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趴在他怀里听着他讲述尘封的过往,目睹他脸上的表情由起初的怀念微笑到眼下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和恨,唐翩跹心疼的直闪眸。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只好伸手轻轻的摸了几下他俊朗的脸庞,从嘴角里挤出一丝疼惜的笑冲他咧了咧唇角。
捉住她柔嫩细滑的小手十指紧扣长按在脸上,连俢肆望着她叹了一口沉重又苦闷的气息,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
“你知道吗,跹跹,为了让我们一家心甘情愿的搬走,把那座山让出来,那些灭绝人性的家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出高价被我父母无数次的拒绝以后,他们不甘心,居然断我们的水电,还动不动就上门恐吓,在我们家门口泼油漆,晚上更是趁我们睡着了往我们家的窗子里丢老鼠和蛇,好几次我和弟弟都被吓个半死。”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大约一个多月,母亲的精神都快失常,我和弟弟每天也都在提醒吊胆中度过,但是我的父母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
“他们也去相关|部|门反映过,闹过。可惜一点用都没有,那些人早就被开发商收买了。听说想收购我家那座山的几个合伙人都是当时社会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不管是在商界还是政界都只手遮天。说是看中了我家那一带环境清幽,适合建花园别墅。”
故事听到这里,唐翩跹大致上也猜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气得直咬牙,恨不得把那群丧心病狂的家伙揪出来五马分尸。
“所以,你们不搬,他们就起了杀心,放火烧了你们家,是吗?”
“嗯。”连俢肆抿了抿唇,痛苦的点头。
一想到原本那么幸福的一家人居然遭此横祸,唐翩跹仿佛像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眼泪刷刷刷的直往下掉,“那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他们放火的那天,我刚好不在。因为我物理成绩特别好,学校派我去参加奥林匹克竞赛。我家出事的前几天,我就和几个一起参加竞赛的同学被老师安排在了学校里住。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父亲送我去学校住校的那天,母亲和弟弟在车门前送我时的一幕。弟弟不停的给我加油打气,预祝我取的好成绩,母亲也说她会做好我喜欢吃的菜,等我凯旋归来。如果我知道那天会是我见他们的最后一面,我绝对不会去参加什么狗屁的竞赛,我宁愿跟他们一起葬身火海,也不要忍受死别……”
话还没说完,连俢肆就痛苦的直用手遮眼,低沉的嗓音也在瞬间变得哽咽沙哑起来。
知道他难过,情绪也是彻底的崩溃,唐翩跹在水中的身子往上挪了挪,赶紧伸手将他揽进怀里。
抱紧深陷在巨大悲痛中的人,她流着眼泪亲吻他湿润的发,柔柔的唤,“阿寺……”
“跹跹,抱紧我,用力的抱紧我……”环住她的腰不断的往她怀里钻,此刻的连俢肆脆弱无助的像个孩子。
闪着泪光点点头,如他所说用力再用力的抱紧他,唐翩跹心疼的眼泪流了满脸,“好,我抱紧你,阿寺你别怕,你还有我,都过去……”
“跹跹,说实话,如果不是突然遭逢变故家破人亡,我不会那么小就去当混混,真的是没办法……当我拿着奖杯赶回家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被火焚烧过后的废墟,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有多愤怒和绝望,我甚至连帮我家人收拾残骸的机会都没有……我回去的时候,那些混蛋正在毁尸灭迹,消灭罪证。看见我出现,自然是要斩草除根。我拼命的逃啊逃,好不容易才甩开他们的追铺。学校回不去,而我家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就是有,当时那个情况也不好去连累被人。没办法,我只能沿街乞讨,东躲西臧。最后,被人看中带进黑帮,我才勉强有了口饭吃。我根本不想当什么混混,更不想当什么黑帮老大,我从小的志向是当个物理学家,每天穿梭在充满奇幻的实验室里,可是天不遂人愿……”
在听到阿寺的梦想以后,唐翩跹心痛的眼泪越滚越凶,再无法淡定了。
曲手擦了擦眼泪,她怒视前方,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这群王八蛋,丧尽天良的东西,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用枪把他打成筛子,再挫骨扬灰!这样还不够,我要掘他们家的祖坟,让他们家的祖祖辈辈永世不得超生!”
“跹跹……”虽然知道这丫头说的是气话,连俢肆还是忍不住被她感动的一塌糊涂。
嫉恶如仇的小丫头目前最关心一个问题,“阿寺,你告诉我,你究竟找到幕后的凶手没,给你的家人报仇了吗?”
“没有,如果报了仇,我就不会这么自责这么痛苦了。”情绪稍转的连俢肆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眼底随之划过一抹饮恨的精芒,“这些年,我之所以努力的摸爬滚打,坐上黑帮的头把交椅,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先拥有号令天下的权利,这样我才能与那些官|官|相|护的势力抗衡,才能毫无顾忌的用我手中的权势去查出杀害我父母的真凶。可惜,这几年我派出去的人手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到。那些人把真相掩盖的太好了,以至于当时很多人都以为我家是不注意自己引发的火灾,因为媒体就是那么报道的。我只查到,当初参与到纵火的几个人,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踪,就是离奇的死亡,估计是被人灭了口。”
唐翩跹气得只咬唇,一拳砸在浴缸的边缘,“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跹跹,我问你,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我找到杀害我全家的仇人,你会帮我报仇,会帮我手刃凶手,对吗?”
