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看着眼前那数不清的星星,全都一闪一闪地朝我着眨眼睛,我突然有了种想杀人的冲动!

妈的!十五分钟内,我连星星有多少个都数不清,那个老头子居然还要我从中去领悟出一套什么破烂步法,难道他想要我的命吗?!

“十五分钟内无法领悟的话,你也只能去死了。小子,别胡思乱想了!快给我仔细看!”

“老混蛋!你存心想让我死啊?!你倒说说这玩意儿,你当年多少分钟内搞定的?”

“嗯……咳咳……七八分钟吧……”

咦?我以前每次叫他“老混蛋”的时候,都会惹来一顿暴打,这次不但没打,语气还蛮柔和的……哼,肯定是做贼心虚!

“哈哈哈,别骗我了!你是不是花了七八年啊?”

“呸!小兔崽子,少啰嗦,快给我看!马上没时间了!”

我暗自嘀咕两句,又强自收摄心神去仔细观察那看着就让我头晕的无尽星空。

真要说起来,其实眼前这浩瀚的星空也并不是毫无规律,细看下来这无数的星星似乎是由中心一点呈发射状向外分布,只是它们并不总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是一闪一闪的按照一个个交错纷杂的类圆形轨道在缓缓移动。

看着看着,困倦感就渐渐袭上心头,让我满脑子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不行了!看不懂啊!老头子,你还是让我去死吧!”终于,我再次歇斯底里地大叫了出来。

“没出息的东西!安静点!你给我好好想想,这他妈的有什么难的!再敢给我叫嚣一句,我就把你从一岁到十岁所有的糗事写成一本书去赫氏兜售了!”

“到时候我死都死了,还怕什么啊!哼!”

我一边不服输地顶着嘴,一边却还在暗暗担心,不由得使劲儿回想着当年看过的所有关于天文方面的资料。

不行,所有的资料里面似乎都没有这种星象图啊!是我看漏了,还是这根本就不是星象图?

想着想着,我只觉得一阵阵的烦躁在胸口上下翻腾,搞得我五脏六腑都酸闷难当,真想仰天长吼一声,直至力竭而死。

可我偏偏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拼着命去凝神仔细观看。

渐渐地,一阵“嗡嗡”的耳鸣慢慢响起,越来越大,直震得满星空的星星都仿佛颤抖了起来,我却依然对它们没有半点儿头绪。

就在我被那耳鸣声弄得心烦意乱到快要发狂的时候,忽然觉得仿佛有一缕清冷的声音正从极远处幽幽传来,穿过那无尽的虚空,带着诉说不尽的沧桑。

悠扬婉转,又似漫无边际,若隐若现着直达我的心灵深处,让我的心境慢慢清澈明朗起来。

这种说不上来的安定感既让我困惑不明,却又隐约觉得十分熟悉,仔细回想起来,就好像晚上在床上正被一本写满了莫名其妙公式的“功能热力学”搞得头晕脑涨之际,上铺的阿冰突然哼起了一首轻悦婉柔的老歌,一边哼还一边低声的浅笑着,让我那塞满公式的脑子立刻就清醒了起来……

细听之下,这首歌中并没有半句歌词,只是一味地清哼浅吟着,可那细腻飘忽的曲调中却仿佛蕴藏了无尽的话语,就似一个母亲在心爱的宝宝身旁低低地哼着摇篮曲,歌声虽单调平凡,却轻缓动人。

就在那嘤嘤的嗓音中,充满了让人心灵沉静的温暖……

恍惚中我好像置身在北风呼啸的雪原上,正被一只粗大的臂膀抱在宽大的怀中,一股股熏人欲醉的暖热,伴着一波bō让人安心的强劲心跳,从那火烫而又充满了安全感的胸膛无休无止地传递了过来。

刚才那股让我发狂的烦躁,不知在何时竟已消散无踪,耳鸣声也渐渐退去,只留下一个无穷无尽的飘渺虚空,随着那动人的乐曲在我眼前不停地绽放出微小的火花……

※※※

“羽,你说,宇宙最终将会呈现出一种什么形态呢?”

