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勇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用手指在贴门上轻轻的敲点了几下。农村里有很多家养狗,可是真正看家护院的老狗是不会轻易叫的,也更加致命。这里穷乡僻壤,很少有人家能养的起狗,而像黄镇长这样的坐地户如果能养的起,一定是经验丰富的老狗,所以要千万小心。宇文勇听了听,确定院子里没有狗,便开始围着院墙转,希望找到比较容易翻越的地方。其实院墙本来也就一人多高,宇文勇如果踮着脚就能够把头探进去,但是如果硬爬的话响动太大,反倒不能达到目的。宇文勇围着墙一边走一边寻找。
黄镇长家院子南面就是一片大地,而黄镇长家的宅基地高于大地。为了把院子修周正,院子东南角就在大地的边缘上,加上年头长了,下边的土流失,于是院子的东南角下边出现个洞。宇文勇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原地蹦几蹦。但是他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往洞里扔了块石头,听了听没有动静。便蹲下身,开始从墙根下往里蹭。宇文勇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挪动脚步,终于头可以从洞口伸进墙里了。他稍稍长身,往四外望了望。院子的角落都堆了一些杂物,他的头顶是一张破桌子,而桌子旁边放着一个土篮子,里面装了很多的土石,一看就是用来堵住这个洞口的。
“看了那个男的也是从这里进来的,”宇文勇这样想着,慢慢的从桌子下边爬出来,放眼看去,院子东西两边各对着柴禾和煤。院里的雪扫的很干净,只有面上星星点点的雪痕。看来镇长家夏天是不在院子里种东西的,宇文勇壮了壮胆,挨着墙根,蹲着身子往屋子的方向挪。越是接近屋子,他也就越紧张,每当有任何响动或者人影映在窗上,他都像蜡像一样定住。就这样过了半天功夫,终于来到屋子台阶下。
宇文勇靠在台阶侧面的阴影里,他想平静一下心情,他更加想回学校去。他暗暗嘲笑自己,“为啥要来干这个事,回去睡觉多好。”可是当他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窗台,又一次鼓足勇气去看个究竟。想到这里他憋住气,爬上台阶,爬到窗台下,坐在窗台下听里面的动静。
“宇文勇已经两天没来我这,”万大夫说,“你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啊?”宇文勇一惊,万大夫怎么会未卜先知,知道自己要到她这来看病呢?想到这里他紧张的浑身开始颤抖,恐惧让他无法再呆在这,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应该不会,反正不是都回重新来一遍么”另一个男人说。
“那倒是,应该没关系吧,就算有什么不对劲,过一天也就都回去了”万大夫说。
宇文勇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摘下帽子,紧紧地要在嘴里。“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保留了记忆,……”他的第一反应是“我不能被发现,……”想到这里,他挣扎着往楼梯下边爬。可是僵硬的四肢剧烈的颤抖着,他根本无法有效的控制,只能慢慢的挪。
宇文勇好不容易爬下台阶,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他开始慢慢的往房子西山墙和西院墙之间的胡同里挪,打算在哪里休息一会,平复一下心情。就在他刚刚到了一个阴暗角落里的时候,屋里的男人走了出来。宇文勇吓得不敢呼吸,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男人。那男人下了台阶,径直走到西山墙附近小便,完了一边系裤子一边转过身,屋里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宇文勇差点叫出声来,是黄镇长的弟弟黄堂。他实在难以抑制自己的惊恐,用双手仅仅的捂住自己的嘴。黄堂系好裤子,一部并作两步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跑上台阶。
宇文勇吓的几乎昏过去,就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他紧紧捂住自己口鼻的手送了下来,他瞬间吸了一口气,才没有昏过去。而突入起来的冷空气,呛得他要咳嗽,宇文勇赶紧摘下帽子堵住嘴,压着声音咳了两声。宇文勇没有动,静静的坐着,他知道一旦自己轻举妄动,被黄堂逮到,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黄镇长为人厚道,可是他这个无赖弟弟可是远近闻名。而黄镇长自幼父母双亡,这个黄堂却是他唯一的亲人,每当黄堂打了人,总是镇长夫人看病,镇长大人道歉,因此大家也都给镇长面子,不说什么。而宇文勇常年在学校深居简出,本来跟黄天也少有来往。加上一来黄镇长下了死命令禁止他到学校闹事,二来学校里饭都吃不上,更少有油水,三来宇文勇这么一个受大家爱戴和尊敬的人历来对黄堂都是尊敬有加。所以黄堂每次看到宇文勇也都叫一声“老师”。但是在宇文勇心中,这个瘟神是敬而远之的好。
宇文勇不知道等了多久,屋子里熄了灯。宇文勇没有动,他静静的听着两个人说笑。过了一会,万大夫的说笑声渐渐的变成了娇滴滴的喘息声,宇文勇这才快速的向洞口挪动。他不知道黄堂的体力如何,他只知道要快速的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很快宇文勇来到桌子旁边,他来不及摆正姿势,一头扎进洞里,慌忙间碰到了桌子腿。此时,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破铝盆掉了下来,正好掉在破烂旁边的雪堆上。虽然是雪,可是东边的雪由于白天太阳晒,晚上融化的表面又结冰,所以还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宇文勇听见屋里万大夫惊呼了一声,“谁……”。宇文勇吓得不顾一切,拼命往外钻。
就在他刚刚钻出洞口的时候,听见屋里有人冲了出来,宇文勇不敢回头,因为听脚步声就知道追出来的是个男人。他不顾一起拼命的跑过大地,又一拐上了土路,冲出镇子南口,钻进树林里。然后找了个土坡,躺下了呼呼喘气。过了一会,他强忍着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了一会,没有声音,然后又开始呼哧呼哧的喘气。好半天,他这才确定自己终于逃出生天。
过了一会,宇文勇站起来,返回镇子里,偷偷的摸到菜店的胡同口,静静的听了听,没有动静。然后再一次来到黄镇长家,趴在铁门缝里往屋里看。西屋的等仍然亮着,他听见有人说话。这才稍微放心一点,说明黄堂并没有四处找他。于是他悄悄回到菜店南墙,取了自行车,轻轻推出胡同,跳上车疯狂的蹬回学校。一路上宇文勇既兴奋又后怕,总之所有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还是喜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