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怎么了?”
说话的女人抬手撩了撩瀑布般的长发,她披着件黑色斗篷,黑色天鹅绒打底裤,黑色铮亮的高跟鞋,就连暗紫色的唇彩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也是黑色的。
她沉默不语的时候完完全全和身边的黑色连成一片,就像西方恐怖片常演的那种潜伏于黑夜中嗜血如命的老巫婆一类的狠毒角色。
这个女人给人第一眼的感觉是诡异,第二眼的感觉就是……蝙蝠成精了。
俱乐部经理完全没有勇气在巫婆面前撑直腰杆,更没有勇气扮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坐下,只好让半个身子僵在空中,表现的简直不能再窝囊了。
“你倒是吭声啊!”
女人高高地扬了扬眉,不耐烦的丢来这么一句,同时丢来的还有不知是什么玩意的小物什,“咣当”一声精准无误的砸在俱乐部经理的眉角上。
周围的观众纷纷垂眸望去,摔在地板上的是小巧的铜制打火机。
俱乐部经理可怜兮兮的表情简直像要哭了,耸达着嘴说:“姑奶奶,您别……”
女人扯着嘴角无声笑了笑,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支烟含着嘴角,“咔嚓”一声脆响,直窜而上的火苗照亮了她半边苍白如雪的脸。
俱乐部经理哆嗦着险些踉跄摔倒,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恐怕以为女人刚才做出是扣下手枪扳机的动作。
身旁有不怕死的观众往女人黑色蟒皮手袋里看了一眼,那满满闪着金属光泽的小物什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把又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实际上是一袋子铜制打火机!
守在走道两侧的工作人员一阵风似的赶来,几近惯性的脱口而出道:“女士不好意思,这里不准吸烟!”
女人抬手撩了撩遮住了大半张面颊的黑发,从中透出一只闪着冷光的凶狠小眼睛。
工作人员被这一眼瞪得直接吓懵在原地,头也不回一溜烟的逃走。
不知从哪儿响起观众压着嗓子窃窃私语的声音:“这凶婆娘的是谁啊?”
“灭绝师太你都不认识?”
一整排的俱乐部经理不由自己的缩了缩脖子,好像光是“灭绝”这个两个字就完全可以拿来当作行凶的利器。
这个女人在国内电竞圈的地位非同小可。
值得一提的是,她是国内独一无二的女教练。
更加值得一提的是,她是澳门赌王大亨的长女。
别说是在场这些俱乐部经理,就连文化部高级官员在这位姑奶奶面前都得乖乖装孙子。
灭绝曾经录制访谈节目时直言不讳的袒露过心路历程。
“我三、四岁的时候就和男生的兴趣爱好一样,不像其他姑娘家喜欢什么粉红芭比之类的玩意,我最喜欢玩枪。”
女主持人悻悻地笑道:“其实很多女生小时候也挺调皮的,不瞒你说,我也和你一样。比方说我三四岁的时候也爱拿着玩具枪追着隔壁的狗蛋玩!”
灭绝一脸认真的补上一句:“不,我玩的是真枪。”
女主持人哑口无言。
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得到当时录播室飘过的阴风阵阵。
如果要论职业生涯的辉煌履历的话,灭绝手下的战队算得上是国内唯一能够与第一俱乐部匹敌的对手了。
撇开家世背景不讲,灭绝作为教练的质素绝对是顶尖的,甚至就连拳头官方都曾给予过这样高度评价,如果单论教练个人能力来说的话,她甚至还略胜良吉一筹。
无奈的是,战队的命运并非是单凭她一人之力是就足以力挽狂澜的。
最气人的是,好像只要有良吉在,这位赌王千金就永远摆脱不了万年老二的位置。
提到二人的关系,业界人士最常用到的一句老话就是:“既生瑜何生亮。”
当然这句话还包含着另一层意思,大家都翘首以盼着历史重演——
灭绝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老血,最终圆满的英年早逝。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大家还是觉得良吉哪天走在大街上被人乱刀砍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白胖大叔能够一直健康茁壮的活到今天,堪称国内电竞界最大悬案之一。
但大家觉得灭绝总是会痛下杀手的。
早晚的事!
灭绝叼着烟从座位上探起身子,左右环顾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人的踪影。
她现在心中有一个迫切的疑问需要解答。
同样的疑问庄士禹有过,樱早有过,悠悠子也有过——
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观众窃窃私语的声音仍在继续:“灭绝师太?按照常理推断的话,这一定就是这个凶婆娘身份证上的名字吧!”
灭绝苍白脸上掠过一抹兴奋的微笑,她一阵风似地横跨过三排观众席,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一个秃顶男人给拎了起来。
附近的观众露出一脸晴天霹雳的表情,纷纷侧目而视,心中响起一阵万马奔腾的声音——
原来一直说话的那个人就是他!
灭绝凶相毕露道:“蠢货,这个名字当然只是外号!”
秃顶男人脸上的笑比哭还难受。
灭绝张开嘴往他脸上喷了口烟,咧嘴笑了笑:“信不信老娘让你全家都灭绝?”
她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扬过手往秃顶男人胯间使劲抓了一把。
一整排的男性观众齐齐转过头去,额上冷汗直冒,脑海中不约而同的闪过“鸡蛋一下子被捏碎”的画面。
悟空朝灭绝的方向把脖颈探过去,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意味:“这件事你怎么看?”
从比赛伊始到现在,灭绝就一直沉默不语。
除非她先开口,要不然绝没有人敢和她主动攀谈。
悟空自讨没趣的刚要把脖子缩回去,没想到对方冷冷的丢脸一句:“猴子,你指得是哪件事?”
横竖在两人之间的几名观众忙不迭的从座位上起身让出来,以方便他们的交谈。
“还不就是丽桑卓单杀——”悟空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灭绝隔壁的位置坐下,猛地打了个机灵,脸色很是透着几分兴奋的意思。“大姐大,你还看出来别的一些什么吗?”
灭绝在淡蓝色的烟雾中半眯起眼,深抽了一口烟,“当然。不过我只在乎一件事。”
她默不作声的昂起头,向选手区域遥望而去。
少年脸仍旧藏在屏幕背后,落在灭绝的眼里犹如云雾环绕的山川,无论如何都窥见不得一眼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