我微笑着回答道:“阿冰,你没看过书吗?宇宙的形态就好像一大锅滚沸着的水,被扔到了一个无尽的虚空中,随着它的体积无限扩大,能量也会慢慢扩散,直到冷却下来,变成一片黑色的死寂。”

“哦?可是我好像听说宇宙也是一种动态的简谐运动啊!扩张,扩张到无穷,然后又开始收缩,直到下一次扩张为止啊……”

※※※

我猛然间醒悟过来,这个什么寒星图,不就是在说明宇宙是怎样将能量扩散出去的吗?这些火花的微小运动,都是按照一个不变的规律消散着能量啊!

刚一想通这个道理,眼前的星图立刻就起了变化,那无数的火花又开始飞快地运动起来,按照一个个奇异的轨道,渐渐互相远离。

空出来的中心则又出现了新的火花,仿佛一个硕大的万花筒般,随着空间的缓缓旋转,幻化出无穷无尽的瑰丽图案……

※※※

雪城日悠悠醒转过来,微微一抬头,便被那刺目的阳光晃得眯起了双眼。

缓缓起身,却发现四周的人群已经渐渐散去。

师父呢?他心念及此,不由得浑身一颤,连忙转身四处寻找。

可刚才连师父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都没看见,此刻又怎么从那茫茫的人海中分辨出来呢?

“师父!师父!”雪城日冲进人群,慌张地喊叫着,不停地奔跑张望。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从眼前晃过,无论年老的、年少的、黝黑的、白皙的,都带着一种满足至麻木的茫然神情,安详地向前走着。

人群在缓缓地移动着,却没有一个人为他的喊叫而有所停滞,仿佛此刻他已和这整个世界格格不入,虽然置身人海之中,却被完全地孤立在了外面。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心生恐惧,仿佛身处在一个奇幻而又孤寂的梦境,虽然满眼看到的全是人,可人们却当他不存在一般。

“师父!师父!我是阿日啊!阿日啊!师父!!你在哪里啊?!”

雪城日急得忍不住嘶声大喊起来,如一只没头的苍蝇在人群中四处乱撞,突然一个不小心被脚下一具尸体绊了一跤,“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他慌乱地爬起身来继续向前跑着,又一下子连撞了四五个人,歪歪斜斜地踉跄了几步,直至双手撑着了地才没让自己再次摔倒。

再次直起身来时,他刚要大喊出来,一道寒气忽然袭至背心,他倏地一个转身,身边一人当即闷哼一声朝前扑倒,背心处一个血洞汩汩地向外喷着血浆。

却见那人竟似毫无知觉般地爬起身来,任由伤口淌着血,依旧麻木地朝前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他去哪里了?这些人又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都变成了这副德行?!”

雪城日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可一想到师父的下落,又焦急地四处寻觅起来。

“嘿,小子,想不到你还能爬起来啊!”齐亚特双目喷着怒火,狰狞地笑着,悄悄从人群中朝雪城日身后渐渐逼近。

那五个紫徽龙骑将被刚才的歌声所扰,直至此刻才恢复清醒,却也被眼前的景象搞得昏头昏脑,不知所措。

正自迷茫呢,突然听见雪城日在人群中大喊着什么师父,便暗暗凑了上来。

夏烈趁他心神慌乱之际,发出一道剑气,谁知竟被他轻轻巧巧地躲了开去,刚想再次进攻,却被齐亚特给拉住了。

“哼,这小子是我的,你们谁都别给我动。”

齐亚特在夏烈耳畔冷哼一声,抽出佩剑便朝前面的雪城日跟了上去。

“嘿!小心刚才那个人,不知道走了没有啊!”

齐亚特猛的停下脚步,心惊胆战地探头张望了半天,发现没有丝毫的异动,这才安下心来,回身狠狠瞪了夏烈一眼:“瞧瞧你,被吓成这个德行,真他妈的给我们紫徽丢脸。”

夏烈老脸一红,心里却不以为然道:“你不也一样吗?哼。”

齐亚特刚才被那个神秘的中年人吓得魂不附体,此刻见强敌已去,不由得胆大起来,只想找到雪城日,让他彻底完蛋。

此时看着雪城日渐行渐远,忍不住一声清叱,拔地而起,当空一剑朝数十米外的雪城日刺去。

雪城日在匆忙的奔跑中,又感到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背后刺来,不禁一阵心烦意乱,随意地向后一挥手,想赶走那个烦人的家伙。谁知手上虎口突地一热,一股掌风激射而出,将那道剑气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化掉了。

齐亚特身在半空,见自己全力一招竟似泥牛入海,对方只是挥了挥手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跑去,气得肺都快炸了,当下催动真气,飞速朝雪城日追去。

而此时混迹在人群中的蓝徽龙骑将们也都清醒过来,他们藉着通讯器互相聚集在一起,听着远处传来雪城日的呼喊声,不禁纷纷暗自纳闷,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刚才场面还混乱不堪到无法收拾,可一转眼人群就四下散去,雪城日还在那里叫着什么“师父”,真是太奇怪了。

难不成是刚才那歌声在作怪,还是雪城日的师父真来了?

