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些妖狐的身影全都消失了,然后,过了数秒之后,周围的景象忽然全都恢复了。
体育馆还是刚才的体育馆,只是经过刚才的一番战斗之后,变得更加的破烂了,突然射过来的阳光让眼睛感到有些刺眼……
怎么突然变回来了,幻术被解开了?
妖狐呢,还有濑菜在哪?
平治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焦急地巡望着四周,试图搜寻出濑菜的身影。
很快,他在不远处发现倒地不起的濑菜,像是受了很严重伤势的样子。
“濑菜!”平治喊着濑菜的名字朝对方跑了过去,一矮身迅速地扶起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把手放到她的鼻子下面试了试鼻息,谢天谢地,还有呼吸。
平治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像是松了口气,他发现濑菜的眼皮有所松动的痕迹,便试着摇了摇她的肩膀。
“濑菜,濑菜,你的情况怎样,妖狐呢?”
“妖狐……”
濑菜似乎努力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她伤的那样重,做这样的动作明显是很费力的,看她踉踉跄跄的模样,平治赶紧过去搭了一把手,而濑菜也不知道是否滑了一下,还是支撑的手腕突然没了力气,就那么一头顺势地倒进了平治的怀里。
然后,平治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一痛。
那里插着一把短刀,殷殷地血迹从平治的小腹中涌了出来。
“濑菜?不对,你是……”平治用力地推开了怀中的“濑菜”,捂着自己受伤的小腹退后了一步,他望着那个嘴角露出诡异弧线的濑菜,记忆当中的那个女人可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你是妖狐。”
平治握紧了阿弥耶,重新摆好了架势,刚才是他犯蠢了,明明已经中了妖狐的道,却还妄想着咒术自动解开了,也难怪遭受了妖狐的愚弄。
可是,刚才的场景实在太过真实了……
他深吸一口气,摈弃了脑海中的杂念,朝着那个不是濑菜的濑菜挥动了剑刃。
但是,当阿弥耶带着飞洒的火星和赤炎,斩向对方的时候,那个身影再度起了变化,变成了一个幼嫩的少女模样,带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哥哥!”
平治已经斩到对方面前的刀刃一个急停。
“智子。”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幻影,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和记忆深处一模一样少女的身影,平治还是本能的乱了方寸,这是自己3年前就死去无法拯救的妹妹,现在竟然活生生的就在眼前,一样的音容笑貌,尽管平治知道这是假的,但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要过去抱住她,祈求她原谅的感情。
不仅仅是战栗,恐惧,还有其他的情感百感交集,那个妖狐竟然连他最深最珍惜的记忆也读取了。
平治终于领悟到了为什么都说妖狐幻术可怕了。
原本,幻术不过是一种扰敌的技巧,在实战中其实并无大用,除非布置巧妙,中招者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时候中了幻术的,不然很容易就被解掉,更多的是用来骗骗那些不懂咒术的人用的,尤其是用来装神弄鬼会有奇效。
但是到了妖狐这种地步,已经能够做到读取人类最深层的记忆和恐惧,然后将它还原的地步了,即使知道那是假的,也依旧无法释怀。而心一旦动摇之后,就更别想从幻术当中走出来了,这便是一个死循环。
“哥哥,我好恨啊,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低头再抬头,智子的样貌已经发生了改变,从长长的刘海下面冒出的,是一张铁青七孔流血怨鬼的脸,那副模样,让平治的呼吸一窒。
因为那是被自己退治的鬼怪报复,而受到牵连的妹妹死亡时候的景象。
“智子……”
“哈哈哈哈,她的死都是因为你,不仅是你妹妹,我还要杀光你在乎的所有!”
这个阴冷的声音并不是智子发出来的,而是出现在平治的身后,一个带着波若面具的妖鬼身影从平地之中冒出来了,平治记得,那是他曾经奉命讨伐的鬼物之一,也是杀死自己妹妹的罪魁祸首。
平治怒从心起,挥舞着阿弥耶将这只妖鬼一刀两断。
但是,妖鬼并没有死去,而是继续不停地嘎嘎怪笑着,然后,四面八方,不断有平治过去征讨过的妖怪,他所熟悉的人,亲近的人,疏远的人,畏惧的人,敬爱的人冒出来,他们都不断地逼迫着平治,向他述说着怨怆。
“不要,不要过来!”
平治挥舞着阿弥耶,只有一遍又一遍地杀着那些人,鬼,然后在绝望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这一些皆是幻术,陈启自然看不出来,不过看到前面不远的平治正一脸惶恐地挥舞着刀刃,漫无目的挥砍和哀嚎的样子,再看看边上八羽大人嘴角一副开心的笑容,陈启多少也能猜到八羽大人的恶趣味又犯了。
他不由地提醒:“八羽大人,我们在这里花费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快点制服他离开吧。”
陈启这是怕夜长梦多。
但是八羽大人不开心,她的胸襟本来就不怎么宽广,是个贫乳,刚才平治和濑菜把她弄得那么狼狈,这可是来日本的头一遭,不发泄一下怎么能消了这口气。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还是横生了变数。
其实这点倒是没什么可想的,濑菜可是一到这里就像总部发了求援的信息,可以说,对方到现在才赶过来,本身就是因为阴阳寮缺人的缘故了,而既然利用式神发回去的报告当中有妖狐一说,来的自然都是能够应对这种最高级别场面的人。
那是天皇近侍,来自御法部的人。
其实,他们来到要比这个更早一点,但是来的这四个人也愣是沉得住气,看到小鸟游濑菜奄奄一息趴在那边生死未知,橘平治又是被妖狐在那里戏耍个不停,他们愣是没有冲进去,而是不动声色地在体育场的周围用法器布置结界,至于被困在里面那两个阴阳师的性命,对于这些御法部的人来说并不重要。
他们在意的是天皇还有这个东京的安危,至于袚魔科死几个人这再正常不过了,做什么都有牺牲的嘛,大不了事后追封个英雄卫士什么的。
这是一群漠视人性,任务至上的人,但正因为这样才可怕,更别说被选拔进御法部的,没有一个是弱手。
这些人,在布置完了结界之后,总算开始对立面的八羽大人和陈启发动了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