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沉重地落下,犹如巨石般沉重,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更沉重的梦。梦中他又回到风吟堡,站在主堡三层的暗红色地毯上,壁灯比记忆中微弱得多,散着幽幽的光。在走廊内大叔看见罗里、卡尔?安东、爱祈祷的青年守卫和胖杰瑞。杰瑞边嚼一只鸡腿边与罗里交谈,油脂把嘴蹭得发亮,不时哈哈大笑。他从人们身边穿过,没人注意到他,就像他根本不存在。最终,大叔来到老科恩的办公室门前,那扇双开厚木门自动向内打开,他看见斯科特?科恩端坐于大办公桌后,用一双深沉的眼看着自己,嘴角微微泛着笑意。“血玫瑰”伊斯普站在主人身后,依旧面无表情。“记得关门,”伊斯普突然说,“雾已散尽,从外面能窥视进这里。”
雾已散尽,外面有个狙击手!K突然想起来,转身要关门却已经晚了。枪声响起,那么遥远,可如此真切。斯科特的头颅爆裂,血浆溅满身后整面墙壁。血玫瑰尖叫着:“都是你的错,你没关掉那该死的门!”伊斯普冲过来抓住大叔的衣领,“你本应救出皮特,可你没有,你本应保护好科恩先生,你也没有!你的出现预示着灾难,你的身影伴随死亡,信任你的人在你眼前死去,而你无动于衷……”
没有,我没有。大叔想分辩,但狙击手没给他机会,子弹打断伊斯普的责备,从她脖子穿过去。她伸出手试图捂住伤口,血却从指缝涌出,那么多,那么红。他抱着伊斯普冲出房间,发现走廊空无一人,卡尔、罗里、胖杰瑞……所有人都已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走廊和散着微光的壁灯。然后一个身影显现,从楼梯口走出,那是个纤细的身影,穿着淡蓝色圆领衬衫,光着脚,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看着自己。夏雪,不!不要是你,别来这儿,这里什么都没有,唯有死亡。
大叔在光线暗淡的房间睁开眼,用手将散在额前的头发向后梳起,发现冷汗已经占据前额。我的梦境越来越不安。他起身去卫生间,却发现百叶窗缝隙内的光丝过浅,于是返回窗边拉开百叶窗。该死,居然已经是傍晚。半个太阳已没入远方丘陵,整个小镇半明半暗。高矮不一的房屋在地面投下长长阴影,蓝色、红色的瓦顶被余晖照得发亮。我竟然睡了一天。
“保罗,”K试图唤醒服务生,“该起来了。”没任何效果。他不得不去推服务生的肩膀:“赶紧起来!”
服务生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怎么了?”他翻身躲在窗边向外窥探,“他们追上来了?”
“没人追过来,”大叔边进入卫生间洗脸边回答,“但是我们要赶快动身,耽搁的太久了,要晚上才能抵达光荣时刻的据点。”如果不遇到麻烦的话。
服务生也只简单洗脸,然后跟着大叔离开房间,带着早餐剩下的披萨打算路上吃。他们下到一楼,钻进从旅店老板手中买来的旧车内,保罗?冯特坐在驾驶位打火,启动。车比它看上去要中用,减震器也照常发挥作用。K在车内发现几张老金属唱片,他挑了一张送进CD光驱内。在高亢的吉他与低沉贝斯的交错声中车驶离小镇,朝与夕阳相反的方向行去。
一路都很顺利,他们吃掉了剩披萨,喝了半瓶水。黑夜降临后,路上车辆愈发稀少。他们沿着林间道路缓慢前行,两侧皆为黑暗。时间比预计的还要晚,车速太慢,他们开了太久。K坐在车厢内,看着四周被夜色笼罩,世界只剩下车灯前的一小段路程。夜格外地安静,静的像在风吟堡遇袭的那晚。然而很快这一切被打破,前方几束高亮度车灯照过来。是摩托车?很快他看到了答案,几辆摩托车快速从他们车两侧飞驰而过,速度快得看不清车上的人。
“该死的摩托车帮,”保罗咒骂着,“差点撞上他们。”
摩托车帮?在这附近出现?他们似乎是地狱天使的人,他们应该保护皮特,怎么出现在这里?大叔飞快思考,直到枪声打破寂静,汽车后窗被子弹击穿。本已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摩托车突然调转方向追了过来,并开始朝汽车射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叔满腹疑惑,看见车窗外一辆红色摩托车追了上来,从侧面出现,而车手正举着一支枪对着车内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