他们一边向苏特斯统领报告着现场的状况,一边朝着雪城日的叫声渐渐靠拢过去,可惜雪城日似乎正在四处寻找着他的那个“师父”,忽而在东、忽而在西、忽而在南、忽而在北,绕着广场直打转,让他们也跟着转来转去,却始终找不到雪城日的踪迹。

然而这时在找雪城日的,不仅仅有蓝徽龙骑将们,还有刚才的那群黑衣人,他们都抱定了一个共同的想法,只要找到雪城日,就一定能找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而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就能再次控制住整个事态的发展。

随着人群慢慢散去,整个广场变得空旷起来,渐渐只剩下一群蓝徽龙骑将和一群黑衣人在广场上四处追寻着雪城日的身影。

雪城日见人已快走光,可师父却依然毫无踪影,让他心里愈发地着急,伤心得只想放声大哭。

无视通讯器中同伴们不断传来的焦急询问声,以及时不时从身后袭来的剑气,此刻的雪城日就像个疯子般在空旷的广场上大喊着来回狂奔。

不过人少了,他的行踪立刻就清晰起来,三拨人迅速地汇合。

一边是想赶上来询问究竟的蓝徽龙骑将,一边是依旧没有死心的黑衣人,还有五个紫徽龙骑将紧紧地跟在雪城日身后不断的放剑气袭击着他。

黑衣人一看前方有蓝徽龙骑将冲了过来,纷纷都抽出佩剑迎了上去,两拨人马再次打成一团。

那五个紫徽中除了齐亚特外,余下四人也都加入战团,只剩齐亚特一人依然紧紧咬住雪城日穷追不舍。

蓝徽龙骑将们刚才已经吃过大亏,明白这帮人中有不少紫徽级别的高手,呼啦一声四散开去,跟他们打起了游击战。

只见数十个蓝徽边打边逃,后面的黑衣人们也散了开来分头追击,想把他们围拢在一起再次来个关门打狗。

一时间整个广场上仿佛有数千人在械斗一般,金属交击声、喊杀声不绝于耳,气劲互相撞击,发出密集的“砰砰”闷响。

五颜六色的剑气、火球、电球、冰锥漫天飞舞,到处都飘忽着黑蓝交错的人影,却见龙骑将们不光动手,还一个劲儿地斗着嘴,什么“你娘是我家狗的第十二个小老婆”、“你天生就他妈的没能力”、“老子怎么会生下你这种畜生”之类的脏话层出不穷。

还有文采遒逸者,用押韵的词句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与人体各种器官名称串在一起大声吟唱。

有人被骂得急了,甚至不顾形象、不顾对象地大吼出“看老子咬死你”、“老子让你操!”等等的话来……

随着战斗激烈程度的不断升级,本已热闹非凡的广场上还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直震得广场周围的建筑物瑟瑟发抖,尘土四扬,群鸟纷纷逃窜。

只有那四散分流于广场周围街道中的人群依然缓缓移动着。

※※※

苏特斯一行人等刚才听闻暴乱的人群已经散去,便全都松了口气,此刻却又听见通讯器中传来震天的打斗声和不住的叫骂声,不禁再次气得放开喉咙大骂起来。

实验室里的众人刚以为可以喘口气儿安心做试验了,谁知才过了不到十几分钟,玻璃门窗便又开始嗡嗡作响,那一片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再次从楼下涌了上来,直烦得众人也忍不住大声咆哮起来,乒乒乓乓地使劲洗着玻璃器皿,走路时还拚命跺着地板,用各种各样的噪音纷纷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和抗议。

※※※

雪城日狂奔了五六分钟后,却发现广场上的人群已经散得一干二净,师父却依然不见踪影,只剩下自己的弟兄们正和一帮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打做一团,不由得停下脚步,哑声长叹道:“师父!难道……难道……”话音未了,已然泪流满面。

突听身后数道剑气夹杂着无数“嗤嗤”的微小气劲袭往背心,一股勃然的怒气和莫名的委屈由心中狂升而起,全然不顾性命安危,回身便以指代剑直刺来者。

齐亚特在他身后见他不但不躲不闪,回身反击时还手无寸铁,心下暗怒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我就成全你!”

