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秦落衣已经中毒晕过去以后,宋锦雅终于撕掉她那张假面,换上她那副一贯阴冷恐怖的表情。
跟我斗,你还太嫩了点。宋锦雅拂袖起身,叫来一个身形高大身手不凡的蒙面黑衣人,两人低声耳语一阵,黑衣人颔首领命,直奔秦落衣而来。
蒙面人抱起秦落衣,两人对视一眼后,宋锦雅勾起鬼魅的唇角最后一次看向秦落衣,右颊那道丑陋不堪的红色伤疤映入眼帘,顿时让她心生嫌恶。真是丑陋的女子,不过我会留你一个全尸褴。
黑衣人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王宫中鲎。
皓月当空,月华如水,一轮皎白的明月如丝绸般柔滑透亮,而黑衣人脚步匆匆,在月光下树林中穿梭,犹如暗夜中的一道魅影。当黑衣人飞身而起越过树梢的时候,犹如一道划过月空的行者。
黑衣人怀抱秦落衣飞身而起,定格在月色中的模样,黑白相称,真真是赏心悦目,只可惜这并非英雄美人值得流传千古的佳话,而是邪恶之手四处蔓延的开始。
黑衣人最终在树林尽头一潭湖水边将秦落衣放下,他回忆宋锦雅刚才对他说的话。
此女早已中毒而死,只是这毒有它奇特之处,那便是中毒者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若不是用毒解毒高手中的高手,断然是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因此宋锦雅早已算好,既然做戏那一定要做足,一定要制造出秦落衣是死亡的假象,让那些想追查秦落衣死因的人无从下手。
百密一疏,宋锦雅毕竟只是个凡人,无法把每一种情况都算的面面俱到。但杀死秦落衣一事,宋锦雅可笑就可笑在,她分明是个不眨眼的恶魔,却非要做一件她不擅长的事,她居然会想到给秦落衣留一个全尸。
黑衣人俯下身,伸出他那一只已被刀剑磨出茧子的右手,将一个手指放在秦落衣娇美的鼻翼下。黑衣人感受不到秦落衣的气息,确信秦落衣已死,黑衣人将秦落衣猛地仍如湖中,激起一潭水花。
黑衣人将秦落衣扔入湖中,后面便是将这里布置得更像秦落衣失足落水的现场。落叶、角落、混乱、挣扎,一切完美的天衣无缝,这便是失足落水的秦落衣留下的所有痕迹。黑衣人最后一次看向湖面,接着纵身而起,消失在这忙忙的月色里。
一个树冠巨大的树木后,一个身影在确定四周已然安全后,踩着缤纷的落叶,疾步走出,步至水畔,看到半个身子已漂浮在水面上的秦落衣,不禁心疼的皱起眉头。
湖水倒映着月光,男子温润如玉的面庞和修长翩然的身姿隐约可现,只见他纵身一跃跳入湖中。
阮灏君发梢拧在一处,湖水顺着他的脸庞一滴滴落下,他搂着昏迷的秦落衣奋力移至湖畔。
阮灏君将秦落衣拖至水面,纵身跃出水中。他抱起秦落衣,轻拍她的脸颊。
“喂,喂,落衣你醒醒。”他替秦落衣将湿漉漉的头发捋至一边,有些失望,“不是吧,你不是已服下我的避毒丹吗,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喂喂,你清醒一下!”阮灏君手下稍微用力,依然不依不饶喋喋不休,“不可能的,那颗避毒丹很是灵验,凡是服用之人无不百毒不侵,逢凶化吉,绝不会有性命之忧才是啊。”
“喂喂,秦落衣,你醒醒!”一丝担忧着急之色浮现在阮灏君的脸上。
“咳咳”秦落衣偏头吐出了几口湖水,清醒过来。秦落衣转头,却发现身侧原是阮灏君,适才居然是阮灏君将自己救起。今日自己因以阮灏君的避毒丹侥幸逃过一劫,居然又受此恩惠。
“哎,你终于醒了。”阮灏君长舒一口气,举止轻柔将秦落衣扶起。
“怎么样,没事吧。”阮灏君关切询问道。
秦落衣微笑颔首,“不过是多喝了些睡,刚才已经吐出来,便不碍事了。”此时阮灏君才发现秦落衣那一身雪白色纱裙因湖水将其湿透,此刻正紧贴其身,勾勒出美好的身形,阮灏君果真是一位君子,只微微别过脸不再去看。
秦落衣抬头询问:“只你一人?”秦落衣仿佛怕还有其他人一般,抬头左右看看。
“恩,只我一个人。”阮灏君那清雅的笑容浮上嘴角,虽然阮灏君不明她话里是何意,但她既然问了,他必然照实回答。
“你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秦落衣放下心来,但是却对阮灏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无所知。
阮灏君低头浅笑出声:“你那日来我住处,索
要避毒丹,我便猜测,你一定身处险境。”
