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索性不装,淡然回道:“陛下,江梅与殿下虽过从甚密,但实乃是君子之交,江梅自知身份微贱,不敢对皇子有非分之想,更不敢对殿下有任何蛊惑之言”
江梅话语一出,沐箫和与苏维信均是一惊,江梅这意思,似乎是在告诉萧帝自己对九皇子没有男女之情。沐箫和倒还好,可是苏维信已经有些生气了,他不相信江梅会不想嫁给萧墨琤。
萧帝见她神情淡然,似丝毫不在意,更是怒从中来,怒道:“这么说,你竟是对我儿无意”
沐箫和与苏维信也怔怔地看着她,均等待她的回答。
“陛下,殿下英俊潇洒,清华高贵,但凡是个女子,都会被殿下的风姿所折服,只不过江梅出身草莽,不敢存高攀之念,也从不敢有任何奢望”江梅言辞恳切道。
萧帝见她这么一说,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要说江梅不敢高攀还真是实话。
他稍稍缓了一口气,道:“那朕若有意赐婚呢”
萧帝在说出这句话时,暖阁后,有一身影,紧紧握着杯子,心里万分紧张,昨夜江梅那番话已让他心生灰念,只不过,他哪里那么容易就放气了,他才说动萧帝,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江梅神色一紧,再次拜倒,凄然道:“江梅谢陛下恩惠,可江梅实在不敢领受”
江梅言语一出,一道厉声瞬间传来。萧帝一把就手中的杯子衰落在地,而这道声音却掩盖了阁后那杯子落地的声响。
“放肆你敢抗旨”萧帝震怒,
沐箫和担忧地看了一眼江梅,可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劝江梅答ying,这话似乎说不出口,可让就这么僵持着,难保萧帝不会大动肝火,至于萧帝会把江梅怎么样,他还真难说。他一时心急如焚。
苏维信更是一脸不可置信。这婚姻是多少女子想求而求不来的。萧墨琤的婚事一直是朝野暗暗关注的大事,似乎谁家的女儿嫁给他,便是未来的皇后一般,因而京中不少权贵都有意托苏维信去宫中向苏妃陈情。
而苏老爷子执意让萧墨琤挑选自己喜欢的女子。可老爷子没想到的是。萧墨琤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庶族女子,苏老爷子终究啊不忍拂了他宝贝外孙的心意,依旧同意了这门亲事。而眼下这江梅敢当着萧帝的面拒婚,说她不知好歹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陛下,请陛下听江梅一言,江梅不敢接旨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江梅急急解释道。
萧帝微眯着,冷冷瞧着她道:“你且说来听听”
“陛下,士庶有别,但凡平常小官小吏家,也还要门当户对,而江梅身份低微,怎配为皇子之妃,朝中大臣也定然不愿意让一个堂堂皇子殿下娶一个江湖女子为妃,就算陛下和殿下不介意,可是难赌天下悠悠之口,江梅心里敬重殿下,不想让殿下因江梅而遭人诟病,使声望受损。”江梅满目无奈,似心痛不已。
萧帝和苏维信闻言,均是缓缓点头,这些他们何尝没有考虑到,这也正是萧帝和苏妃劝阻萧墨琤的言语,可萧墨琤执意如此,他们也无可奈何。不过江梅这么一说,至少萧帝觉得她晓大义,明事理。
“再者,不瞒陛下,江梅早有婚约在身,只是只是因那男子久去疆场,至今未回,江梅不知其生死,遂一直未嫁”江梅凄然说道,语气极尽悲凉。
萧帝和苏维信闻言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均没想到江梅还有这一出事,就连阁后的萧墨琤也是神色凛然,他从未听江梅说起过此事。
只有沐箫和想起了去荆州那夜与江梅的交谈,遂并不惊讶,萧帝见沐箫和微微点头,便问道:“箫和,你难道知晓此事”
沐箫和立即拱手答道:“回陛下,江姑娘与臣去荆州时,曾提及过此事,那是姑娘的父亲为她定的一门亲事,只可惜那男子从军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是生是死,不得而知,所以江姑娘一直守信至今。”沐箫和想起二人同病相怜,不免也心生感伤。
