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已过,天上圆月也缺了一块,宛如银勾。苏锦最是怕冷,立冬还未到,她已穿上了冬衣,小绡见了,笑道:"姑娘,这天还没怎么冷您就穿上这衣裳了,若到了寒冬腊月,您可穿什么呢?"苏锦抿着唇,嗔道:"你这丫头,前几天也不见你穿的单薄,如今反来取笑我,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小绡轻笑:"小绡哪里是取笑您?小绡是担心您呢。"
苏锦看着窗外,突然道:"你去取壶酒来"
"姑娘,待会儿林大人要来,他若见您喝酒又得生气了……"小绡嗫嚅道。
苏锦皱眉,看向小绡道:"你这丫头,何时管这么多了?再说,他生气与我何干?"
"这……"小绡犹豫了一下,终是退了下去,拿了壶酒上来,放在一旁便退下了。
执酒壶,四处望了一下,无奈一笑,小绡真是的,连个酒杯也没拿,算了。苏锦饮了一口,依旧是苏州烈泉,但不知怎的,第一次觉得辛辣,呛了一口,便剧烈地咳了起来。
"姑娘,怎么了?"小绡站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声音,连忙问。
"无妨……咳咳……"苏锦咳了几下,道。
"姑娘,您咳的这么厉害,小绡去找个大夫吧?"小绡不放心,道。
"不用"终于止了咳,苏锦缓缓道。
小绡听里面不再咳嗽,也就放下心来。
苏锦复又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袭上舌尖,味道依旧,只是心境总是不复从前了。
又喝了几口,她走到窗口,月未圆。“夜已深了,苏姑娘怎还不歇下?”楼下突有人说道,苏锦往楼下看去,白衣飘飘,正是宫焱。
“公子不也没休息吗?这么晚了还到这种花街柳巷?也不怕污了您这看惯高雅的眼睛?”苏锦轻笑。
“姑娘这话错了,纵然是花街柳巷,也有不俗之人,不是吗?”宫焱轻笑道。
苏锦笑着看他,灯红酒绿,他与她相望,却不过是最恨对方的人。
“这人太多了,公子不如上来一坐?”不知觉中,楼下已围了许多人,苏锦毕竟是胭脂阁的红牌,如今与一个男子这样隔着讲话,难免不惹人注意。
“既然苏姑娘邀请在下,在下也不好推辞,这便上来。”宫焱笑的有礼,一边走一边道。身后的人有羡慕,有嫉妒,有嘲讽,也有不屑。一身黑衣的男子直盯着苏锦,冷笑:“你也不过如此。”转身便走。
宫焱到了楼上,小绡迎了过来,宫焱看到小绡微愣,却马上反应过来,笑着跟了进去。
小绡备好果蔬便退下了。
“你留着那么像她的人,总不会是偶然吧?”宫焱拈起一粒切好的果子,血红的,他看着她笑。
苏锦没说话,只是笑着喝了点茶水,许久道:“难得你还念着她。”
“呵,我又怎么可能忘得了?”宫焱冷笑,突地将手里的果子捏碎,红色的汁水染红了衣衫。
苏锦看着他,冷笑:“记得又怎样?忘不了又怎样?不过是过去而已,如今她已死去,你记得又能改变什么?”
“呵,这一切还不是都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她又怎会死!”宫焱突然怒道,手里的果子残剩狠狠地扔在苏锦身上。
苏锦只是取了方丝帕,把污垢擦干净,笑:“怪我?我有何错?难道我一人便能倾覆整个家族?难道我会害死我的兄长和姐姐?我并非无心人,也不是无情无义人,何必害了他们!”真是可笑,你宫家做下的事却妄想推到我身上?我尚是尚府千金时,何曾害过一条人命?如今我却双手染血,这,又是谁害的?
“这样的话,我也会讲。”宫焱冷哼
“信不信由你。”苏锦突然懒得与他争辩,吵来吵去又有什么意思?他的心里已经把她当仇人,她也把他父亲当成杀了她全家的人。如此,这般,便没有任何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