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真是慷慨……”
沈天晴笑了，看着手上的契约，笑容里却有说不出的嘲弄。
当时她是怎么说来着？
她说“只要能帮我洗清冤屈，我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
情妇也好，奴隶也好，她什么都会做，都肯做！
一辈子呢？
当时她真的是什么都豁了出去。
现在，只是十年，已经是便宜她了不是吗？
而且，契约上写得含糊，并没有写她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工作。
是啊，谁会把情妇两个字写在合约上呢？
不过，下面还有乙方必须完全服从甲方的命令之类的条款。
其中多项束约，看起来终于有点不是合理合约的味道了。
不过，就是这些并不合理的条款，终于让沈天晴有了真实感。
签下这份契约，她就把自己卖给了江楚天——不，是之前在做出承诺时，就已经这样了。
垂下头，她勾了勾嘴角，嘲弄地笑了下，没有留意到詹姆斯看到她的笑容时，眼底有惊讶一闪而过。
当然，她更不会知道，她现在这个叶开的笑容，居然和江楚天有那么点相似的味道。
提起镀金的派克签字笔，沈天晴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式三份，份份是她的亲笔签名，签的时候痛快，可是签完了看着她自己的名字，却是有几分怅然。
没有时间给她怅惘，詹姆斯上前收起文件，恭敬地行礼，“沈小姐，我让张丽带您去餐厅吃早餐？”
不是命令，和琳达的强硬不同，詹姆斯完全是商量的口吻。
“不用了，我不饿。”
“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詹姆斯没有坚持，却道：“我让张丽准备茶点好了，您再稍等十分钟……”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第一批客人，很快就会到了。”
惊讶地抬头，沈天晴完全摸不清头脑了。
什么意思？她还要接待什么客人吗？难道江楚天要把她做了情妇的人宣扬得人尽皆知？
心里发闷，舌尖发苦，沈天晴却只能木然以待。
张丽端来的牛奶和涂了果酱的面包切片，她一点吃的心思都没有。
詹姆斯转进来时瞥见，没有说沈天晴，只是转过头去，看着张丽。
明显被詹姆斯盯怕了，张丽上前劝道：“沈小姐，您还是喝点牛奶吧！一点东西都不吃，身体受不了的。”
“我真的……”根本就没有吃东西的胃口，可是沈天晴才开口，又合上了嘴。
和他们说什么？说她心情不好，没有胃口，不只身体连心都觉得疲倦？
这些人只会觉得她矫情——江楚天的人，又怎么会偏向她呢？
闭了嘴，沈天晴端起牛奶小口小口地啜着。
牛奶有些凉了，一入口就觉得有腥味，让沈天晴有些恶心。
可是就是这样，她还是慢慢喝光了一杯奶。
等她喝光了奶，说是客人的人也进来了。
真的是得用批来形容，但这批访客却又让她觉得真的有怪怪的感觉。
来的人，不是真的拜访她，而是来卖东西的。
“沈小姐，这是几家最大精品店的店长，少爷说，让您添几套衣服，一会还有珠宝店的人会来。”
真是体贴！衣帽间里有那么多衣服不说，还让人送货上门让她亲自挑选。
可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是没享受过这样的贵宾级服侍，之前逛街也多是买些不是牌子的便宜货。可是那些衣服，她穿得心安理得，可是现在……
满目琳琅，一排一排活动的衣架被推到她面前，各大精品店的店长，恭敬地在她面前介绍当季最新款，又请她去活动的试衣间去试下衣服。
可是，沈天晴根本没有半点兴奋的意思，每每她们说什么，她就笑着点头，说好看，真的很好，再无下文。
大概她真的是最难侍候的顾客了，不到半个小时，几个店长都面露难色了。
还是张丽很拿大，“都留下吧！沈小姐都要了……”
沈天晴愕然，少说有五十套的衣服，再加上单件品，还有那些箱包、鞋子，怕是有八十来套了。
这是多少钱？都留下？张丽脑子在想什么？花这么多钱，江楚天回头会怎么说？
一群店长感恩戴德地低头道谢，欢天喜地地出现了，沈天晴却是在发呆。
拿起一只最新款的爱马仕女包，张丽左看右看，都快把包印眼里拔不出来了。
转头看到沈天晴的表情，不觉撇了撇嘴角，“沈小姐，江先生不在乎这个的，既然他让人送来让你挑，自然是为了让你开心，你只要开开心心授受就好了。”
是这样吗？
沈天晴抬起头，看着张丽跑出去招呼进来两个同样穿着女仆装的女仆一起收拾那些衣物。
“都拿去沈小姐的房间，你小心点啊！那是限量版的鞋，要是划花了S市可找不出第二双来……”
几个女仆，面对着眼前的奢侈品，又是小心又是爱不释手的，可看着她们的沈天晴却只觉得荒唐。
这样的事，她之前听说过啊！
对了，电视里也有演过，财大气粗的土豪，带着女伴，在珠宝店里大方地一亮卡——想买什么！都买……
捂着嘴，她突然间就小声笑了出来。
正在搬东西的张丽回过头看她，带着一丝困惑。
摆着手，沈天晴只是笑，“没什么，真的没事……”
她居然也碰到这样的事啊！
只是，江楚天比那个笑话里的土豪要高端，连卡都不用亮，行事一如欧美大亨的贵族范，由店家上门服务服务。
因为有这个做铺垫，珠宝店登门时，沈天晴就没有那么拘谨了。
S市最大的珠宝店“SA”，也是全球知名的珠宝连锁公司，据说他店里最便宜的一条白金手链都要上万，沈咪之前很以陈丰送她一条“SA”出品的钻石项链为傲，据说价值上百万。
是昂贵商品，珠宝店的人装首饰的箱子都是密码箱，取首饰时一直戴着白色的手套。
不知道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专门的保安护送——或许，说不定还是运钞车呢！
嘴角弯起，沈天晴笑得嘲讽。
真是有趣的一天啊！
原来，当人情妇的工作，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