谁知还没等他想完呢!一股凌厉之极的气劲已然射至面门,齐亚特大惊失色下,连忙就地滚了出去,狼狈不堪地滚出了十几米后爬起来,却感到额头上一阵火辣,伸手摸去,才知道眉心至发间已被那道指风擦出一条血痕来。

而雪城日则完好无损地站在前方,横眉冷眼地瞪着他,仿佛他就是下一顿晚餐的大菜。

齐亚特心下暗暗吃惊,却又想不通这个小子此刻怎会变得如此厉害。

齐亚特哪会想到刚才那个中年人就是雪城日的师父呢?那个中年人的真气和雪城日的真气同源,却比雪城日的真气强了不知多少倍,度入雪城日体内后,立刻转化为他自身的真气。

不过这些真气毕竟不是雪城日自己修练所得,无法再生,等到用尽的时候,他便又会回复到原来的状态。

完全不明就理的齐亚特只道那个中年人已经附体在了雪城日身上,心想怪不得自己的剑气不能伤他分毫。而且,只怕不但不能伤他,自己还会有性命之忧。

他想到此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当下不敢恋战,转身就逃。

岂知雪城日此刻已将找不到师父的原因全部怪咎到了他的头上,认定之所以找不到师父,就是这个讨厌的家伙总在身后放冷箭暗算,导致他行动迟缓所致。

心念及此,哪里还能饶他?一看他转身逃跑,立刻便追了上去,长吸一口气,暗运内息,那满头的黑发突然之间竟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齐亚特刚刚蹿出数步,就感到身后追赶自己的雪城日在陡然之间浑身气势大盛,一转眼便已来到自己身后,不禁吓得魂飞魄散,面色如土,赶紧使尽了吃奶的力气猛的向上蹿去。

然而,他才刚刚跃起,却觉得整个世界在突然之间变得异常缓慢起来……

看着空气中飘浮着的微尘缓缓从眼前划过,用着极慢却又极为优雅的姿态轻轻落在了自己额前的头发上,齐亚特这才惊恐地发现此刻的自己即使拼尽了全力也难动分毫!

仿佛在这一瞬间,那原本永不停歇的钟摆猛的被一只大手拖住了一般,让时间也随之停滞了下来。

而耳畔传来的呼吸声竟如海啸一般,震耳欲聋,却还绵绵不绝,长得令人匪夷所思,让这一口气似乎永远也吐不完一般。

过了许久许久,才听见胸口处传来一下如雷鸣般的心跳声。

就连周围所有正在打斗中的人,动作也变得奇慢无比,慢得甚至能够从剑脊上的倒影中分辨出远方建筑物上的每一个窗户来。

此刻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有一只手掌正带着一股庞大无匹的压迫感,慢慢朝自己背心印来,虽然也是缓慢无比,却比自己的动作要快了数十倍不止,想躲,却无从躲起;想凝气反击,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种突兀恐慌的感觉让他难受得几乎想要吐血,可此时的他除了眼睁睁地等死外,已毫无办法。

从感觉到那手掌的存在直到它印在自己背心上为止,这短短的一瞬竟如过了数个小时一般的漫长。

可就在那手接触到背心的一刹那,时间突然又恢复了正常,四周的景色立刻化作万道斑驳的彩线向后飞逝。

齐亚特张口喷出一腔鲜血,“哇”的一声惨嚎,便身不由己的如箭一般向前飞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此刻都听到一声如闷雷般的巨响,只见一名黑衣人似炮弹般飞速射向广场中心的摩天大厦,在那巨响的隆隆回声之间,已然将大厦中央撞了一个对穿,血肉模糊地从大厦另一面飞了出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众人惊诧莫名,纷纷停下打斗,愕然地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原本热闹非凡的广场立时平静了下来,只余下大厦玻璃石块纷纷落下的哗啦哗啦声。

过了好半晌后,蓝徽龙骑将们这才齐齐暴出一片喝彩声来,还有人幸灾乐祸地大喊着:“把他们全揍进去!”

