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痛……”
多吉没有痛觉，也不知道累，所以他把身体当作一个游戏人物来驾驭，也把人生当作一场游戏。他想说出来，他似乎死过，又似乎没有，他想说出心底的秘密，可似乎没有人想听。
白海伦打断了多吉，问向发哥：“你确定吗？”
“不确定。”
白海伦的脸色很不好，因为这种回答很扯淡。发哥看着却好像很兴奋，继续说道：“没有人全能全知，使徒也不行，可这种猜测很靠谱，也最趋近于正确的答案。至于选择权就在您的手里，我的主人。”
“你一直很不尊敬我，我需要尊敬。”
白海伦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像是在逼迫。死而复生是末世的征兆，任何典籍都标注着，每个祖巫人都有义务去毁灭死而复生的人，哪怕是怀疑也要去毁灭，哪怕是苗头也要扼杀在萌芽。白海伦的计划是带着两人踏上征程，所以她不需要怀疑多吉，她只需要俩人的服从，所以她做的是把队伍里的不安定排除。
“领袖光环？”
发哥的眼神看不出喜恶，突然间的跪拜也唬人一跳，而后他继续说道：“既然你继承了这种天赋，就更不需要尊重，因为得到了尊重就不会有朋友。而你既然不想听我说，不就是不想失去朋友吗？”
白海伦脚下明晃晃转动的是银白色的光纹，那是纯血人类才能继承的久远天赋，领袖光环。可也正如发哥说的那样，她为此没有交过朋友，十六年短暂生命，只是孤独的探索，用书籍来抚慰寂寥。
在石堡遇到多吉的时候，白海伦很惊讶，因为她没有遇到过服从她以后还不会服从的人，所以她买下了他。而之后虽然多吉做的很多事情，令她很愤怒，感觉很奇怪，可她不讨厌。
所以白海伦放弃了侍从合同，因为光环没有效果，合同同样也没有用。白海伦知道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自从她知道了尊重别人才会得到尊重之后，领袖光环罕见的扩出了脚底，不再隐藏在脚下。明悟让她的天赋升级了，她知道她的征程或许会出现混乱吵闹，可也许会变得很愉快。
只是，最终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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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薄纸捏在保养极好的纤细手指上，手掌白皙没有老茧，清秀且宽大。这是男人的手，这手有点娘，手的主人俊朗面目有些发青，面色更是扭曲。
东北区五千两黄金的银行存根，当多吉看到的时候，就开始祭奠将要死去的前途。对陈家来说这钱不过是一些浮财，根本谈不上伤筋动骨，甚至不够陈承渝一个月的挥霍，可这张存根的意义却有些深远，它背后代表的人更是陈承渝无法违背的，所以陈承渝不想说话，因为他不想听话。
赵浩微笑着对白海伦拱手，主仆二人的态度完全相反，让人摸不到头脑，白海伦想问些什么，赵浩想要回答些什么，可最后却是陈承渝抢先说话。他是主子，他讨厌有人越俎代庖。
“我妈给的，资助你弟修武道。”
话很明了，白海伦接过，反面看三遍，正面看四遍，最后看了看数字，满意放进荷包里。俩位主子落座，都没有说话，目光却是刀来剑往，各有意思。
“老子不想让你拿，你怎么拿了？有点默契好不好？”
“白给的为什么不拿？”
“你也不这金子烫手。”
“金子很美，烫死也值。”
“……你会后悔的。”
“嗯，如果没有拿，我肯定会后悔。”
“……”
陈承渝无奈于白海伦的贪婪本性，眼神充满愤怒，而愤怒的七分也来自于他的侍从长赵浩。
侍从长的职位是虚的，因为赵浩是老夫人的人，有便宜行事的责权，而此次出游最大的目的就是给陈承渝找个纯血的媳妇，又鉴于栾家近亲结婚的传统，把多吉这个潜在威胁弄走是必须的。所以，就算赵浩越过他联系了老夫人，现在的陈承渝也无可奈何，毕竟事已至此。而弄不弄走多吉，陈承渝不在乎，他只是不想结婚，不想找个女人管着他，就像他妈一样。更何况白海伦不是他的菜，所以他真的不想让多吉离开。
陈承渝心中不顺，场面有些尴尬。庭院里，陈承渝和白海伦算是主子，都坐着，多吉的‘身份’是白海伦的弟弟，也坐着，赵浩则带着其他侍从站在陈承渝的一侧侍立而站，泾渭分明的另一边，只有白海伦身后的发哥。
发哥是使徒，黄金分割而成，端的是仪表堂堂。赵浩心中惊奇，猜测着白海伦在哪找来这样的人做侍从，却碍于身份没有发问，可发哥到是说话勒。
“兄台生得好相貌。”
“……阁下真是谬赞了，不知您是？”
“哦，我乃栾小姐的侍从，您可以叫我阿发。”
“额……原来是发哥，久仰久仰。”
“兄弟抬举，不过我应该比你年长，也就愧受了。”
“应当的，应当的。”
“既然成了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说。”
“观您印堂发黑，面有青色，最近似有血光之灾啊。”
“……”
“不过不要紧，我乃龙虎山金光寺张天师的五十八代传人，额……您别不信，我虽然有头发，却是带发修行，地地道道的和尚，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兄弟只要给我十两银子，我肯定能把你身上的业祸破了……你要是嫌贵，我收你个友情价，八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白海伦听的无语了，赵浩拱着手不敢说话了，陈承渝却是来了兴致，接口说道：“原来您是得道高僧啊，失敬，失敬。”
见有人上钩，发哥气质一变，立刻做出了仙风道骨的模样笑而不语。陈承渝站起身来继续问道：“大师，我出二十是两，您给我算算。”
“少爷想算什么？”
“算姻缘，我想知道我今年会不会结婚，要是必定结婚，这劫难该怎么破。”
看着陈承渝的模样，发哥心中猜出一二，刚要说出腹稿，一杯清茶迎面而来。
发哥愤怒说道：“大小姐，二两银子新买的行头，刚穿一天。”
陈承渝安慰道：“大师，不要紧，这边的成衣铺我家开的。”
白海伦无语扶额。
永历366年，三个油滑贪财的无赖经历了短暂的相聚，在一场闹剧下分道扬镳。白海伦带着发哥坐上了陈家通往北国的专列，多吉独自一人坐上了民用魔轨车前往直隶，开始了他的武道修行之旅。
那一年的三月，发生了著名的暗杀事件，东北军阀陈永丰的小儿子被炸死在陈家的专列上，史称花骨朵事件。那一年的三月末，爆发了东北军与直隶军的大战，许久的平衡被打破，托国震动。那一年托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那一年，那些人踏上了征程，前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