秦落衣垂眸不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日,你走后,我便猜测,你多半对近日发生的种种略知一二,也一定知道最有可能下此毒手的人是谁,但你却不愿意跟我们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你一定知道这个人必定手段毒辣,你不敢贸然说些没有根据的话。”
阮灏君继续讲述自己心中的猜测:“既然你已对一切明了,那日你来我处求取避毒丹,必然是知道有事情会发生,也知道此次相见一定凶多吉少,所以你才出此决策。”
秦落衣颔首,脸上风平浪静不作任何回应。
“今日,我去你处,适逢下人说起你已离开,我本想偷偷在背后跟随你,却没有寻到你的踪迹,因此我只能一直在各处徘徊。”阮灏君将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原因向秦落衣一一道来。
“后来,我正在宫门附近徘徊之时,忽然发现一道黑影自我面前一闪而过。”阮灏君微微一笑,“说来惭愧,那黑衣人动作实在太快,我并未来的及看清他,也没来得及看清他是否是一个人,只是直觉让我跟上来,冥冥之中我觉得一定有问题。”
秦落衣报以微微一笑:“是,谢谢阮公子能跟上来,救下落衣一命,落衣必当谨记在心,他日必当相报。”
阮灏君摇头:“落衣姑娘,你不必介怀,救人之心,人人当见而有之。”
月光朦胧下,阮灏君面露犹豫不觉之色,秦落衣看在眼底,朱唇轻启,缓缓开口。
“阮公子是否有话想说,但问无妨。”秦落衣多少可以猜到,虽然她并无回答的想法。
阮灏君扶起秦落衣,两人的脚步轻轻踩在树林的落叶上沙沙作响,声音在月色下轻的只有彼此能听清。
“落衣姑娘能把心中的猜想说出来吗?”阮灏君试探着问道,即便他做好了得不到回答的心理准备。
不出阮灏君所料,秦落衣确实不打算回答,她轻轻摇头。既然秦落衣不愿说,阮灏君自然也不会追问。
阮灏君颔首猜测:“或许,这个幕后黑手,我们都认识吧。”
阮灏君综合秦落衣的种种反应,内心大致勾勒出这样一个结果。这次秦落衣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她只是淡淡开口:“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而结果,或许会出人意料,也或许就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话音落,一路上两人再无其他对话,月光浅浅淡淡忽明忽暗的照在他们身上,他们在树林里悄无声息的留下一声叹息,不知明日何时来临,也不知到了明日,今日所有安静祥和的一切是否再生波澜。
两人各自思忖着心事,各自做着打算。幕后黑手的真面目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那双延伸至各处的夺命触手已经伸向了他们,他们可以感觉到来着凶手的那股压迫感,因而他们绝无坐以待毙的可能,奋起反击是唯一的抉择。
临近两人分手之际,已近子时,此时四周陷入了一片静谧寂寥。
秦落衣转身之前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唤住准备离开的阮灏君。
“阮公子,落衣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答应。”秦落衣仓促之间开口。
“你直说便是。”阮灏君情愿为秦落衣提供帮助。
“阮公子,今日之事,必不可与他人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不可有第三人知晓。”秦落衣开口之前想要先得到阮灏君的允诺。
阮灏君略一沉吟,随即点头应允,心中暗道:落衣既然如此说,必有她的道理,相信她便是。
“落衣姑娘,大可不必担心,我愿意答应你。”
阮灏君既然开口,秦落衣自是愿意信他一言九鼎。
“阮公子,假如你近几日听到任何与落衣相关传闻,大可不必相问也不必担心。”阮灏君听秦落衣此番言论,默不作声,虽不明白却也不必相问。
“谢阮公子多次救命之恩,落衣这几日会好好照顾自己,公子大可不必担心,若有事相求,必然会去公子之处。”秦落衣眸若秋水,波光盈盈,露出几分些许真心的笑容,与她往日里的清冷淡漠大不相同。
阮灏君颔首以作回应,随即,秦落衣在阮灏君的目送之下推开房门进入屋内,阮灏君紧随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