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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闲说会儿,陪着老夫人用膳。

人年纪大了,别看早晨起得早,可总容易犯困,有时候说说话便乏了,老夫人便是这样,三个孙女儿也不便打搅,只临走时,窦琳问窦妙:“妙妙,明儿你可有空?”

他们都知道窦妙喜欢提早安排好时间,故而若有事,总是先问这个问题。

窦妙道:“我今儿什么都没做,明儿想去向秦夫子请教下。”

“你真是不知歇息为何物呢!”窦琳面上放松了几分,“不过也是这样,祖母才喜欢你,都说咱们不如你刻苦。那明儿,咱们就不打搅你了。”

窦妙觉得她这话多余,但也没有细想。

倒是窦慧瞧了窦琳一眼,嘴唇微抿,片刻之后道:“明日何家姑娘要来做客,妙妙你怎么也得见见罢?”

窦琳眉头皱了起来。

窦妙却是脸色一沉。

原来窦琳是藏了这心思。

怕她见到何元祯。

可便算他惊才绝艳,她就一定会抢?窦琳真是太小瞧她了。

窦妙道:“何家姑娘向来与我也说不到一处,我便不去了。”

三个小姑娘说话,老夫人都入了耳朵,也不做声,那何元祯如此俊才,他们窦家原是高攀不上,可窦家与何家是世交,近水楼台先得月。

自家嫡长女能嫁给何元祯是最好不过的,至于窦妙,的确是个变数,她不去也没有不好,省得两个儿媳为此横生罅隙。

老夫人仍是装不知。

回去时,窦琳就埋怨姐姐拆她的台。

她二人嫡亲姐妹,感情非同一般,窦琳觉得她是为维护窦慧。

却不知此举带给窦慧很大难堪。

好似她也是怕窦妙分了何元祯的心,可事实上,何元祯怎么想,谁人也不知。

窦慧板着脸道:“咱们自小怎么学的,你全忘了,明儿只是与何姐姐玩乐,旁的哪里有什么?”

窦琳撇撇嘴:“反正她也不想去。”

“是被你说了,她才不去的。”窦慧道,“她虽是二叔的女儿,可咱们也不能欺负她。”

“谁欺负她了?”窦琳叫道,“如今她与咱们一般无二,旁人不知的,只当也是大房嫡女。她用的哪样比咱们差,祖母对她可好了,便是少见的衣料首饰,她也能分得一份。”

而原先窦妙才从扬州入京,可没有这等待遇,窦琳也是有点不服,毕竟她身份是差一些。

窦慧抿一抿嘴:“不管如何,你不该如此,她去不去,由得她选。”

身为窦家嫡长女,窦慧也有自己的骄傲。

窦琳看她真的生气,只得认错道:“我以后再不说了。”她挽起姐姐的手,轻声讨饶,“姐姐原谅我啊。”

窦慧心软,只横她一眼,就又露出笑容。

到得第二日,窦妙将将起来,张氏已在等着了,叫香附香茹挑了好看的裙衫来,窦妙嘟囔道:“今儿我忙,不想出门。”

张氏道:“是不出门,不过家中来客,你如何不见?”

窦妙知道她的心思,怕她来抓自己,拉拉扯扯不好看,索性跑回去躺在床上:“就是不想见,那何三,何四,又不是不认识,她们也不喜欢我,我干什么去讨人嫌?”

张氏脸一沉。

她也知道何元祯的家世,窦妙这出身有些配不上,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这世上,不相配的夫妻也不是没有。

可窦妙偏偏不肯。

“把她给拉下来。”张氏道,“今儿非去不可。”

香附跟香茹哪里敢拉,窦妙一瞪眼睛,她们吓得跪下来,求张氏:“姑娘不肯,夫人便罢了罢。”

张氏气得一个倒仰。

这两个丫环是自己挑的,可如今早已成了窦妙的人,连她这个夫人的话也不听,她朝女儿看去。

窦妙把被子一拉,遮住脸。

昨儿她们说话,老夫人一句不发,她就知道老夫人的心思,不去就不去,一个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原本就不稀罕。

看她一动不动,张氏知道今儿她绝不肯去了,可恨自己对这个女儿又硬不起心来,只得拂袖走了。

窦妙这才拿开被子,微微吐口气出来。

见她下床了,香附过来询问:“姑娘早膳要吃什么?”