萧帝见江梅神情痴愣,微微有些同情和不忍,他看了一眼苏维信,想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偏偏苏维信也一脸愁闷,一时还犹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萧帝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你,你退下吧”萧帝神色极为疲惫,他挥了挥手,示意江梅离开,自己则闭目养神,想来也是头疼不已。
江梅再行一拜,便轻轻地退了出去。
江梅回府后不久,便有一名公公来府内宣旨。
那公公神情清望,立定后便高声道:“陛下有旨,江梅殿前失仪,命三日内迁出京城,无诏不得入京钦此”
“江梅领旨谢恩”
江梅跪拜后,遂起身,接过圣旨,谦逊道:“有劳公公了”
那名公公叹了叹气,劝慰道:“姑娘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离去。
江梅微昂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位公公,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了,才回过神来。
“容与,收拾东西,府内该遣散的都遣散了吧”江梅容色宁静,拂袖进屋。
很快,江梅将迁出京城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京城的百姓纷纷热论,无不扼腕叹息,这位江姑娘入京后,开了平阳医馆,扶危救济,许多附近城县的百姓慕名前来就诊,但凡家中贫困的,医馆不收或少受医银,一直颇受百姓的赞赏和拥护。一些受过平阳医馆恩惠的百姓居然齐聚医馆,希望江梅不要撤拆医馆。
闻讯赶来的江梅也笑意盈盈地劝导百姓。表明萧帝只是让自己一人出京,并未波及医馆,她同时希望百姓放心,并表示医馆会永远开下去,为百姓造福。
得到江梅的亲口应允,众人心里也踏实了很多,虽更想江梅能留在京城,圣意难违,最后也只得扼腕痛惜,夜幕降临时才纷纷散去。
江梅见安抚好了百姓。便在晓月楼内召集了众人。
江梅瞅了一屋子属下。见他们一个个沉闷不语,叹笑了一声。
“抱歉,事出突然,我不得不离京。除了九竹、若云和茹蕙姐外。其余人都留在京城。”江梅镇定道。神色坦然,丝毫没有离开的悲伤。
“小姐我要跟你走”莹儿见江梅要丢下自己,眼泪瞬间留了出来。带着哽咽急急道。
“呵呵,傻丫头,陛下的旨意里又没说让我永世不得进京,我迟早还要回来的,印心有孕在身,我不放心,你留在京城照看她,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江梅轻声安慰道,她此去恐怕又是一番战火硝烟,哪里能带上那么多人,多一个便多一份危险。
“好啦,丫头,有我在,你还担心小姐没人照顾吗”茹蕙走了过来抚慰她道。
莹儿终于点了点头,慢慢止住哭咽。
“容与负责整个京城的调度,我走了,你的担子就更重了”江梅对着容与关切道。
“小姐放心,容与一定不辱使命”容与眼神坚定道,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也不敢当着众人流露出来。
“好,九竹,你把九魅的联络工作都交给容与”九魅正是一支由江梅亲手创建的隐秘队伍,一瑾、四柳、六菊几人都是其中之一,他们是江梅散在朝中乃至宫中各处的暗棋,之前所有消息都由江梅直接掌握,而现下江梅要离开京城,自然把这个事交给容与了。
“是”江梅一吩咐,九竹立即答道。
“素问、灵枢,你们二人除了分内事宜外,全力协助容与”
“明白”
“灵枢,平阳医馆的学徒情况何如”江梅瞅了一眼静立在侧的灵枢问道,今日百姓的反应已经让江梅看出平阳医馆的重要性了,医馆必须尽快培养一批人才出来。
“现下的一批技艺不错,他们医术已经进步了很多,在百姓中口碑尚佳,只是现在来医馆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所以还有些忙不过来,我准备再挑选一批人,好好培养”一袭白衫的灵枢缓缓道来。
江梅深思了一会道,“好,不过,这批人不要在京中挑,让晓月楼总坞挑一批送入京中”江梅瞅了瞅灵枢道:“如若在京中挑选,难免不会有别人的眼线,你吩咐巴陵那边挑人过来”
