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事,我也可以帮你落实的,你带着个孩子,多不容易呀!”
他话里虽然有责怪之意,但在白晨听来,却非常受用。
他这样的表现,使白晨心里又有些疑惑。
他一点都不像记忆中的哥哥。
他好像是真心关心妹子的。
不管怎样,白晨现在由身到心,都升起了一丝温暖,还是自家亲人好。
比周家人好多了。
冬冬小朋友一直昂着头,睁着大眼睛盯着舅舅,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人。
白晨带他下来时,也没有具体说要见谁。
在他看来,这个叔叔很亲切,比只见过几次面的爸爸好多了。
白晨揉了揉他的脑袋,提醒道:“叫舅舅。”
“舅舅。”冬冬非常乖巧地叫了一声,他知道妈妈的哥哥叫舅舅,童谣里都是这么唱的。
“唉!好孩子。”魏强蹲下身吃力地把冬冬抱了起来,这孩子长得真壮实,真可爱。
上车之后,魏强开着车打算带着孩子到游乐园玩一天。
冬冬兴奋得手舞足蹈,唱着幼儿园教的歌曲,逗妈妈和舅舅开心,一时间,车上全是欢声笑语。
其实这时候的魏强,心里是不平静的。
这些年,他一直想见一见娟妹,曾经还打过电话去周家,但她根本就不接他的电话。
连过年过节,她都没有回魏家看看,好像已经和魏家老死不相往来了似的。
父母的重男轻女,让他很无奈,他是直接受益人,所以在面对大姐和两个妹妹的怨怼时是很尴尬的。
小时候,因为父母对他的优待,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比姐姐妹妹们高了一根篾片。
所以有时候会颐指气使。
直到他得知娟妹考上了名校,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一直不被重视的娟妹才是最优秀的。
整个东明县,能考上名校的,十年间,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那是多少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学校啊!
爸妈好吃好喝把自己供着,自己都只考了一个普通二本大学。
娟妹一直缺吃少穿,爸妈从来不重视,但人家却能考名校。
最让他感慨的就是,最终爸妈愣是狠心地断送了娟妹的大学梦。
当时,当他知道娟妹没能去上大学,而赌气去了周家时,心里就如堵了一块大石一般。
他感觉,是自己挡住了娟妹的大学梦。
从那以后,他懂事了许多,当他看到某姑娘因为上了名校,而显得无比优秀时,总会想到自己的妹妹。
如果娟妹也能上大学,她的人生应该多么辉煌啊!
这些年,他大学毕业之后,到处碰壁,吃了很多苦,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在工作中根本就用不上。
普通院校出来的学生,想找一份好工作非常困难。
每当受到挫折时,他总会想到考上名校而没能去上的娟妹。
每当午夜梦回时,他总是会想到一直在与魏家人赌气的娟妹,为她惋惜,为她难过。
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他终于稳定了下来。
每年春节,他都会回家,但每年回家,都没能见上学霸妹妹一面。
听说,她十九岁时就生了孩子,听说,她一直在挣钱供她的丈夫上大学。
听说,她丈夫大学毕业之后,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家了。
这些年,每当过年过节,魏家一家团聚时,唯独少了娟妹。
明明相隔不远的两个村,但却好像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娟妹不让魏家人去看她,即使去了,她都不会见,她也不会主动与魏家人联系。
好像老死不相往来了似的。
父母每每说起这事,就开始谩骂,骂她不孝,白养了十几年。
但往往那时,他或者大姐和小妹都会为娟妹争辩。
是父母对不起娟妹,当时家里再穷,不是还可以贷款吗?但听说,她要求父母做一下担保人,他们都不愿意。
想到这些,魏强无不心酸叹息。
“既然出来了,就混出个人样儿再回去,哥愿意做你的后盾,别害怕。
当年,是爸妈对不起你,哥也对不起你。”
魏强鼻子酸酸,眼里已经起了一层水雾。
白晨也是心里一阵酸楚,可能魏娟考上名校没能去上,他一直都有愧疚心理吧。
但其实魏娟没能上大学,与哥哥魏强并没有关系。
就算魏家一个儿子都没有,说不定父母同样不会让魏娟上大学。
就因为他说的这几句话,白晨对于魏娟的哥哥的印象好了很多。
她的哥哥长得虽然没有周建林帅,但人品绝对好很多。
其实,在魏娟的记忆中,哥哥的人品不怎么样。
小时候,他经常对家里的姐姐妹妹呼呼呵呵,生为儿子的优越感,总是表现在他的脸上。
魏娟也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羡慕,嫉妒,怨恨,都有。
生在重男轻女的环境里,儿子很容易长歪,但他还好,可能是后来的人生经历,使他懂事了吧。
他与小时候很不一样。
两兄妹带着孩子玩了一整天,冬冬小朋友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对舅舅越来越依恋。
下午回家时,冬冬已经累得睡着了。
魏强咧着牙把孩子抱上了五楼,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沉呢?
长得真壮实,很锻练臂力。
小朋友瞌睡来了,非得睡上几个小时不可,随便怎么揉,都不醒。
“冬冬今天没睡午觉,要不,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吧。”魏强把冬冬放在小床上,再征求白晨的意见。
白晨点头,再拿了一条冬冬的面巾,拧过水之后,准备给孩子擦把脸。
但手里的毛巾却被魏强接了过来,“我来帮他擦,你坐下歇会儿。”很是自来熟,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两兄妹上中学时,是读的一所中学,周末回家,父母总是安排妹妹干很多活儿。
有时候哥哥会帮着干,让妹妹歇着。
但必须得背着父母,要不然,挨训得绝对是妹妹。
某一次,哥哥帮着干活儿就被父亲看到了,然后妹妹就被父亲打了一巴掌。
妹妹一生气,一个月都不和哥哥说话。
总觉得,哥哥是在故意整他。
后来,两兄妹越来越疏离,渐行渐远,连放学回家的路,都是各走半边,谁也不理谁。
也许两兄妹真有误会,或者是,妹妹单方面在误会哥哥。
白晨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回想着两兄妹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魏强照顾起孩子来,居然很顺手,给已经睡着了的孩子洗脸,擦手,擦脚,干得非常麻利,就好像他曾经照顾过孩子似的。
“我女朋友去年生了一场病,我在医院照顾了她几个月,所以对于照顾孩子,小意思,一点都难不倒我。“
魏强腼腆地解释。
“你女朋友!她现在在哪儿?”白晨顺嘴问道:“现在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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