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县沉闷阴湿的牢狱里,伍士尧等人在牢房过了一夜,次日清晨三个衙役来到牢房门前,将他们叫醒。他们几个醒来伸着懒腰,柔着眼睛,根本没理会那衙役。
“喂,你们几个可以出去了。”衙役说着,打开牢房门。
“啊,这么说我们没事了!”伍士尧等几人很是出乎意料,惊讶又兴奋地站起来。
衙役道:“别高兴太早,快跟我们走吧,外面还有人要见你们!”
“谁要见我们?”伍士尧一脸懵。
衙役道:“当然是保释你们的人,还不快跟我们走!”
几个人人边跟着衙役走,边猜忖着那个保释他们的人是谁,会不会是华川。
衙役带他们出了监牢,门口停着前后两辆马车,前面那辆马车下来一个灰衣青年男子,跑过来道:“请问哪位是伍士尧伍公子?”
伍士尧根本不认识这人,纳闷儿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位大哥您是……”
那灰衣男子一看说话的人就知道是伍士尧,说道:“在下是奉段公子之命,前来接应伍公子和几位小兄弟。”
“段公子!”伍士尧想了想道:“你说的段公子可是段干青段公子吗?”
灰衣男子道:“正是,几位公子什么也别多说了,赶快上车吧,我们段公子已经恭候你们多时了!”
伍士尧心想原来是段公子保释了我们,又问道:“他怎么知道我们被关在牢里?”
灰衣男子道:“我们段公子在这雍城县也是识人甚广,消息可是八面灵通,没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我们段公子的。”
伍士尧道:“好,那我就先谢你们家段公子了!”
朱通问伍士尧道:“你们说的那位段公子到底是谁啊?”
伍士尧道:“等上了马车我再跟你们说吧!”
他们几个人跟着上了马车,那两辆马车带着他们穿过几条街直接出了城门。
伍士尧不解:“诶,段公子为什么偏要在城外接见我们?”朱通道:“你说这位段公子可靠吗?”廖辰道:“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他们说着话,马车来到一片树林停下来,伍士尧等人刚从马车上出来,只见马车停在一座木屋前。
灰衣男子对他们道:“几位公子一路劳累,先进去歇歇脚吧,我们段公子在里面等你们呢!”
伍士尧道:“多谢!”
他们几人走进木屋,里面甚是简陋,中间一张茶桌,里面一张书桌,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站在书桌前,他想必就是段公子了,但奇怪的是他仿佛看书丢了神似的一动不动,再加上伍士尧等人初来乍到为表礼仪所以脚步甚轻,白衣男子对他们的到来恍若无闻。
伍士尧叫了声“段公子”,那段干青还是没有反应,连续叫了几声,依然稳稳地立在那里。伍士尧和廖辰等几个人面面相觑,廖辰道:“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伍士尧慢慢走到段干青身后,拍了一下他肩膀:“段公子!”段干青乍然一个转身,伍士尧被吓了一跳,只见这哪里是什么段干青,只是一个木头人而已。
伍士尧还没来得及后退,脚下突然被绳索缠住,“啊!”紧接着又被倒吊在半空中。
廖辰朱通等人一看是陷阱,急忙上前,突然他们脚下的地面整个塌了下去,几个人同时掉落下去。杨汾在他们最后面,见到不好,及时收住脚,唯有他没掉下去,可他身后上空突然掉下一块圆木撞向他胸口,他立时慌了手脚,为躲开那圆木,不小心踩空也跟着落入陷阱之中。
地下面是一个大深坑,当他们掉进去那一刻浑身疼痛,叫嚷着慢慢爬起来,所幸没伤到筋骨。
伍士尧倒吊在半空中还在不断挣扎叫唤,这时木屋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一群骠壮大汉,带头的却是他们的老熟人朱二,他狭笑着道:“好啊,你们可总算是落入我手中了!”
伍士尧脱口大骂:“朱二又是你,赶快放开你爷爷,你爷爷饶你不死。”
朱二道:“好小子,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言乱语,今日你就是跪地求饶,老子也非要你命不可!”
