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柔泽,位处神州大地的最南方。气候湿润多雨,四季如春,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花开不败,处处莺歌燕舞,大小湖泊星罗密布,宛若明珠。简直是一处天生的温柔富贵乡,因此得柔泽二字。
柔泽洲中商贾巨富不计其数,更兼有多处天然良港,神州以外的外域诸国更是贸易频繁,促使了柔泽洲的富可敌国。
柔泽洲中实力最强的商号当属天利商行,这个商号在十年前突然崛起,短短几年时间,柔泽大小盐行、镖局、水旱漕运、银局票号全部被其收入囊中。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此实力雄厚,富甲一方的天利商行,当家人居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这个年轻人名叫秦朗,外表清秀儒雅,一袭青衫,一把羽扇,浑身散发出浓浓的书卷味。
初次相见,无论如何不会把他与满身铜臭的商人联系在一起。可一旦有机会深入了解,就会发现,人不可貌相。这个儒生转瞬间就能谈下几百上千万的生意,不仅自己赚的盆满钵满,连对方商家还会对天利商行赞不绝口,完全实现双赢的局面。
这一日正是各分号掌柜汇聚总号的日子,各色人物齐聚一堂,陆续向坐在太师椅上的总行掌柜秦朗汇报各号情况。
各分行掌柜或精明,或沉稳,或霸气,或内敛……但无一不是俯首低眉,恭敬有礼地向秦朗汇报。其间秦朗看似随意地问出几个问题,却往往都是关键症结所在。刚刚还一头雾水的掌柜们突然会有醍醐灌顶,福至心灵的感觉。
因此,秦朗虽然年轻秀雅,各大掌柜却是发自内心的对他敬佩有礼,唯秦朗马首是瞻。
正当例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守门的小厮突然飞奔入堂,轻声在秦朗耳边说了什么。一向清风雅淡的秦朗,居然惊地站了起来。丢下一众掌柜,急急冲出了正厅。各大掌柜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个个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就远远看见,秦朗迎着一众衣着锦绣,气韵非凡的人物进得园中,有眼尖的,认出了当中一位气质冷眼,身材高挑的女子竟是六魔将之一的寒獍。
只见寒獍亲自陪在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姑娘身边,那姑娘身姿娇小,面容灵秀,只是脸色苍白,似有病容。只匆匆一瞥,即有一众仆妇前呼后拥伺候着往后院而去。
正当众人暗自猜度这个女孩的身份时,已有管事出来宣布总掌柜有要事处理,今日例会到此为止。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状况,众人更是议论纷纷,觉得那个被寒獍亲自照顾的女孩一定非同凡响。
云宣被寒獍搀扶着躺到了床上,脑袋还是昏昏沉沉,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大病,结实的如一只小豹子似的云宣,第一次感受到了生病的苦楚。
从临湖别院出发时还好好的,可一入了依澜江,就开始不适起来。
凌天扬的凤起巨舟体型巨大,设备精良,即使面对汹涌湍急的江水,依然稳稳当当,毫不颠簸。可云宣还是觉得越来越难受,越往南走,症状越是严重,最后是饮食不进,面色惨白到吓人的地步。
寒獍看着云宣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不敢怠慢。索性抄近道先到柔泽洲,让云宣上岸调理几天。
“寒姐姐,我们这是到哪里啦?不是要回宫的吗?”云宣下了凤起,原以为已经到达玄天宫,坐在软轿中,越往前走,越是繁华,人声鼎沸,像是入了集市一般。
软轿在一处雕梁画栋的大院前停下,云宣往两旁粗略一看,商铺酒肆好不热闹,哪里有半分玄天宫的影子。
寒獍知道云宣的心思,只能软言相劝道:“云宣小主,我看你这几天身体不适,所以先到这柔泽洲调养两天。等你身体康复了,习惯了这里的气候,我们再出海回宫。”云宣自己也知道身子再撑两天,估计是吃不消了,于是无奈点头应允住进了天利商行
……
“寒姐姐,我们现在是住在客栈里吗?”云宣看看周围的环境,好奇问道。
“不是的,我们这是在天利商行的总店里。这里是我们玄天宫的产业,所以也可以说已经到了玄天宫了。”听了寒獍的解释,云宣将心里的猜测证实了七八分。
两人正说着话,秦朗请来的大夫已经到了,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大夫微笑着说:“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可能是长时间跋涉,有些水土不服。待我开个方子,喝两副药就会好的,最主要是要好好休息。尽快适应此处的气候才是。”
秦朗带着大夫出去开方子,那大夫轻身问秦朗道:“秦大掌柜,恕我多言,这位姑娘不知是您哪家的亲戚?”秦朗见大夫问的奇怪,也就顺口胡编:“她是我远房的表妹,从西面投奔我而来。吴大夫,您有话直说,无妨的。”
那吴大夫一边开着方子,一边解释道:“秦掌柜,我刚才当面说的原因还只是一半,最重要的一半是这姑娘有心病,估计是遇到什么事,想不开,一时怒急攻心,气血有些乱。吃药是一方面,但怎样把心结解开才是关键。”
秦朗听了大夫的提醒,也一时愁躇起来,这个云宣小主是尊上的掌上明珠,宠的什么似的。要是真在自己这里有个好歹,那自己还要不要在玄天宫呆下去啊。
于是,急急派人请来了寒獍,两人躲在书房,叽叽咕咕好一阵子。等寒獍出了书房,秦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没想到居然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少尊凌楚墨招惹了这云宣小主,怪不得连尊上也没法解决这件事情。
再一想,也就通彻了,云宣千里迢迢从西面的月玉而来,想必就是为了找少尊要个说法。本来,还想天下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要弄明白,自己一定可以帮小主解了这个心结。可没想到,牵涉进了凌楚墨,还是神仙难解的情债。
想到此处,秦朗轻摇羽扇,对着寒獍离去的方向,用心音说道:“寒獍啊!你这回给我揽得这笔可是蚀本的买卖啊!”
寒獍就快走到云宣的屋门口,突然听到秦朗的声音响在心中,一听他的抱怨,不禁莞尔一笑,也用心音回话道:“秦朗,我们整天在外杀伐跋涉,就你最舒服,在这温柔富贵乡里做一潇洒散人,尊上将云宣小主交给我照顾,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到你啊。要不然,你都没有立功的机会了。嘿嘿。”
正当两人一个屋里,一个屋外的斗嘴之时。云宣正好小憩了一会,醒了过来,只觉腿上又暖和又沉重,似有一个暖暖的烫婆子放在被子上。这还没到隆冬季节,怎么这柔泽洲中已经开始用御寒之物了吗?
云宣撑着手臂,抬起身子,向脚下望去,不看不要紧,一看着实吓了一跳。一团毛茸茸,白呼呼的圆球正蜷缩在她的腿上,呼噜呼噜睡的正香。
云宣初时还以为是哪家的小狗小猫钻了进来,想想自己总是容易招惹小动物的习惯,也就会心一笑,任凭那白绒绒的小动物睡着去。
自己忍着腿酸,也不忍心打扰它的甜梦。
“你还真是宅心仁厚啊!”一个稚嫩男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