“好的”灵枢淡然答道。
江梅随后看了一眼鼓着个腮帮子,靠在角落的默不作声的素问,道:“素问,你怎么了”
素问转过身来,不看她,低着头闷闷道:“我想跟着小姐去荆州”
江梅闻言,立即冷下脸来,厉声道:“胡闹,你是三岁小孩吗难道不知道京城的重要性吗晓月楼制药这些事还需你打理,再说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这些事情你不做,谁负责”
江梅绝没有想到一向洒脱不羁的素问居然在临阵耍起了小孩脾性,不由得她不生气,灵枢只知救人,根本不会去害人,而这些暗地下的活可让素问出手,且京中已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能耐,所以素问绝对不能离开。
“如果若雪在,我不会提这样的要求,如今小姐将赴虎狼之局,身边没个会医治的人,让我们怎么放心”素问瞬间红了眼,有丝赌气道。他哪里是耍小孩脾气,他是担忧江梅的安危,江梅偷偷将晓月楼的玉胶丸带走了一半,还掂量着他一时不察呢如果江梅没了命,那么他们这些人苦苦经营,还有什么意义呢
素问话语一出,众人神色见忧,连容与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了,上次荆州之行可是差点丢了一条命,这回些许还要去大燕,那绝对是危机四伏,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责不已,为自己没考虑到这个问题而懊恼。
“小姐,京中有我和灵枢,晓月楼不用担心,就让素问跟着小姐去北边吧”容与微锁着眉,恳切道。
“素问的师傅是谁,你们忘了吗难道本小姐就不会照顾自己吗”江梅没好气道,虽说素问现下一心从医,医术比自己已相差无几,可是她也容许任何人忽略自己的大神医的事实。
“不会”众人齐齐点拨浪鼓似的点头道。显然对于他们这位心里只有别人的大小姐一点都不放心。
江梅一时气急,叉着腰,瞧瞧这个,看看那个,见众人一脸的不信任,大感没面子。
最后她颓然无力道:“你们别闹了行吧,竟陵还有云昭,夏口有景彦,我准备带景彦随行,这下总可以了吧”她还真是拿这帮属下一点办法都没。
容与思索了半晌,微微点头,陈景彦与素问同批出师,虽说比不上素问和灵枢的炉火纯青,但也堪称精湛,而且景彦精通易容术,这点对于江梅颇为有利。
“好,灵枢传书景彦,让他随行”容与最后应允道。灵枢点头允诺。
素问见容与开了口,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答ying,毕竟他也知道,江梅的重心始终在京城,而有些事情似乎也只有自己方便出手,遂不多言。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没”江梅淡眸一扫,沉声问道。
众人均摇了摇头,示意清楚各自的分工。
“好,云柯留下,其他人都忙去吧”江梅见事情都安排好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众人便立即退了下去,只有刚刚一直站在最外围的云柯走了过来,“小姐,有何吩咐”
江梅舒展了一番眉头道:“其他的没什么,只是一点,全力协助东方先生”江梅定定地看着他。
“明白”云柯沉声答道。
“另外”江梅起身走近他,轻声道:“除了东方先生和容与这边,有任何事情都要飞鸽传书与我,与我保持单线联系,柯叔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江梅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云柯顿了顿,随即明白了江梅的用意,“云柯省得”云柯心里知道,他永远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江梅,这也是阁中主事珞玢要他永远铭记的一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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