连俢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按理说他就是找到仇人,也不会脏了这丫头。
可是很奇怪,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这样一个问题,甚至,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唐翩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当然了,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现在就弄死那些人!阿寺,你放心,对待仇人我绝对不会手软,不会再像替炳叔求情那样求了放了他们。相反,我恨不得你把他们折磨的越惨越好!他们简直就不是人,畜生都不如,欺人太甚!”
帮她擦了擦眼泪,觉得时间也不早了,连俢肆拿起旁边的浴巾的帮两个人擦了擦身子,便抱着她出了浴室。
拥着她滑进被子里的一刹那,他感动的直啄她唇角,“跹跹,还是你最好,最心疼我。记住你说的话,也许某天我真的会把手刃仇人的机会让给你,我要你向我证明你对我的心是否像你说的那样忠贞不二。”
“好。”想也没想的点头应下,唐翩跹把脸贴在他胸口上,寻了个舒服的睡姿。
闭上眼睛之前,她无怨无悔的冲他笑,“只要阿寺高兴,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阿寺的话,对我来说比圣旨还要圣旨。这辈子,我只听你一个人的。杀人放火,也在所不辞。”
“跹跹,你真是我捡的宝。”满足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记轻吻,连俢肆随手关了灯,拥她入眠,“时间不早了,睡吧。晚安,宝贝儿!”
“晚安,亲爱的阿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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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连着几日一直在海上未归,公司里的公务堆积如山。
清晨,连俢肆嘱咐了严嫂几句,让她不要吵到熟睡中的丫头,等她醒来再弄东西给她吃,就去了公司。
临近午餐时间,埋首在一堆文件里的连俢肆突然接到小丫头的电话。
喜出望外的放下手里的钢笔,他笑着问她,“醒了呀?”
“嗯,你走没一会儿就醒了。对了,你吃饭没?吃了就算了,没吃我帮你送便当吧?反正我一会儿也要出去买书,正好去看看你,看看我们家阿寺工作的样子。说实话,我还没去过连氏呢!”
兴致盎然的挑眉,连俢肆十分期待的表情,“还没吃,你过来吧。一会儿我会嘱咐楼下的保安,你来了直接报名字,他会领你进总裁专属电梯。”
“好,那这么说定了,我估计可能要一个或者一个班小时以后才能到。”
“为什么要这么久?从家里过来,半个小时绰绰有余。”连俢肆面露不悦,她不说来还好,说了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见她。
“我要亲自准备食物啊,而且我还想先去一趟许氏。我没有许伯伯的电话,联系不上他,那天突然被你带走,都没跟他道个别,他肯定蛮担心我的。”
“我可以帮你查他的号码,电话里解释一下就行了,没必要见面吧,你们有那么熟吗?”连俢肆剑眉微蹙,有些吃味,就算知道她只把许博年当长辈,他还是不喜欢她去见除他以外的男人。
“哎哟,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啦,当面说比较好。而且,我挺想许伯伯的。正好也给他送一份便当,让他尝尝看我的手艺。”知道某人醋意大发,电话里的唐翩跹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哄,“不要吃醋嘛,我当许伯伯是爸爸一样的人物,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哦。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少跟他见面就是了。”
难得她这么乖,连俢肆也不再横加阻拦,“好吧,那你去吧,早点过来,我等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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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以后。
许博年正在会议室里跟一群高管开会,留守在办公室里的另外一个秘书突然敲门进来,径直来到他身后,弯腰对他耳语了一番。
听完秘书的汇报,许博年严肃认真的脸上里面漾开了一抹激动的笑。
“你下去接她,坐我的专属电梯,直接把她带来我办公室!”小声对秘书嘱咐了一番,目送她离开以后,许博年起身就对众人说,“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
说完,他转身就大步流星的出了会议室。
好几天了,这丫头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把他急坏了,好在她终于出现了。
秘书一把人领进来,本就在门口一带踱着步子的许博年便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摁住唐翩跹的肩膀,左瞅瞅右看看,生怕她被连俢肆虐待了一样,“跹跹,你究竟去哪儿,知不知道许伯伯有多担心你,快被你吓死了!”
“呵呵……”好喜欢许伯伯紧张自己的样子,唐翩跹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对不起哦,许伯伯,那天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都没跟你说一声就走了。”
“没关系。”*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脸,看她气色还不错,许博年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小刘,你去冲一杯卡布奇诺,这孩子喜欢喝。”
对一旁的秘书下了吩咐以后,许博年拉起唐翩跹的胳膊就把她往沙发的方向带,“我们去那边坐下来慢慢说。看见你没事,许伯伯我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啊,这几天为了你的事,我真是茶不思饭不想,生怕你有个什么闪失,还好你又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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