黑衣人们则相顾骇然,可又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就算刚才被击出去的仅是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平常老百姓,对方那群蓝徽之中也不应该有人能将他击得那么远吧,更何况还将大厦给硬生生地撞出个洞来。

当下便有数人朝大厦后面跑去,想看看那位被击飞的仁兄姓甚名谁,怎会落到如此惨烈的地步。

雪城日眯起眼仰望着大厦上的那个黑洞,接着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满腔的怒气这才稍稍平复下来,头发上的金光倏然褪去,转眼间又变成了黑色。

刚才他含恨出掌之际,只觉得浑身的真气澎湃如潮,鼓震激荡,几欲破体而出,在击中那个黑衣服的混蛋后,汹涌的真气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突破口,竟如泄洪一般狂喷而出,涓滴不剩,那满腔的怒火和委屈也随之消散,搞得如今他体内空空荡荡,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感让他差点恶心得呕吐出来。

想提气压下胸口的虚闷,却发现竟然遍寻不着真气的踪影了。

无奈地长叹出一口气,他活动着浑身酸痛的肌肉,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缓缓朝武装库门口走去。

此时的他早已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对方只要随便上来一人,一剑就能将他刺倒。

从焦燥暴怒中平静下来的雪城日,此时头脑已经恢复冷静,只想趁着现在余威未平、众人皆惊的时刻,平安地捡回自己的佩剑,然后守住还没苏醒过来的冷羽。

“原来师父他真的不是冷羽的师父啊!听他刚才的口气,似乎是受某人之托才不得不来这里待上十五分钟的。可谁又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动师父他那样的高手来帮忙呢……”

雪城日边走边想着,与一个正目瞪口呆望着他的黑衣人擦肩而过,仿佛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听冷羽说,他的师父从来没当过什么龙骑将,那他的师父又是谁呢?难道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我的师父,只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兄吗?”

一抬头,他看见武装库门口的那座冰山依旧挺立,想必置身其中的龙羽也还是完好无损。

暗暗松了口气后,这才弯下身去拾起自己的佩剑,接着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直至此刻,他才听见通讯器中传来同伴们急切的询问声,苦笑一下后用极低的声音慢慢回答道:“剩下的交给你们吧,我……我是不行了……”

※※※

当我正沉迷于眼前那变幻无穷的奇丽景色之中时,耳畔却突然传来了师父的声音:“十五分钟已经到了,不过现在你似乎还可以多看一会儿。记住了,这寒星图浩繁无尽,你想死记所有的变化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世上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虽然变化万千,可都有一定的规律潜藏其中。找到规律,就找到了变化的本质,到时候想怎么变,就全看你的了。”

“师父,别那么自私好不好,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啊!难道你真想看着我在这里傻呆呆地直到坏人来杀我吗?”

“哈哈,这其中的道理,一万个人能有一万种说法,我的道理是我自己的,就算说出来你也听不懂。再说了,如果不是自己悟出来的,又怎能领悟到其中那种微妙难言的关键呢?”

“死师父、臭师父,不想说就直接承认怕我比你聪明好了,找一堆借口来干嘛啊!”

“你小子是不是觉得现在我够不着你,就不能揍你了?!闭上嘴巴,给我好好的想!”

“一直闭着呢!想张都张不开啊……”我嘟囔几句,看着那不断演变着的星象图,暗暗纳闷怎么就看不出什么规律来呢!

哎,难道是我太笨了?

记得两万年前有一个叫牛顿的科学家发现了万有引力,还有一个叫爱因斯坦的科学家发现了相对论,一万七千年前又有一个叫霍灵森的大魔导师发现了精神与能量之间相互转化的神力导论。

从此之后,精神学与物理学便开始交相辉映,让人类创造出许多想都不敢想像的能力来。

人类的科学文明是飞速发展了,可惜对宇宙的探索却一直止步不前,冥想家们穷尽一生的时间,最多也只能探索出一两个星系的大致情况,而类似这样的星系在宇宙中却多如恒河沙数,何时才能全部探索完呢?

哈,我看我是不用指望了。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我猛的记起曾经看到过的关于原子的结构图来。

原子核的周围分布着能量不一的电子,而电子则根据自己所携带的能量在一定的范围内进行活动,分布成一个个动态的电子云图像。

当电子受到外界干扰,能量突然提升时,就会跳出自己的活动范围,到一个能量更高、更不稳定的区间去活动。

如此说来,只要把这些恒星看成一个个微小的电子,在它们活动的中心加入一个虚拟的质子团,而它们所有看似毫无规律的轨迹,不也都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进行活动的吗?