地下面深坑足有七八丈深,廖辰等人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上去,他们担心伍士尧有危险,也在下面大喊大叫。朱二对着下面道:“你们就别再喊了,等会儿我会连你们一块儿解决了!”
伍士尧道:“朱二,你敢动我们一下试试……”
朱二道:“好,我也正想先从你下手!”他说完做了个手势,身后两个汉子手持弓箭对准了伍士尧。
伍士尧看着那锋利的箭尖,仿佛死亡就站在他面前,身上冒了一身冷汗,但他坚决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朱二大喝一声:“射死他!”
“砰砰”两声弓箭离弦的猝响,如死亡朝呼唤。还好伍士尧在无界山平时对这种生死关头历练过不少,只不过那只是假的训练,而这次却是真的生死攸关。伍士尧顿时腿和腰部同时用力,身子向一旁荡了一下,却还是听伍士尧连声痛叫:“啊……啊……”原来那其中一支箭射空,另一支箭擦了下他的左臂,他疼痛得用另一只手捂着左臂,全身抽搐颤动。
地下面的人见伍士尧受伤,大喊:
“士尧……士尧……”
“朱二,你给我住手……”
这时杨汾朝着伍士尧喊:“士尧师兄,内元……”廖辰捂住他的嘴道:“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管用了!”
伍士尧只有极力挣扎,同时他又感到身体里有些不对劲,嘴里喊着:“惊破要出来了……惊破……惊破……快给我出来。”
朱二又对他的手下喊道:“再给我射!”
弓箭手第二箭射出,伍士尧突然一声暴吼:“破……”同时腿用力向下坠那绳子,眼看如寒刺般的锋芒就要逼来,又听“轰”一声巨响,伍士尧在情急之下直接将那绳子硬生生坠断落入深坑之中。
那两支箭又射空,令朱二匪夷所思,他对手下道:“快过去给我看看!”
所有人围在深坑边沿向下看,朱二又道:“给我狠狠射,全部射死他们!”
他刚说完,底下突然一道白影飞电般蹦了出来,他们还当是底下什么怪物飞了出来,吓懵了。
伍士尧就来一脚横扫,朱二的手下立时倒了好几个,可见脚下力道奇大。接着伍士尧不等他们反手的机会,如饿鹰捕食,朱二的手下被吓得直往后退。
朱二惊呼叫:“都别退,抓住他!”
伍士尧绝地三尺高,飞身便到了朱二跟前抓起朱二衣襟将朱二掷向屋顶,然后一个箭跳双腿挂于房梁,右手提着朱二的脚踝将朱二倒悬于半空。朱二吓得脸色煞红:“救我,快救我!”
弓箭手拿着箭又要射伍士尧,但伍士尧头脑也算灵活,抓着朱二用力甩出,直接将朱二投入深坑之中,同时又借着朱二飞出去的力道翻跳下来,扑向朱二的手下。
内元之力爆发,身如飞,拳如电,脚无形,体能高于常人至少十数倍,朱二的手下根本招架不住。但毕竟伍士尧是第一次激发内元之力,过了不一会儿便感觉那股力道即将要退去,他对朱二的手下道:“我已手下留情,你们还不赶快住手,要不然你们老大就没命了!”
朱二的手下岂能不罢手,又听地底下朱二的声音:“都给我住手,都退下!”
朱二的手下不敢上前,伍士尧道:“你们还不退下!”朱二的手下往后退,伍士尧又道:“快告诉我机关在哪儿,放我兄弟出来!”
朱二的手下左顾右盼,仿佛也不知道出去的机关在哪儿。
地底下的朱二被廖辰等人挟持不敢造次,说道:“各位兄弟,这里没有出去的机关,只能让人从上边把你们拉出去。”但这时岳子雄却发现墙壁上有一道铁门,说道:“你们看,这里有一道门。”
朱二一听,脸色变得更加慌张,哆嗦着嘴皮道:“这……这……根本不是门,只不过是……用来承重的铁墙。”
朱通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道:“你当你爷爷是傻子吗,门和墙我们还能分不清?”
