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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杀猪菜——诈尸(1 / 1)

血池中的血水顺着排水口快速流失,一直流到池底的一块块瓷砖清晰呈现了出来,排水口对角线位置的另一边墙角处一股如同喷泉泉眼般的注水口也显露出来,它仍在不知疲倦地、快活地喷着血水,可由于排水口要比它大得多,所以它此时喷出的血量已经不足以覆盖地面,都径直奔向排水口流向屋外。

精疲力竭的元骁此时仍惊魂未定,她狂乱地呼吸着,眼睛死死盯着排水口,心道“莫非是要从哪里钻出去?”

正当她犹疑着要不要从那宽大的排水口钻出去时,忽听一阵砖石摩擦、挪动之声,忙循声向铁门出望去,只见铁门左侧一块方形地砖正在缓缓凸起,紧接着那扇铁门连同它四周的一圈门框都开始缓缓抬升,铁门外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清晰,最终在门前停了下来。元骁抬眼望去便看到了门前杵着的两条穿着褐色西裤的腿,登时怒上心头,她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又用力撸了一把头发上正滴答个不停的血水,忿忿地回身朝仍在不停喷着浓烈血水的注水口走去。

此时,站在门口身穿褐色西装的男子心中对元骁已经有了几分赞许,但他却丝毫不能表露出来,趁着铁门缓慢抬升的过程,正寻思着该用怎样一副表情面对她好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他不用回身就知道,肯定是刚得到第一轮甄选结束的消息匆忙赶来的方程与何冬铭,他不慌不忙地回身朝两人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方程与何冬铭当即便有不祥的预感,忙疾步凑向门前,连着门框的铁门这时刚好抬升到站在门前的元骁胸口的位置,不明真相的方程看到元骁被殷红鲜血浸透的血淋淋的衣服和犹在顺着双手滴血的双臂时,心脏猛地一紧,全身的血液仿佛霎时间倒流,他不狠狠握紧了双拳,攥得骨节格格作响,何冬铭则直接失声惊叫出来。

“褐色西装”浑不在意身旁两个人恶狠狠的目光,悠然自得地望着此时门内狼狈不堪、浑身是血的元骁,他微笑着闪身向左退后一步,好让元骁从门内走出。元骁抬眼若无其事地坦然迎向“褐色西装”带着几分戏谑的目光,眼中既无愤怒亦无怨恨,平静得如同见到一位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熟人,完全没将门外满脸忧心忡忡地望着她的方程和何冬铭放在眼内。

“怎么样?人血的味道还不错吧?”“褐色西装”带着嘲讽的口气问已经走出门,来到他身前死死盯着他的元骁。

谁知此时元骁眼角竟露出诡异的笑意,他猛地一愣,元骁突然纵身跳起,伸长脖子张口朝他面门喷出一口腥臭的鲜红血水!两人相距既近,元骁又是突然发难,饶是身为借阳人的“褐色西装”也因避闪不急,脸上被喷得鲜血淋漓,狼狈不堪,登时眼前一片模糊!

“味道怎么样?我觉得太淡了!我这人天生口味就重得很!”元骁强忍着让她几欲昏阙的阵阵作呕,啐了口唾沫,吐掉一口口中残余的血水,死死瞪着他,挑衅着反问道。

这样的一幕同样也被楼上监控室内的两人完整地收入了眼内,“褐色西装”去迎接元骁后,一位面色铁黑,脸色阴沉得如一块生铁的高大男人来到了监控室内,站到了监视屏前的瘦削男子的身后。他一眼不发地凝视着屏幕中的元骁半响后,忽然悠悠地沉声说“她这让人发毛的笑真像你。”

瘦削男子闻言,优雅地抬手将烟递入口中轻吸一口,又缓缓吐出一股浓密的烟雾遮挡住了自己微微上扬的左侧嘴角。

在“褐色西装”的安排下,元骁简单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宽大的男士衣服,还好是全新的,之前身上穿着的那套沾满腥臭血水的衣服她是不想再要了,直接让方程把它们扔了。

方程打量着元骁虽然浑身是血,身上却全不似受了伤的样子,心安之余,又多了几分好奇。但一直到坐车离开木材厂的院子到达方程家前,元骁对刚刚自己的经历始终只字不提,方程也何冬铭便也心领神会地不去追问。

在到达方程家楼下时,唐虹派来为元骁送衣服的人已经等在那里有一会儿了。

一路呆呆地由方程与何冬铭搀扶着进到室内的元骁,刚一进门就奔向宽大的沙发在上面横躺下来,眼睛紧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方程担忧地扫了她一眼,便去楼上为她放热水洗澡了。何冬铭则默默在她脚边坐下,忐忑地凝视着她。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又反复冲洗了好多遍淋浴后,元骁换上了唐虹派人送来的衣服,重又仰面倒在沙发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开始异常平静地讲起自己“血狱”中的经历,方程与何冬铭分坐在沙发两端均听得胆颤心惊。

就在元骁结束了她平实的叙述后,方程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电话快速扫了一眼,当即皱起了眉头。电话是木材厂内的那个真名为崔刚的“褐色西装”打来的,他通知说“地狱甄选”的第二轮将在明早八点进行,叮嘱方程准时将元骁送到,并透露说接下来的是考核内容主要是“观摩”,再没什么危险性了。可在最后,在挂断电话时,方程却隐隐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发出了阴险的笑声。

第二天一早,七点五十分整,背着巨大的、装得圆鼓鼓的登山包出现在“褐色西装”崔刚面前的元骁让他又惊又疑,他好奇地打量着那硕大的登山包,不断揣测着里面可能装着的东西。

“是换洗衣服吧?”最终,他不怀好意地笑着问元骁,显然是想勾起她昨天的惨痛回忆。

“是零食,薯片,瓜子,虾条、牛肉干、火腿肠、辣条、蛋卷、还蚕豆什么的,我自己带了塑料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嗑瓜子乱扔瓜子皮儿”元骁气定神闲地回答。

这下又轮到崔刚诧异地瞪大眼睛了,“你带这些来干什么?要在这里常住吗?”