而随着能量的吸收和扩散,以及周围电子的互相干扰,它们的轨迹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对啊!看了这么半天,居然没有看到其中某颗星星撞上另外一颗,这就说明它们带有相同性质的能量,是完全靠着外力的牵引来进行运动的……

可纵然明白了这一点,却对我领悟那个什么步法依然没有丝毫的帮助。

难道想让我随风而动,四处乱飘吗?恐怕累死了,也打不到敌人一下吧……

寒星图?寒……星图……?

“啊!我明白了!”突然想通其中关键,我差点没高兴地大喊出来。

“哦?真明白了吗?”听着师父那不冷不热的语气,真是让我倍受打击啊!

“哼,这么简单的道理,什么一万人就会有一万种说法啊!明明就是不想说罢了。让我想得好惨啊!唉……”

“哈哈,你要是什么都来靠我,以后还怎么去领悟那些更加高深的武功呢?别以为光领悟了规律就能学会步法,这套步法应天而成,包容万法,对于不同的魔法和武功有各自不同的步形,你只不过刚刚领悟了一点皮毛,就在这里洋洋得意?不是我小看你,你要就这么出去,恐怕只能是去送死啊……”

“嗯?你老说我会死啊死的,难道外面来了什么厉害的高手吗?”

“呵呵,外面来了一大堆龙骑将,还有几个紫徽级别的垃圾,虽然我是看不上眼,不过你恐怕就要吓得逃跑了。”

“……师父,救命啊我现在可是连逃都逃不了啊……”

“我现在远在千里之外,想去救你也来不及啊!赶快看吧,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们迟早会注意到你的……”

“……师父,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我要是死了,你就不伤心难过吗?我要真死了,以后可就没人再陪你去偷看那帮光头的女人洗澡了啊……”

“闭上你的嘴巴!小混蛋!”

“好吧……哼……死就死,怕什么,反正以后难过的不是我……”

“哈,我也没啥好难过的,只是你那位阿冰弟弟,恐怕就要去觅死觅活了吧……”

我心下一惊,暗想阿冰该不会真傻到这个地步吧,不过依着他的性子,也很难说啊……

哈哈,我这是在胡扯些什么啊!我又不是什么梁山伯,他也不是什么祝英台,我死了,他干嘛要死啊?

就算我死了,顶多就只当是死了个弟兄,难过一阵子也就罢了,谁会蠢得跟着去死呢?

“哼,小子,就算那个叶冰不会死,那么雪城月呢?埃娜呢?据我所知,白圣龙乃是天底下最为痴情的龙种,一只死了,另一只也绝不会独活。你要是不管她们的死活,那就随你好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老头子,算你狠!”我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那个一再命中我死穴的老家伙,万般无奈地强打起精神继续看着星象图。

“呵呵,我想到了哦!所谓的寒星图,只不过是一种将对方传递过来的能量通过一定轨迹的运动来消耗掉的步法罢了,能量高,就会扩大范围,加快速度,反之亦然。如果把一个具有超高热量的物体放置在一个无穷尽的真空中,那么随着其中粒子振动时不断将能量辐射扩散出来的,最后它的温度也只能无限接近绝对零度,高不到哪里去了。这就是寒星图的真正奥义,说白了,也就是一个人人都懂得的道理罢了。而我要做的,就是根据对手能量的强弱,按照相应恒星移动的轨迹来快速消散对方的能量罢了。”

“你想得到还真够简单啊!就跟你的大脑结构一样。如果真这么容易,怎么没看到别人用出来过?白痴啊白痴,我真服了你……”

听到师父如此说,我又迷糊了起来。难道不是这样吗?

“废话,当然不是这样,如果对方是个绝顶高手,你要是靠你说的那种方法去耗尽他的能量,恐怕你得跑到火星上去吧!”

“……可是火星在地球之外啊!我怎么可能跑得上去啊……”

“……滚!给老子滚!!他妈的要不是离你太远了,我还真想大义灭亲呢!”

我叹了口气,这老头子还是不懂得什么叫幽默啊!

就在刚才他否认我的观点的同时,我已经想到了真正的答案。

寒星图的确没有我说的那么简单明了,而是通过步法带动真气流转,用真气的流转去将敌人释放出来的攻击性能量吸收转化。

而我直到此刻才醒悟过来,那些所谓的星星,根本不是什么星星,只是我体内的真气在脑中实体化的反射图形罢了。怪不得星星们能够随心而动,原来我就是这个宇宙的主宰啊!