朱二道:“不不……不,我真没骗你们,这真不是什么门,你们要想出去还是从上面出去吧,我让我的兄弟把你们拉上去。”
“不行,那样太麻烦,我非要从这扇门走,快打开,少啰嗦免遭皮肉之苦!”
朱二再三不承认那是一扇门,岳子雄道:“那好,我就把你打成一扇门!”说着握起拳头将朱二的两只眼睛打成了熊猫眼。
朱通见岳子雄动手,也跟着将朱二按倒在地上,几个人一起将朱二一顿暴揍。
朱二满地打滚儿,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他怀里掉落出来,被杨汾捡到,细看像一把钥匙。杨汾转身看了看那铁门上有个小孔,跟钥匙的纹路似乎吻合,他大声道:“好了,我知道该怎么打开这扇门了!”
所有他人住手,见杨汾手里拿着一把钥匙:“难道这就是打开门的钥匙?”廖辰朱通等人将朱二拉起来,朱二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没了人样。
杨汾将钥匙插入小孔中,拧了一下,铁门“咔擦”一声响,杨汾推开门:“你们看,这里果然是一条密道!”
此时伍士尧还在跟朱二的一群手下对峙着,听地底下的廖辰道:“士尧,我们找到一条密道!”
伍士尧道:“你们先进去,我在这里看着。”
“那你小心!”
廖辰等人带着朱二刚走进去,就听里面传来杂乱凄惨的哀嚎声,这里像是一座宽旷的地牢,两边用铁栅栏封锁的一间间牢房里被囚禁了一群人,衣衫褴褛,他们见有人进来,伸着手哀求:“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我们什么也不会乱说的……高抬贵手啊……”
朱通问朱二道:“这是怎么回事?”
朱二战战怯怯:“这……这……都不管我的事……这都是赖爷让我干的……”
廖辰道:“赖爷就是你们的头儿吧,他为什么要把他们这些人软禁在这里?”
“这个……”朱二欲言又止,朱通在他后脑门拍了一重巴掌:“快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朱二道:“他们都是平时被我们天星赌坊得罪过的人,因为这次朝廷派人来雍城巡查,所以我们赖爷吩咐只要有告密嫌疑的人都把他们抓到这儿来,所以……”
朱通愤声道:“所以你们就把他们全部软禁起来!”
朱二害怕挨打,连忙又道:“不过等大理寺的人走了,我们就把他们给放了!”
栅栏里面的人看得出,来的这些人跟朱二不是一伙的,哀求道:“恩人啊,快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
廖辰走近栅栏,里面其中一个老汉道:“恩人,你们别听他胡说,他们可没那么好心轻易放过我们,到时候听话的就放,不听话的直到听话为止,甚至还闹出不少条人命!”那老汉边说着很生气。
朱通对朱二道:“我就知道,你们果然杀过人!”
朱二打了个哆嗦:“这……这……都是赖爷……不管我的事……”朱通朝他胸口捶了一拳:“什么不管你的事!”
廖辰对老汉道:“他们胡作非为,你们在什么不上告官府,难道官府不管吗?”
老汉吐了口气:“唉,这雍城县的县太爷平日里倒是挺公正的,还算不坏,可一摊上天星赌坊的事,他就随便糊弄一下就完了,说什么‘他们只不过是一些街头小混混,犯了事关几天就完了,不足以治罪’,我们也是没办法。”
廖辰道:“这县太爷如此做事,难道朝廷的官员也不管吗?”
老汉道:“你是不知道,我们县太爷上任三年以来,为官倒是挺公正清廉,可就一点不好,那就是包庇这天星赌坊,一旦朝廷官员查下来,县太爷就为天星赌坊说好话,还帮天星赌坊销毁证据,任凭天星赌坊胡作非为,朝廷的官员也都是被蒙在鼓里,就这样不了了之就回去了,也就是在这三年,天星赌坊成了我们雍城县的一霸,无人敢惹。”
“原来是这样!”廖辰点点头又问:“您刚才说的说的证据是指的什么证据?”
