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挂掉电话后，表情重新变得冰冷的霍璋，小周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赶紧捂住眼睛转身。
“小周，把行程本拿来。”霍璋出声，语调听着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所有人忍不住舒了口气。
小周赶紧从包里翻出行程本给他送去。末了站在一边，看他仔细翻看近几个月的行程，忍不住多嘴问了句：“刚才……是白小哥的电话？”
话才说完，所有人的动作似乎都滞了滞，然后目光偷偷地转了个方向。姓白……那不就是爆料中的天王疑似出柜对象么？
小周被霍璋冰冷的目光刺了一下，手掌握拳，在嘴边咳嗽两声，尴尬地扭过头。
这厢小周才闭嘴，下一步邱赟开门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
“白小哥有没给你打过电话？问过他那边的情况了么？”
邱赟似乎没看到霍璋的冷脸，接过旁人递来的一份调查内容，扫了一眼：“八卦风向本来就是千变万化的。《飞鱼服》那边想的太简单了，想靠这种恶性炒作搏出位。那边大概没想到，我们会联系刘导，又正好赶上他们的宣传片剪切完成。”
霍璋冷声道：“这样的炒作影响太恶劣。”
“对。性向这种事，拿出来炒作，对任何艺人来说，影响都十分恶劣。更何况，你在圈子里的影响本来就不小。我刚才看了下微博，评论里有人在攻击白小哥。”邱赟一摊手，“对方有意引导舆论，看起来是发现情况不对了，想把炒作的事推到白小哥身上。”
说完话，邱赟看了一眼霍璋，问道：“你看行程本做什么？”
“找能跟他合作的戏。”
这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指的就是这次恶性炒作的另一位主角白怀瑾了。工作室顿时愕然。
这才爆了“出柜”，还来合作，那他们这些公关工作，做了跟没做有什么区别？捆绑卖腐？
邱赟挑眉：“对着干？”
“最好的公关难道不该是坦荡荡的继续合作么？”霍璋站起身，从桌上拿过一支红笔，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圈，然而递给邱赟，“我记得这部电影还缺了几个重要角色，联系下看能不能推荐他参演。”
*****
“出柜”的是，也许对霍璋来说，影响并不是特别大。以他公关团队的实力，想要摆平这件事，并不难。但白怀瑾那边却不一定。
从他挂了电话，梅雪抽完烟启动发动机送他到宿舍，一路上车子里的气氛都显得十分凝重。
一直到白怀瑾下车，梅雪才说了一句话：“炒作有时候也是很好的露脸机会。”
唐棠棠侧首看了眼身边微笑着挥手目送梅姐开车离开的白怀瑾，忍不住问道：“梅姐说这些话，你不生气？”
白怀瑾转身，双手插着口袋：“生气。不过有霍哥理解我，我心里还算好受。”
唐棠棠瞪他：“男神给你打电话都说了些什么，你嘴巴这么牢干嘛，快点老实交代！”
白怀瑾笑：“才不要。”他伸手，拍了拍的脑袋，“行了，东西给我，你先回家休息。这几天，应该不会有什么新工作找上门。”
“什么啊，你都不急！”唐棠棠大嚷，“我跟你讲……”
“过几天再讲，我累死了，想好好睡两天。你也干净回家休息去，这段时间拍戏，你跟着我也没好好睡过几次觉。你看你看，黑眼圈用粉底都盖不住了。”
不等唐棠棠说完话，白怀瑾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把人身子一转，顺便推了一把，之后自个儿拖着行李走进了宿舍大楼，只留下唐棠棠一个人在楼外干瞪眼。
他没有告诉她们，霍璋在电话里说一句话——“你放心。”
*****
十一点后的A市，依旧繁华热闹，似乎夜色丝毫没有影响人们的生活。街道两侧，灯火辉煌，还有午夜生活的年轻人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压着马路。
黑色的奔驰低调得开在路上，车身瓦亮，车内静静流淌着轻音乐。霍璋坐在车里，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开车的小周看了眼后视镜，放慢了车速。邱赟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已经有很久没再接私人酒会邀请的霍璋，到最后，还是接了一个酒会邀约，陪着那些投资方喝了一晚上的酒。这一整晚的酒合下来，简直比连续熬夜拍戏还要累。
邱赟想着，侧首瞥了眼身边正老老实实开车的小周，问道：“最近他俩联系频繁么？”
小周摇头：“不多吧？反正我没怎么看到霍哥跟白小哥打电话的。”
邱赟瞪他：“笨！除了打电话，就没别的聊天方式了？”
小周眼睛一亮，下一刻却嗤笑了声，摇头：“邱哥，你带霍哥都这么多年了，总不可能不知道霍哥几乎不用微信，也没注册微博吧。我看就连短信，霍哥都不怎么会用。”
“……”
邱赟被这话堵得一口气噎住，上不来也下不去。
如果不是小周做事还算勤快利落，就凭这智商，早被他从霍璋身边踢出去几百次了。
想起哪怕已经喝了很多酒，脸色开始发红，也依旧跟人碰酒，一边喝一边与人商量角色的霍璋，邱赟的头简直疼得要炸了。
如果那个白怀瑾不是自己主动想签下来的，照最近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他几乎要怀疑白怀瑾这是抱上了霍璋的大腿，或者干脆说，被霍璋包养了？
可认识霍璋这么多年，没听说他性取向有什么问题……
邱赟此刻的心情，犹如被一万只草泥马奔驰而过，心塞得不行。
