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墨冷眼看着,这群街坊们你一言我一语,连李四的家境老底都给掀了个干净,别说祖传了,甚至有个开酒坊的大娘已经高声喊了起来:
“我呸!李四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你昨天还到老娘家赊了一壶酒,说没钱了,今天哪来的三百两来赎画?你先给老娘把酒钱给结了!”
“我,我……”
见状不妙,李四连画卷也顾不得要了,便赶紧从人群里挤出个缝,灰溜溜的逃了。
苏辞墨拦住了正欲去追的陈力,有意无意地提高了声音:“我陈记当铺做买卖一向是凭良心,这等挖空心思想来碰瓷的小人,陈掌柜不必理会,以后再遇上了直接赶走就是了,相信街坊邻居们,也都信得过咱们陈记的声誉。”
“……”
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太光风霁月了,以至于方才那几个有几分动摇的,此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瞧瞧,瞧瞧人家苏记的小东家,如此信任他们,他们怎么能听信李四那个破皮混混的话呢?
往后再有人到陈记来凭空诬陷,他们可是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了!
陈力也十分感慨,等劝退了围观的众人,回到屋内,陈力才有些忐忑不安的跟苏辞墨告起罪来:“是我做事没注意,让墨儿费心了。”
“这不怪你。”
苏辞墨坐在了内室的椅子上,抿一口伙计给她端上来的茶水,叹了口气:“小人作祟,他们这是想趁着我爹死了败坏陈记的名声,回头好来捞一笔好处罢了。”
最好还能把陈力从东家的位置上赶下去,把整个铺子都收为己有。
剩下的话苏辞墨没说,但陈力对苏家这些破事哪里还有不清楚的呢,他也跟着叹了口气:
“只怕是……爹他去了,这几日,闹事的人也多了起来,墨儿你,心里也得有个成算才是,唉。”
“姐夫”
苏辞墨放下茶杯,正色起来:“往后苏记当铺的一切东西都要有明确的流水账,一旦再出现今日的情况,一定要遣人及时通知我。”
说着,她像是想到什么,脸上不见郁色,倒是露出了些狡黠:“这一出陷害不成,那边说不定已经急了呢。”
“是是是,我知道。”陈力把头点的如捣蒜,又抬头茫然的问:“那边急了?”
苏辞墨淡淡的吹了一口茶杯里的浮沫,“今儿没有陷害成我,自然是急了。”
此时城边的另一座宅子里有小厮去回禀了李四陷害失败是事,气的那坐在厅堂上的几人摔茶杯瞪眼睛。
苏玄武大骂李四是个废物,坐在一旁的妻子林艳更是把眼珠子都翻白了。
“我就知道那李四靠不住,那等人能做出什么事?老爷也真是的,白花了钱找他,还搭上一副特地仿制的赝品。”林艳这会儿恨不得把李四喊道面前来扒皮抽筋。
苏玄武也在气头上,“我怎么知道他那么不中用!”
林艳狠狠地捶了一下茶桌,心里想着苏辞墨的脸又怒上心头,“那小畜生不肯把账本拿出来,咱们又没有得手,这事当真是窝心,气死个人来!”
“那小兔崽子好狡猾,上次被他坑害一手,今日又失利!”苏玄武精明一世,从未在一个人身上吃这么多亏,苏辞墨还真就是第一个,叫他真是恨的牙痒痒。
站在旁边的苏望材早就按耐不住了,急得团团转,直喊,“阿娘!这可怎么办啊?!”
面对儿子,林艳立马耐着性子哄,“材儿别急,这事情你父亲一定会处理的!”
“说好的处理,我看也没有处理什么结果出来!”苏望材这会看着父母那脸色,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早就和同窗们说了,我今年用一定会夺得会元,只要是把考官打点好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们可倒好,一个苏辞墨都搞不定!他那个死鬼老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么一个十四岁小儿还对付不了?”
苏望材如今气的乱发脾气,看着旁边仆人端上来的饭菜,直接挥手打翻。
啪——
瓷碗碎了一地,小厮被吓了一跳,跪在地上求饶。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林艳急忙上来拉苏望材,“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把饭菜打翻了!有没有伤到?”
“混账!”苏玄武看着那儿子如此蛮横的样,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吃什么吃?!没有银子,哪儿来的会元!”
苏望材一把拂开林艳的手,气的大步流星直接离开了正厅。
“混账!你给我站住!”
苏玄武企图喊住儿子,哪料这小子一溜烟消失在了回廊拐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