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林大人以后,苏锦去找了宫焱,那时,宫焱正在画画,也不管那些急着要拦住她的美人,径自闯了进去。
“公子,实在对不住,她一定要进来,我们姐妹也拦不住她……”一名翠衣黄衫的女子也跟着进来,看到宫焱,连忙说道。
“无妨,你下去吧。”宫焱朝着女子挥了挥手,女子退下。宫焱头也不抬,问道:“想通了?”
“是,我想你上次同我讲那么多的话,无非就是想与我一同掰倒乔家。”苏锦笑道,走到宫焱旁边,拉了条椅子坐下。
“不,我与你联手并非掰倒乔家,而是为安堇报仇,而已。”宫焱放下手中的笔,凝色。
苏锦一愣,随后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是不同谋,那么想必我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一定要掰倒乔家?”宫焱抬眼看她,却又低了头,重新执笔,“是,乔家若不落得跟我姬家一般的下场,我心里这股怨气如何能释怀?宫焱,难道你不记恨他们?若不是他们,姐姐不会离你而去,”苏锦眼中满是怨恨,她冷笑着,“你不恨,不怨吗?”
宫焱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幽幽地说道:“即便我恨,我怨,但咏翊终归是我的兄弟,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说着斜睨了她一眼,“我劝你也不要,他待你一往情深,你若不爱,也不要负他。”
“呵,不爱已然是负了,又何怕再多一道伤口?何况,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对我也不过逢场作戏罢了。”苏锦嗤笑一声,又道,“风花雪月场,有谁是真心?不过都是虚情假意而已。”
“他并非假意,苏锦,你既然信我,我也不瞒你,他一开始的确是逢场作戏,但是后来,他已然是真心了。我同他一起长大,从未见过他会为了哪个女子而出头,”宫焱轻叹,放下笔,然后坐下,看着苏锦道,“倘若他真不倾心于你,他不会这么做。”
“呵,宫焱,这种事也就只有你会信了。”苏锦站起身,走到宫焱面前,拿过宫焱方才画的画,画上的女子含羞带怯,手中一把蒲扇,她叹道,“这恐怕是姐姐最像女子的模样了。”安堇不喜女红,不喜胭脂,凡是与女子有关的,她都不喜欢。也许是因为爹爹曾经看着大哥叹道:“倘若安堇是个男子该有多好,那样,即便安诺日后去了,也有人接管这尚书一职。”也不过那无意的一次,姐姐便变了个样子。
束冠,着男子衣裳,换掉一起关于女子的东西,将男子用的皆数拿出。娘亲曾叹息着劝道:“安堇,你何苦如此?你爹爹的话本就无意,你也不必上心。”“娘,我没事,”安堇笑着安慰姬夫人,抓起桌上本欲扔掉的胭脂水粉,笑,“这些东西用起来总是不适合我的,何况,人也说,我与妹妹二人,究竟还是妹妹美艳些,即便我们用了一样的胭脂,擦了一样的粉,穿了一样的衣衫。或许,真如爹爹所说,我若是个男子该有多好!女子身份不适合我。”
后来,姐姐学了剑法,也学了射箭,可惜,在姬家灭门之际被人一一废去。那时,她抱着姐姐,想,如果一切都只是回到原点,那当初去学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得不到也不过那样,更痛的是得到过却又失去,那比得不到更痛十倍,百倍。
“是啊,不过,不管安堇是女装还是男装,我都喜欢。”只因为她是安堇。宫焱如斯想着。
“这般肉麻话说与谁听?姐姐已死,早听不到了。”苏锦冷哼道,又在宫焱尚未发火之际说道,“接下来你决定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你已经有打算了?”宫焱夺过她手里的画,问道。
“自然,我想着,倘若我们能从乔晗之着手,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苏锦轻笑,将心中的提议说出。
“胡闹!我方才才同你说过,我绝不会做伤害咏翊的事,怎么,你转眼就忘了?”宫焱听了怒不可遏,将手里的画像重重一搁,哼道。
“我早便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方才那个计划不过是告知你一声罢了。”苏锦无谓地说道,“告知?也就是说不管我反对与否,你都已经开始行动了?”宫焱咬着牙说道,此时此刻,他对苏锦当真是愤恨之际,咏翊对她那么好,她居然还想着利用他?
“是的。”苏锦点头。
“苏锦!你现今若做了这个决定,以后再想反悔可就难了。”宫焱试图平静下来,对苏锦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旦开始,我就不会让它结束,即便日后后悔也是我咎由自取,何况,我从未后悔过。”苏锦凝色道,脸上半点笑意也没有,她做决定必是深思熟虑过,早已想好了可能的结局。虽然乔晗之待她极好,但是为了能给姬家全部死去的人一个交代,她别无他法。她与他,注定只能相遇,而不能相守。
“既然你这样讲,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若你日后后悔,来找我就是,我也看得出来,你对咏翊并非无心,只是你心中的怨念让你不敢面对这一切。倘若有一日,一切都到了最后,那时你后悔了,我一定竭尽全力让你同咏翊在一起,你们可以选择留下,也可以离开。我与安堇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可若是安堇还在,她定然也希望你能幸福。”宫焱叹道,拿起桌上的画像,画中人已逝,徒留未亡人。
苏锦只是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