜里。
打算清咳两声走出去。
正当她打算出声只是,那女子走到了他身边,借着月色他看见了那并不是刚刚的姑娘,却是另外一个人!
他立马起身,直接走到那女子身后,将她一把揽住,一只手赶紧堵住了她的嘴,防止她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