元骁微笑望着她,笑得一脸纯良,回答道“你昨天通知说今天可考核的主要内容就是‘观摩’,那么通俗翻译过来就是——看热闹的意思,而按照我个人的习惯,看热闹是不能干看的,一定要有零食,边吃边看。这跟我们开运动会时,背着一大包零食是一样的道理。”

崔刚闻言先是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随即脸上便现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那我就祝你能看得开心,吃得‘够味儿’!”他毫不掩饰地阴笑着说。

元骁丝毫不以为意,回敬以礼貌的微笑。

在崔刚的引领下,元骁来到了一间宽大的房间,四壁均是看起来就让人压抑的暗灰色,屋子正中摆着一张蒙着白布的床,白布下明显躺着个个人。元骁此时,忽然有些察觉到崔刚适才阴笑的原因,看来这场“观摩”必定是与死尸有关,但如果崔刚就此以为这样一来她就吃不下东西了的话,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片刻后,又有十几个人被陆陆续续领进屋内,均是男性,只是暂时不知是人是鬼,他们按照崔刚的指示在蒙着白布的床前围成一圈,崔刚见人已到齐,便转身退出了屋内。这十几个人此时望着白布下的被遮盖物的轮廓都已经猜到了那无疑是具死尸。但既然是能来到地狱组参加考核的人或鬼,胆识必定都不会小,因此这十几个人的脸上均丝毫不露惧色。

元骁却始终好奇地盯着白布覆盖下的那双脚,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突然!床上的白布下骤然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那“死尸”猛然坐起身来,围在四周的一圈“考生”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疾步四散着退开床边,只剩下站在床尾一动不动的元骁。随着那具“死尸”坐起身来,他脸上蒙着的白布也跟着滑落,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精力旺盛、又充满邪恶的脸,他的前额又秃又高,稀疏的头发全部梳向后方,露出哲学家般锃亮的大脑门,他正用咄咄逼人的凶狠目光死死盯着床尾处与他面对面直视着他的元骁。

“你吓傻了吗?腿不会动了?”“死尸”冷冷地问道。

元骁不屑地冷笑一声道“这位大爷,您赶紧挠挠脚吧,刚才痒痒得不行了吧?都抖了半天了!”

“死尸”猛地被戳中痛处,那下垂的眼睑不自觉抖动着,不服输般地咬牙忿忿回道“你就是凑巧站在床位,才能发现,没什么了不起的!”

元骁无奈苦笑着退后一步,用眼神指了指“死尸”身躺的床下,微笑道“大爷,您床底下摆了双拖鞋诶!请问哪个‘死尸’能这么善解人意地自己跑来停尸间的床上躺好,然后还预备着一双拖鞋准备随时下床上个厕所,溜达溜达?”元骁说完,她身后那些原本退得远远的人此时也渐渐聚拢过来,听了元骁的话后,望着“死尸”纷纷窃笑起来。

“死尸”忽然暴跳如雷地冲下床,噌地一下窜到元骁面前,本想在气势上给她一番震慑,可站到元骁面前才发现他自己比元骁整整矮了半个头还多。他踮着脚仰视着元骁,顿时倍加尴尬起来。

此时在门外闻声冲进屋内的崔刚,乍一见到眼前这副的情景,着实让他忍俊不禁,他忙疾步上前从元骁面前拉开了“死尸”,悄声在“死尸”耳边安慰了几句,接着又正色面向在场的考生,郑重介绍到“这位就是我们组织内经验最丰富、技术最高超、最受人尊敬、最优秀的法医——霍宏图老师,你们叫他霍老师或者或霍先生都可以!”

在场的考生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便纷纷上前客气地问好,霍宏图脸上的不悦也稍有缓和,可元骁却仍杵在一旁一动不动地冷眼观望着。

端着架子、对上前打招呼的考生不屑一顾的霍宏图猛地瞥向元骁,却发现她刚从背包中掏中掏出一袋瓜子,正在撕包装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暴怒地转头望向崔刚,用因气愤而不停颤抖的手指着元骁,高声喊道“你必须让她立即向我道歉!不然今天这个考官我就不当了!往后的考核我就再不管了!”

此时的监控室内,站在监视屏前,面色铁黑的高大男子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不察地闪过一丝笑意,他盯着屏幕目不斜视地对身旁坐着的瘦削男子说“她是第二个能把这老头气成这样的人,你是第一个,她真像你。”

瘦削男子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忙从桌上几乎空了的烟盒中抽出将一根烟递向嘴里点燃,狠狠吸了两口后,咳嗽便停了下来。他闭着眼如释重负般、舒坦地缓缓吐出烟圈,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半响后,他重又懒散地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向屏幕中已经旁若无人般嗑起瓜子的元骁,悠悠道“这孩子,将来若不严加修理,定是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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