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逼你太紧,你才不愿活得吗?只要你回来,你回来母妃再也不逼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郁儿。”她哭丧着,直往外跑去,要去燕州亲眼看看他。出门正好撞了端着经文的婢子,那身前的鲜血将她吓了一跳,“太妃,你流血了!”
黎云疯了般直往外冲,再也不管身后的事如何了。
紫萝正从徐州往京城赶去,她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安陵流郁,他应该最清楚蓝沧彦的行踪了。这次比去的时间短多了,只花了五天,快马加鞭,路上都不知道换了几次马,她的时间不多。
刚带着斗笠放下了帽纱,那张脸又是易容过的。进了城便看见自己的丹青挂在城门的悬赏榜上,除此之外有张格格不入的白纸,以太后御印落款,只见得“郁王为国捐躯”等字样,她再也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为国捐躯,怎么会为国捐躯,她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整个脑子不听使唤了,到底还要不要去王府?去王府看他最后一眼吗?不,心里分明不是这么想的,他的死与自己无关是不是?为什么喉咙却堵得不能呼吸了?
她再也没看一眼,骑着马在街上狂奔了起来,将路人吓得四散逃开,怕那高头大马不长眼被踩着。
回到王府门口,那里又是满堂的白绫,门口的人都穿着麻衣戴孝,配着白花面无表情。整个王府,死一般的寂静,因为没有妻妾,没有儿女,只有几个年事已高或随身多年的家丁暗暗抹了几把眼泪。
眼看着,画屏提了个篮子出来,里面放的纸钱似乎要提到哪里去烧,她赶紧追了上去,在巷子里拦了她的去路。
画屏见这副打扮的她被吓了一跳,“你这狗贼,青天白日的连个披麻戴孝的女子的不放过!”她的眼圈红红的,被这一气越发楚楚可怜了。
紫萝摘下斗笠,撕了面皮,“是我!”
画屏后退一步,“王。王妃?”许是太久未见,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又刺杀了圣上,觉得她很危险,又疏远了几分。加之安陵流郁撒手人寰,她已经没有人要侍奉的了。“你想要干嘛?”
“王爷是怎么。去世的?”那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
画屏本就穿得少,冻得瑟瑟发抖,看着她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又忌惮了。“奴婢。奴婢也不知,只是圣上下旨,从边关接到了战况,王爷大胜而归,却糟了歹徒的毒手。”
紫萝点点头,没见到他的尸体,算是有一些慰藉吗?心里就是有那种意念,他还活着。
“我回来过这件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画屏看她凶神恶煞的样子,连说话都说不清了。“奴婢。谨。谨遵王妃教诲。”话未说完,人已经往大街上跑去,怕紫萝做出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情来。
紫萝叹了口气,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没了安陵流郁,找蓝沧彦就如大海捞针。忽的又没这种心思,想去燕州一查究竟,但是师傅她。
“花。花紫萝?”不远处的人不确定道。
紫萝听闻熟悉的声音回过头,这人正是王府的歌姬豆蔻,还是自己的死对头。她冷脸看着她,“是我,怎么?”
豆蔻突然跑到街上扯了一个捕快过来,“大哥,快跟我过去,我看到朝廷头号犯人花紫萝了。”
那人一听,将信将疑。见是个姑娘,也就应了,“在哪?姑娘快带路!”
两人再回到巷口,只见紫萝正往拐弯处跑去。“大哥,快跟上去!”
那人二话不说,跟着紫萝就跑,奈何紫萝的马停在了大街上,夹着马背就一溜烟的跑了,那捕快气得拍了下头脑,自己要早点过去就好了。现在最要紧的是通知衙门追捕!
跑得气喘吁吁的豆蔻四处观望,大叫道:“大哥,花紫萝呢?”
那人真在气头上没空搭理她,只往衙门方向走去。临走还扔下一句:“自己找去!”
都看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咬紧了牙关,心里大骂:“饭桶!”好不容易碰到仇人,竟然让她逃之夭夭了,还在京城。
趁着天晴,安陵流郁随蓝沧彦一人骑着一匹马,驰骋在山间小道上,离落烨山越来越近,安陵流郁的心就越激动。
一年过去,再次来这里看她,心情喜悦又沉重。
那块墓碑正在离烨山脚下。
“我已经有三年没看过琴心姑娘了!”蓝沧彦感慨道。
那碑是安陵流郁所立,爱妻琴心之墓!旁边的梅花已经鼓了花骨朵,花蕊带着清香,含苞待放。
它守着琴心已有三年之久,安陵流郁拾起腰间的香囊,将它挂在梅花树上,不知什么时候会被风吹走,雨淋湿,渐渐腐烂。那里面藏着他的真心话,他想诉说给她听。真希望有那么一个世界存在,虽然他到不了她那,但是希望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或为之秀眉紧蹙,或开怀一笑。
“琴儿,你过得还好吗?”他摸着冰冷的墓碑笑问,明知她不会回答自己,却还是要自言自语。蓝沧彦识相的退到远处,像是琴心真的在这里般,尊重他们的隐私。
直到太阳升起,安陵流郁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这里,他打算随着蓝沧彦浪迹天涯,去那些他没去过的地方,用他这双眼睛,将他看到的,都传达给琴儿。
婵幽门处,不知因何有重兵把守,城门大关。
蓝沧彦和安陵流郁不得已下了马,安陵流郁谦卑道:“这位官差大哥,请问此处城门为何关闭?”
那官差也是个明眼人,一看他穿着打扮卓尔不凡,非富即贵,也就没摆架子。“公子有所不知,这城门外有一堆暴民正往城内闯入,由于今年雨水稀薄,庄稼欠收,再加上瘟疫盛行,他们还惹出了一身疾病,我等奉姚太守之令,不准放入一个暴民,遂城门需关上数日,方可同行。”
安陵流郁皱了皱眉,太守此举是为大计着想,但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实在让人心寒。他回头看了看蓝沧彦,“沧彦,你给他们治治病吧?”听着外面的敲门声,灾民数量很大。
天下间能难倒他的病屈指可数,但与官场打交道他却是极为不愿。所谓江湖不与朝政往来,他就算施以援手,别人也未必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