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你爸爸找你,在会客室。”
内线电话响起,传来了前台MM的声音。
“我爸爸?”云姝有些错愕地问到。
“是啊,他说是你爸爸啊,我先带他去会客室等了,有问题吗?”前台MM应道。
“没事,我马上就过来。”云姝应道。
挂了电话后,关了电脑屏幕,起身走出了销售部。
是张爸爸吗?
可是之前没听母亲说,张爸爸要过来啊?
而且她们也昨晚刚通了电话而已。
等云姝到了会客室后,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苍老的男人,一时之间没认出是谁,第一反应是找错人了吧!
“你好,这位大伯,请问你找谁?”云姝还是客气地问道。
对方听到了声音,转过头来,看到了云姝,有些拘谨地站起身来,过了几秒才应道,
“云姝,我是爸爸!”
云姝看着对方,一直到这一刻,才认出对方来。
还真是她爸爸,亲生爸爸!
只是已经太多年没有见过面,她几乎都已经忘了有这个爸爸存在了,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
爸爸这两个字,已经喊不出口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云姝第一反应问道。
“我打电话到你们学校,你们辅导员帮我问的。”云父解释到。
“坐吧,先喝口水。”云姝说道。
然后在另一侧的沙发坐下,这才继续问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已经没什么感情,但见面也没必要剑拔弩张,最多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客气而已。
“云姝,爸爸对不起你啊!”云父说完哽咽起来。
云姝看着他,有些适应不了,他突然的激动。
难道是突然良心触动了,然后才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只是这些年来,不管不顾,都不知死活了。
现在看到女儿还活生生的,有些激动了。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云姝再次问道。
大有一种有事说事,没事请告辞的态度。
对于这个父亲,她可以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情了。
所以每年的父亲节,听到很多心灵鸡汤,什么父母的恩情还不完,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她就想冷笑。
对于她来说,有这个父亲,还不如没有。
也因为这样,她加倍的感激母亲,如果不是母亲当年坚持带着她离开那个家,也许现在的她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母亲很善良,即使父亲曾经这样对她,她还是不会记恨,提起往事也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却不过多计较。
但她不同,她骨子里还是有一半流着父亲的血,所以她比母亲要冷漠和记仇。
她没有办法当做当年什么事情都没有,更做不到以德报怨。
如果当年父母离婚后,父亲不是以她的抚养权,逼着母亲净身出户,也许现在的她还不会如此痛恨他。
所以不管谁欠她,说大道理,都没用,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抛弃了就是抛弃了,没什么好辩解和转圜的。
“云姝,你救救你弟弟吧!爸爸,求求你了!”云父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云姝面前,并老泪纵横地央求到。
云姝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喝止到,
“你干什么!有什么事起来说!”
云父估计也没想到多年没见的女儿,会变得这么的干练雷厉风行,这会儿有些尴尬地爬了起来,坐在一旁的沙发,开始解释着前因后果。
原来云姝弟弟云伟,在高中期间,伙同几个小混混将一个同学打残了,对方现在要追究到底。
几个混混找了关系都开脱了,最后故意伤人致残的罪名就落在了云伟身上了。
如果不赶紧想办法,云伟这一辈子就完了。
云姝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
活该!
怎么没想过那个被打残的孩子,一辈子可能真的完了!
她很痛恨校园暴力,因为以前自己也被欺负过。
而且校园暴力犯罪成本太低,很多都不了了之了。
甚至让人觉得未成年保护法,其实保护的都是未成年犯罪者,而受害者则没有任何保障。
但如果她真的这样说,父亲说不定跟她拼了。
“需要多少钱?”云姝问道。“我年底结婚,现在能拿出来的钱也不多。”
“不用钱,能不能麻烦你先生找点关系,将云伟保出来。
我知道你先生很了不起,一定有办法的。”
“没办法,他是个商人,也干涉不了司法。”云姝直接拒绝到。
让江亦忱去找关系,担保将别人打残的校园暴力份子,老实说,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云姝,云伟是你弟弟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云姝平静地反问到。
云父也许没想到女儿会如此直言不讳地反问他这么一句,愣了好几秒才说道,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啊,他也叫过你一声姐姐啊,
就是个举手之劳而已,你就帮帮你弟弟吧,不然你弟弟这辈子就毁了。
就当爸爸求你了!”
“那我求求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可以吗?
当年我妈要我的抚养权的时候,你说什么?
你说要云姝可以,但一分钱的抚养费你都不会出。
事实上,你也真没出过。
还有我也不会承认这个故意伤害别人致残的残暴法份子跟我有任何关系。
我也不会忘记,他的母亲是害得我妈妈家破的人。
仇人的孩子,一样是仇人,我凭什么要帮他!”云姝说这些话的事情,咬牙切齿。
原来这些年来,埋藏在心底的仇恨从来就不曾忘却,只不过是没有去触碰,忽略了,就像是不曾存在而已。
而现在蒙在上面的那层布被揭开了,所有的不堪就直接摊开在面前,触目惊心。
云父想要说什么,双唇颤动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羞耻之心,或是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