果然是一法通,万法通,想通了这一层,那些火花的所有运行轨迹立刻被我看得清清楚楚,其中的万般变化也尽在掌握。

我洋洋自得地问师父道:“怎么样?老头子,你徒弟我还不赖吧!”

“这么半天才想出来,算什么本事……”

“谁叫你取的名字不好啊!非要叫什么星星,纯粹是在误导我嘛!你直接说是真气图,我不就马上领悟了?”

“别扯什么星星不星星的了,你还是赶快想办法出去吧!嘿嘿,想进来容易,想出去可就难了。你要是不赶紧出去,恐怕会大事不妙哦……”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现在根本动弹不得,这可怎么是好?

妈的,谁那么烦啊!把我关得这么严实?

“哎呀呀,这下不好了!你那个叫什么雪城日的兄弟刚才一下子把力气用光了,现在连路都不会走了。嘿嘿,你要再不出去,他恐怕就会被人乱刀分尸了哦……”

“了了了,你了够了没有啊!我不正在想办法吗?”

听着师父那幸灾乐祸的声音,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糟了,雪城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阿冰和雪城月交待啊!

想到这里,我拼起真气向外顶去,却只感到浑身颤了几颤,依然无法动弹。

咦?我怎么忘了我那个叫飞羽流星盾的小家伙了?

哈哈,只要它出马,管他外面是什么东西,全都能给我打得粉碎啊!

我一边骂自己白痴,一边运气放出流星,只听周身传来一片“嘁哩卡嚓”的碎冰声,突然一道刺目的阳光照射到我的眼皮上。

微微睁开双眼,耸动一下身子,却听“哗啦啦”一阵巨响,我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大堆蓝色的碎冰块中间,浑身都布满了细小的冰屑。

满身满地的冰块都正冒着丝丝的寒气,飞速地升华,几秒钟后便消失不见,而周围的空气也突然冷得让人直打寒颤,呵出一口气去,立刻凝结成无数白色的冰粉雾飘散在空中。

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我举目四望,红色的流星在我身周飞速地环绕着,而不远处,雪城日正静静地坐在地上,在温暖阳光的拂照下微笑地看着我。

令我奇怪的是,刚才那一大群疯狂的人此刻怎么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留下稀稀落落的尸体和垃圾散布在这空旷至极的广场上。

咦?大厦中央怎么有个洞?谁那么厉害啊!

天哪,该不会是那帮正看着这里发呆的黑衣人们干出来的吧?!

唉呀!会不会是不小心引爆了炸药,炸出来的?

我满脸疑惑地走向雪城日,奇怪地问道:“刚才怎么了?人呢?怎么就剩下这些人了?”

谁知雪城日却不理会我的问题,只是微笑着说:“我遇到他了……羽,接下来,就全看你的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见他只是微笑却不再言语,只得点点头道:“辛苦你了。咦,那帮黑衣人就是赶来骚扰我们的龙骑将吗?”

看着雪城日苍白的脸上透满了惊讶,仿佛在吃惊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正想告诉他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却突然听到通讯器中传来埃娜泫然欲泣的惊呼声:“羽!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接着又听到了阿冰的声音:“龙羽大哥!呵呵,听到你的声音好开心哦,暴乱的人群是不是都走光了?你也快些回来啊!别让埃娜姐姐担心了!”

“哎,我就说了,那个家伙死不了啊!看你们一个吐血一个昏倒的,真是何苦啊……”

咦?这个声音很熟悉啊!是……龙吟瑶的?

“羽!刚才是你在说话吗?你快回答我啊!”

“埃娜姐姐,刚才是龙羽大哥在说话哦,呵呵,他的声音和冷羽的几乎一模一样,我不会听错的!”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我苦笑地回答道:“我还活着啊!咳咳,只是感觉有点冷……哈啾!”

通讯器那头突然没了话语,只传来一阵奇怪的哭泣声,我刚想问问是不是谁出了什么事情,就听见埃娜带着浓重的鼻音哭喊道:“快点回来啊!笨蛋!想让人担心死啊!”

“……”我听着她那声哑哑的充满了关切的“笨蛋”,心不禁突然漏跳了一拍,只感觉胸腔似乎突然注入了一股麻痒的暖流一般。

呆呆地眨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鼻头却没来由地一阵发酸。

唉~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很让人想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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