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玉倒茶的手微顿,是啊,一切都是自己选的。
怪不了谁。
“你真,真准备做皇后?”薛子博有些犹豫地问道。
如果她做皇后了,那么慕容璃呢?
虽然,他们的身份有别,可是对于这个三王爷,他一直是很欣赏也很佩服得。
如果说他们的陛下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那么,也只有这个儿子能够出其左右了。不过看如今的情况,似乎,还是陛下赢了。
他现在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太复杂。
薛子玉看着茶盅上升起的雾气,微微失神。
两兄妹谁也没有打扰这份宁静,只是静静地坐着。
良久之后,薛子妍说道:“大哥!”她只是叫了声,却没有抬头看他。
薛子博闻言看向她,不见她再出声,却瞥到了她紧攥着茶盅的手指。
他的心徒然一抖。
所说这么多兄弟姐妹之中,谁最了解她,那便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薛子博了。且长年的默契让他们往往在彼此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之中就能体会到其中含意。
他攥了攥袖中的手指,他第一次见到,她跟他说,她的心乱了。
一片凌乱,茫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抿了抿唇,站起身来,“你好好歇着吧,我过几日再带着你爱吃的来看你。”
薛子玉轻轻点头,目光仍旧纠缠在茶盅上。
薛子博出了凤藻宫,脚步毫不迟疑地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里面,几个军机大臣正在商议着什么,固而只能让他暂时候在外头。
因着此时宫里住的那位,他们对薛子博的态度也比原先好了很多,更有殷勤的。这些,薛子博都不甚在意,因为,这是用他妹妹换来的。
他们家女儿不多,就十几个,顺利长大的,也只有七八个,而这七八个之中,他又和薛子玉关系最好。
对她的真心疼爱,不输于对自己的亲妹妹薛子媚。
所以,他的妹妹受委屈了,他不可能坐视不理。即使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他作为哥哥,而且在这帝都之中,薛子玉也只有他一个亲人在。
他不护着他,谁护着她?他不疼着他,谁疼着他?
刘福在嘉善帝的耳边说了什么,嘉善帝微微瞥了他一眼,便对几个军机大臣道:“今日到这里就好,退下吧!”
大臣们正处于苦恼阶段,哪有不应的,闻言,立马告退出去。
薛子博被宣了进去。
“草民,薛子博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跪地行了个大礼。
嘉善帝挑了挑眉,“平身!”
“不敢,”他仍旧头抵地。
“哦,为何不敢?”
“草民身份低微,还是跪着便好。”他这是在示弱。
嘉善帝微微勾起嘴角,要说薛子博,他可是他一手提拔带上来的,这个人,从来都有股傲气,可是今日却宁愿跪地不起。
倒是有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今日进宫,是因着子玉太过烦闷,所以他才格外开恩让他来探望的吧。
所以,这件事和薛子玉有关。
他想替她求情?
嘉善帝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
薛子博却依然俯首,他听到头顶传来声音道:“说吧,你这么跪着,是想做什么。”
他抵着的头,一脸坚定,“请陛下,善待子玉。”
嘉善帝目光猛地射向他。
“子玉她,一个人,会怕。”他说道。
嘉善帝嗤地一笑,她会怕?他瞧着她胆子大的很,每天都给他甩脸色,纵使他将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也难得她一个笑容。
想到这里,他面色微微沉了下去。
刘福悄悄瞥了一眼。
“草民去看她,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草民知道,她的心很乱。虽然不知道陛下和舍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她已经到了宫里,还请陛下善待她。”
“草民是罪臣,死不足惜,若是陛下不放心,草民愿意给陛下一个安心。”他本来就该死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一直留着他,但是现在恐怕是知道了。
嘉善帝哼了一声,“你的命都是朕施舍的,安心?对于你们,朕还不放在眼里。”
想让他逼死他,那这样,子玉岂不是又恨了他一些?
真当人都和他一样是傻子,好算计?
“朕让你活着,你便好好活着。你也知道,子玉将是皇后,她若是没有后盾,在宫中也难立足。”
薛子博猛地抬起头来,愣了一下,看到他俊美无疆的脸,又低了下去。
他的脑袋嗡嗡的,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留着他,是因为这个吗?
那这么说,这一切是早就算好了的?
他惊出一身冷汗,难道说,子玉不是跟他们走得,而是作为细作待在他们身边,好在合适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个念头一浮现,他就情不自禁地脑补了其他东西。整个薛家,还有锦衣卫,不,不对。
如果薛子玉是细作,那么她怎么可能牺牲一千多个锦衣卫?
那些人都是她亲自带出来的,是她的心血,凭着这点,她便不可能。至于慕容璃那边,只怕是出了什么变故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替子玉担心起来。
“草民,省得了!”他磕首。
嘉善帝微微颔首,“等朕大婚之后,你便官复原职,薛家虽然叛主,不过也尚有忠义,朕顾念你一片忠心,又是子玉的哥哥,不会亏了你去。只是你那母亲和妻儿就不必接回来了。”
“草民谢陛下恩典,定当万死不辞。”薛子博平静地道。
其实,有这个结局,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了,薛家在南方虽然不至于没落,可在帝都这支却是真正地断了。
可是现在,皇帝却保全了他,也就等于保全了整个薛家。
他是薛家的长子嫡孙,只要他还在,薛家百年之内,必然又可以成为一方鼎族。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陛下对薛子玉的用心,对薛家的用心。
也不知是好是坏。
从御书房出去,薛子博径自出了宫。就在他刚走,便有人过来给他汇报了凤藻宫的事,显然,与薛子博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