老汉道:“他们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横行霸道,我们这里有很多人之所以被他们抓来,就是为了要挟那些平日里被他们迫害过的人,那些人他们抓不到就抓了他们的家眷,我和我儿媳就是这样被他们抓进来,他们抓不到我儿子就抓我们爷俩,要挟我儿子不准告官。”
杨汾在旁边越听越生气,咬牙切齿道:“他们实在太可恶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理论去!”
廖辰道:“先别冲动,我们还是先去找官府吧,顺便把这些事告诉华师叔。”又蹲下对那老汉道:“那么如果我带你们所有人出去,到官府作证,让朝廷官员也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否能将他们治罪。”
老汉道:“当然可以,只要能让我们出去,别说是人证了,物证我们都能拿的出来。”
“好!”廖辰站起来道:“我们先把这些百姓放了,带着所有百姓去找那县太爷去!”
朱通对朱二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所有的门打开!”
朱二道:“大哥,不是我不给他们开,我是怕万一他们出来了,非得打死我不可。”他刚说完,果然栅栏里一群人大吼大叫:“打死他,打死他……”
朱通道:“好吧,那你把钥匙给我,我来开。”
朱通从朱二怀里摸出钥匙,走上前:“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我们就是专门来帮朝廷官员来查天星赌坊的,咱们不打他也不杀他,把他送到官府,你们要相信我们,一定能帮你们出这口恶气……”
待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朱通打开所有的栅栏,将里面的百姓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伍士尧在外面正对朱二的那些手下威压利诱:“你们给我老实点,刚才你们也见识过了,就凭你们这点人,哪怕再多上几十号人也不是我的对手,本人当初从万人丛中取敌将首级的时候你们还没见识过呢,倒不如这样吧,本人也不嫌弃你们,就破一次例收你们为小弟,你们跟着我另立山头算了,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们可都是朝廷派来查你们天星赌坊的,只要你们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听我的,我或许会对你们网开一面……”
他说了一通,那些人竟然当真了,原来他们那些人里面有些人只是为了钱混口饭吃,也有很多人是因为天星赌坊用各种手段要挟他们入行,甚至有几个人的家眷就被关在密室里面,对伍士尧他们下手也是迫不得已,伍士尧从他们口中也得知了天星赌坊的一些所作所为。
直到听廖辰等人喊叫:“伍师兄,你那边还好吗?”伍士尧望着深坑里面的廖辰等人后面还跟着许多人,说道:“我没事,你们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廖辰道:“你先把我们拉上去再说。”
伍士尧对朱二的手下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兄弟们拉上来,说不定你们的家人也在里面呢!”
有几个人连忙大喊:“爹啊!”“媳妇儿!”……跑过去救人,其他人也赶过来搭把手,将下面所有人拉了上来。
廖辰把下面的事告诉了伍士尧,原来伍士尧在朱二手下口中也得知了一二。
伍士尧对着所有人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照我说的做,咱们一起进城张县太爷讨个公道!”
这时朱二的一个手下站出来道:“这位兄弟,我还有话要告诉你们!”
“请讲!”
“其实天星赌坊之所以能在雍城县横行霸道并不是靠我们这些人,我们也都是被迫无奈,而天星赌坊之所以没人敢惹,一来是靠当地官员,二来还有一些神秘人在暗中帮他们!”
“神秘人!”伍士尧不解:“什么神秘人?”
那人道:“我们也不知道,但我见过他们,他们长相怪异,好像……好像……妖……怪!”
这时又有几个人站出来说也见过那些所谓的妖怪,而几个百姓却说:这天底下哪里来的什么妖怪。
廖辰突然又想起前日在雍城县见到的那三个黑衣人,他们长得的确像妖怪,他问:“那妖怪长什么样子?”那几个人却都说没看清。
伍士尧道:“好了,你们不用害怕,就算是真的妖怪又能怎样,我也不瞒你们,其实我们就是专门捉妖的,你们只管跟我们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