窦妙道:“就昨儿那些,一会儿你们再把画画所用之物拿了,我要去静月轩。”

香茹抬头看看,只见蓝天高远,一丝白云也无,不由轻声道:“姑娘就爱在这天气画画,只是可惜了,竟不与何家姑娘见见,总是客人,将来也是有来有往的。”

香附低声道:“姑娘打定主意的事,你莫多说。”

“自是不说的,姑娘一生气把我卖了,如何是好。”香茹吐吐舌头,给窦妙去拿东西。

她画个画儿,物件不少,光是笔就有十几管,粗细不同,俱是羊毫,又有雕砚四块,江西出的竹纸一沓,不同墨锭数块,颜料二十来种,未必全用得上,但每回她去,总要带着,装了满满一提盒。

等到她用完饭去静月轩,客人也来了。

正如她们所料,何元祯会随行,因正是休沐日,窦家又与何家交情深厚,何老夫人定会叫何元祯一起过来拜见。

上房早就等了不少人,老夫人,赵氏,张氏,还有一众小辈。

里头就张氏的脸色最不好。

老夫人却是笑盈盈的,夸何家两位姑娘好看,等到目光落在何元祯面上时,那笑容更是柔和,问道:“我那老姐姐身体可好?请了来,竟也不来,少不得我要下回亲自去看看。”

何元祯回道:“祖母犯旧疾,有些咳嗽,倒无大碍,说是等过几日,想与老夫人一同去明光寺。”

他鲜少笑,便是这时,也面色淡淡。

故而常有人说他骄傲,目中无人,只他也有这个资本,旁人说几句,丝毫不损名声。

老夫人想一想:“哦,是释迦牟尼菩萨生辰,确实是要去的。你祖母这两日好好养着,想必在吃金大夫开得膏方罢?”

金大夫是京都有名的神医,何兰英心直口快道:“祖母可后悔呢,就是去年偷懒没吃膏方,嫌是麻烦了,才会又犯,这回得了教训,再三叮嘱管事,定是要提醒祖母。还叫咱们说,老夫人莫学她。”

窦老夫人笑起来:“还是这脾气。”回头跟赵氏说,“可听到了?到得秋天,得提前与金大夫说。”

赵氏应一声。

窦老夫人就叫窦慧,窦琳去陪何家姑娘,另外窦余安,窦余祐与何元祯同为男人,自是又能说到一处。

几人出来,何兰英奇怪道:“怎不见二姑娘?”

窦琳道:“你们不是不知她的脾气,正是忙着呢,咱们玩儿便是。”

何兰英冷笑一声,正待要说什么,看见窦余祐在,倒是又闭了嘴。

他们男男女女很快就分成两处。

此时,窦妙正去静月轩画画。

静月轩在陈家西边的僻静处,秦夫子已经在此住了五年。

京都的书香人家,簪缨世族,只要家中有闺女,都会请个女夫子,陈家便是如此,请的女夫子名秦玉,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只年纪有二十八了,还不曾婚嫁,像这等人,本是是非多。

可秦玉早年曾得皇后青睐,被召入宫中教导公主,因这原因,名门世家反而以请得她为荣了。

至于窦家为何有这等机会,那得谢过窦老爷子的父亲。

他与那秦玉祖爷爷是同袍,当年在一桩贪墨案中伸手相助,为秦大人洗掉冤屈,是以秦家就一直欠了这个人情。

秦玉听说窦家有客人,见到窦妙不曾去,却也不问,只笑道:“刚才还在想你会不会来,我泡了大红袍,你尝尝看。”

她穿一身茄花紫褙子,肤白如玉,清丽脱俗,即便这年纪,也不输于小姑娘。

窦妙有时也好奇她的故事,只到底没问。

不说她,就是自己,那些往事何处提?

窦妙喝了几口大红袍,闲话也不说,就开始画画。

秦玉立在身后看几眼,有些惊讶,因窦妙把整张宣纸都涂抹了颜色。

这种方式不同寻常。

窦妙道:“忽发奇想,便想画了给夫子看看的。”

秦玉早习惯她了,点点头。

一时屋里静寂无声,秦玉在书案前看书,窦妙画画。

过得会儿,秦玉站起来,去看窦妙,只见她已是画了一行大雁,在日出时徐徐飞行,色彩绚烂,那阳光用橘红色调和,印染了整幅画,大雁笔触纤细柔和,栩栩如生,叫人眼前骤然一亮。

这种画法是极为少见的,寻常画画都有留白,没人像她那样,填满宣纸任何一处。

“如何?”窦妙笑眯眯问,其实她是借用了西洋画,不过她前世从不曾学过画画,也是从头而学的。

秦玉道:“很有意思,只阳光颜色略深,还有些细处须得改善。”

窦妙笑道:“还是夫子厉害,我自己倒看不出。”

“这画你留下来,我拿去给明玄大师瞧瞧。”

这明玄大师虽是和尚,却是京都最为出名的画师,便是整个燕国,也无人能出其右,窦妙吃惊道:“能入得明玄大师的眼吗?我这可是胡闹。”

秦玉道:“我本就要去拜见他呢,无妨。”

窦妙心花怒放,要是真能得明玄大师指点,那可是无上的成就感呢,她重活这一趟,也不算虚度!

今日有了这结果,她心情大好,高高兴兴的回去。

走到半途,竹林间忽地走出来一人,长身鹤立,身着一袭茶色单袍,面容俊雅,正是今日来做客的何元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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