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门还没开,对门j大的学生在楼梯口叫住我:“唐老师,您快递我都帮您收回来了。”
对面的张同学是远近闻名的“美国人”,早晚的作息和我倒着来。我每天吃早饭的时候,他会上门跟我要根油条当晚饭。。。凌晨这个点,只有他还高兴出来欣赏月光。
我应了一声,拔出钥匙,乐呵呵得去他屋里拿。
能不乐呵么?省得看传达室大妈的脸了啊。
谁知道,才一转身,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就摆在我面前。黄皮的包裹,五花大绑,宽胶带绕了一层又一层。包裹上龙飞凤舞得飘着“唐铭心收”的字样。
我扯了个笑,接过抱在自己胸前,张口道:“谢谢啊,张同学。”
张同学挠挠头,腼腆道:“唐老师,听说下学期就开您的课啦,能让我报一个吗?”
我使足了力气抱着包裹,反问道:“你不是上一节逃五节的六节太郎吗?怎么关心起上课来了?”
张同学满脸惭愧,嗫嚅道:“这不是,,我的选修课学分太少。别的课程又难,,,您好说话,而且又,,,,”
我笑了笑,“你整天玩游戏也没玩傻嘛。放心啦,我要是开课,会博爱你这样的学子的。”
张同学立即摆上一个谄媚的笑脸,帮我打开大门,狗腿道:“唐老师,您放心,咱系里的这些学弟学妹都商量好了,一齐送你个大礼。因为我是您邻居,还会多贡献了一张剧院的票。”
我瞪他一眼,抱着包裹,没好气得甩了门。
从工具箱里掏出工具刀,我一刀刀得劈着那些胶带。一刀刀得划,我脑子里即便空空的,也不敢想事情,尤其是刚才和沈思琪“大撕逼”的事情。
谁想划到一半,公寓里的座机响了。我拍拍脑门,自己关了手机,却不料到还有这茬。
我很想拔掉电话线的说。
可老妈吩咐了,我要不接她电话或是拔掉电话线,,,断我一个月军粮。
放下刀子,我接起电话,“喂?”
那边一个诡异的声音回我道:“唐小姐,您好!这里是肯尼保险公司,我是2号接待员,现在想为您办理水渍险。”
我滴了两滴虚汗,很镇静道:“本巴恩斯吧?你一个妖魔鬼怪的,打什么电话啊?电话费你向谁报销啊?你当我是货物啊?还肯尼保险公司?不应该是坑你公司吗?”
数落完一番,我又觉得不过瘾,一个没忍住,又“靠”了一声。
电话那端默了两分钟,“我模仿的可是大都会的电销员,专业等级、国际水准的。你怎么听出来的?”
我敲敲桌子,漫不经心道:“大叔,麻烦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有,我回来从第一秒到现在,就等着你呢!你要是现在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明天就去烧了你的教堂!”
大叔“嘿嘿”了两声,“别,我马上就来。您行行好吧,现在房价连我们妖精都付不起。”
大叔果然“快三秒”得出现在我面前,一如既往的军大衣,胡子拉碴。
我眯着有些朦胧的双眼,疲倦说:“大叔,看到我手上的刀没?可以让我再重生一回呗?我现在困意正浓,真想一觉睡醒,又是那个活力四射的唐铭心。”
大叔挑了挑眉,疑惑道:“你不是马上要和萧然大婚了么?心还没定下来?还想着回去?”
我望了望握在手里的手工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无言以对。
大叔左看看右看看,在乱七八糟的包裹间抽出了一个我日常用来坐着洗小内内的板凳,端坐了上去而后义正言辞得通知我道:“哎,唐铭心,其实我过来是有事找你的。”
“找你妹。”从幻想中醒来,我不满得嘟囔了一声。忽视了小板凳上的妖精大叔,一脚将旁边的纸盒踹到了角落里。
大叔咳了咳,又舔了舔嘴唇,强调道:“啊,铭心,是真的有事情找你啊。这事不大不小,但是,挺棘手的。”
“棘手个妹啊。”我仍在为了自己不能重生而感到莫名其妙的郁闷,听到这儿才后知后觉得站直了身子,将刀具往旁边一扔,慌张道:“什么事?你不会是想清除我重生的记忆吧?大叔,哎,大叔你不能没诚信啊,当初你承诺我不删的!”
“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好像,没什么诚信。”大叔低头,委屈地对了对手指。
我又将抛弃的刀具捡了起来,不配合道:“哼,你敢!今天就是拼了我也不能让你删我的记忆!”
今天真是拼了一回又一回啊~~
大叔叹了口气,自己也觉得自己委屈,朝我诉苦:“承诺了不删你的,我当然不会删你的。可为了现实生活的秩序,我必须要删掉其他人的记忆啊。但是记忆这东西,你造吧。它形成的原理呢,就是神经传递血清素和麦胺酸,开动了感觉神经元里的一个化学讯号系统。同时由于血清素的释放,这个化学讯号系统啊释放出一种特别的蛋白质,,,”
我吹了吹自己手中锃光瓦亮、一切包裹于而言他都是吹弹可破的手工刀,强调道:“说重点。”
哎,感觉困意又回来了~~
大叔叹了一口长气,认栽道:“有一个人的记忆我怎么也删不掉。哎,铭心你造吧,人大脑所用的这个记忆策略是非常高明的,它并不是把一件事情存储在一个精神元里,另一件事情存储在另一个精神元里。它是把事情拆分为最基本的单位,每个单位呢,,,”
我百无聊赖得站在原地,有气无力道:“大叔,你自己专业技能不高你找我来说什么啊。学挖掘机呢,就去山东找蓝翔。学厨师呢,就转角新东方。你要提高自己的专业技能,你就去找你的前辈啊老师啊同学啊什么的都可以。我今天实在是困得要死了,你可以回去了不?”
“.......”大叔不敢接受自己被驱逐这个事实,从我的小板凳上爬起来喊冤道:“啊,铭心,我说的是实话,真有一个人的记忆删不了。我前脚删了他后脚晚上睡觉就能梦回来。我前脚删,他后脚就脑补。你知道我这个感受吗?啊,我形容一下,这种感受就像我刚用肾买了个苹果六回来,结果市面上马上就出了一款用三个肾才能买的苹果手表。妈蛋,这种感觉真得只能用‘我去年买了个表啊’这种句子来形容啊。”
我揉了揉自己几乎快合上的眼皮,无力得走到门口,请求道:“大叔,我给你开门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你想要多少少女卡通表我都给你团购。”
大叔扒着门把,一脸夫君早去的寡妇模样,眼里的光影怜人,苦命交代道:“那个删不了记忆的,是方之啊。”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