霍璋在A市的房子是在一处高级别墅区内。这里住着的人非富即贵，不乏商界、政界的精英，还有不少艺人也都在这里买了房子。
小周停好车，邱赟心塞塞地正准备回头去叫霍璋起来，一扭头就对上了他沉沉的目光。
“……”邱赟刚要说出口的话，直接咬在了舌头上，疼得他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邱哥……你别激动……”还没来得及下车的小周赶紧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醒了怎么不说话？”
霍璋的脚步在别墅门前停下，输入密码后开了大门：“猴戏挺有趣的，就想安安静静的看。”说完，霍璋走进院子，又开了别墅一楼的门，玄关的灯应声而亮。
因为全国各地到处飞着工作的关系，霍璋在A市的房子其实住的日子并不多。他这个人，清冷惯了，就连房子都透着和主人家一模一样的气息。
“我说，你晚上喝醉酒是装的？”
虽然晚上是个私人酒会，但是在场的所有人穿得都十分正式。霍璋更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去到会场，酒喝到临近尾声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潮红一片，什么白酒、红酒只要是投资方敬的，他来者不拒都喝了下去。到最后，简直是站都站不稳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不动声色地从围上来的女人身边退开，从一开始压根就是在装醉吧？
霍璋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走。
他的这栋别墅一共三层半，一楼厨房和客厅还有一些储藏间，二楼是健身房、书房及卧室和衣帽间，三楼则只有两间房间。外头却做了一个巨大的玻璃房，摆着藤椅、秋千，是整栋别墅里看起来唯一一处和主人家风格大相径庭的地方。有时候夜里失眠，或是有别的什么事，他就会坐在玻璃房里面，一坐就是一整天，任凭邱赟跟小周打爆电话，也不会动一下。
这么大的别墅，除了霍璋自己外，邱赟跟小周都属于偶尔因为工作需要不得已借住的人。
尽管醉酒是假装的，但是这么多酒混合着喝下去，到底对身体不太好。小周换了拖鞋赶紧进厨房泡醒酒茶。邱赟则一屁股往霍璋身边坐了下去，也不管他这个时候是不是皱着眉头，脸色难看。
邱赟：“同一家公司的师兄弟，互帮互助是不错，不过你不要帮得太明显了。”
“白小哥人挺好的，”小周端着泡好的茶走到客厅，正好听见邱赟在说话，一脸茫然，“为啥霍哥帮他忙还得低调？”
“你是猪么？”邱赟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头塞了什么。同一家公司旗下的艺人，霍璋是公认的一哥，作为人脉最广的前辈，如果高冷就永远保持高冷是最好的态度，一旦表现出对某个人的特殊关照，其他没被关照到的后辈会怎么想？
霍璋一直没说话，反倒是小周被骂了句后，难得嘴快，应了一句：“邱哥，你该不会是觉得霍哥拿自己人脉给白小哥找剧本，没给你手底下的那些艺人找，心里不高兴吧？”
坐在沙发上的邱赟一瞬间浑身发麻地看着小周。一个经纪人手下要带的艺人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但是一个助理能跟的艺人却只能是一个。小周的话虽然说得突然，却并不是假话。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资源有限，同行又那么多，有时候比起钱，人脉也十分重要。
邱赟不缺人脉，况且手底下有一个霍璋，已经令他十分满意了。对于霍璋花费精力给白怀瑾找角色这件事，他真正在意的不是霍天王的人脉没有用在他的艺人身上，而是担心另外一件重要到几乎可能会一不小心毁了他们前程的事。
“邱哥，我说话直，你别介意。”小周挠了挠后脑勺，像是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挺失礼的，连忙跟邱赟道歉，“白小哥的演技挺好的，就是梅姐吧……”
“梅雪怎样？”
不光邱赟问了句，就连霍璋这时候也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小周吞了吞口水，壮起胆子道：“我刚跟我徒弟通了信息。今天那个‘出柜’新闻出来前，梅姐本来给白小哥介绍了几场私人酒会。”
见邱赟瞪大了眼睛，小周的兴致猛地就提高了：“我徒弟的意思是，白小哥当场就回绝了，说不愿意参加这种场合。然后梅姐直接就说他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听徒弟说了，从来A市开始，除了上课上课就是上课上课，梅姐压根没在小哥身上放过心思。要不是霍哥抢了梅姐手下艺人的广告代言，梅姐压根没空余时间去给白小哥挑剧本！”
唐棠棠刚干助理的那几天，就是跟着小周在学，时间不长，但俩人已经师徒相称很久，就算分开私下也会互相联系。相比较而言……邱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霍璋。
梅雪跟邱赟是同期进的公司。现在邱赟手下带出了一个霍璋，梅雪想要把程既明捧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厚此薄彼得太明显了，早晚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