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准确的来说应该傍晚的6点40分左右,班上决定参加这次试胆大会的学生都已经在学校里集合了。
现在属于晚间闭校的时间,学校理应是不允许进入的,不过因为学校打算趁着暑假翻修的缘故,把食堂后面那片陈旧的老墙推倒了,外部正在施工,那些装装样子摆在那儿的路障可拦不住这些精明的学生。
不得不说,日本学校的学生不多,但相对这种集体活动都表现的挺热心,或者这更要归功于班长水沢的“人望”吧,总之来参与的人数绝不少,陈启粗略的一数,大概在20多人左右,这个数字虽然在中国的学校没什么,但是在少子化严重的日本,已经快抵得上一个班级的所有学生了。
当然,也并不是班上的所有人都参加了,陈启发现还有不少生脸,像是大川这样把别班女朋友给带过来的这种。
“唷。”发现了陈启的身影,班长——眼镜男水沢雅史走过来冲他打了声招呼:“这不还是来了嘛!”
“嗯,正巧有空。”
这话当然不是真的,原因是八羽大人让陈启改变了主意。
“你这家伙又来了,真是个蹭得累(傲娇)的家伙。”
虽然没有明说,但班长嘴角那莫名翘起的弧度里面明显有这样的意思。
虽然还想顺势再说两句,但作为活动的主办人,班长可是个大忙人,很快便被人叫走了,于是只能作罢。
“放心吧,我会给你安排跟美女一组的,尽情地享受青春吧。”班长自说自话地冲陈启挤了挤眼睛,比了个交给我吧的拇指,然后转身朝着另一边喊他的人走过去了。
这种人还真有呢,像是Galgame中情报员的角色。
不过八羽大人嫌他烦:“真是个自来熟的家伙。”
这样评价说,声音和上次出来抓鬼一样,是结附在陈启的耳边说的,其他人听不到。
“不过人还算不错。”陈启其实90%同意了八羽大人的意见。
不过考虑到班长是他转学过来第一个向他搭话的人,其实陈启心里还是有所感激的。
“唷,转学生。”
这会,身后又传来一阵招呼声,陈启转过头去,立即发现了大川的身影,他的身边带着一个体格娇小的女生,看来应该是他白天所说的女朋友了。
“大川。”陈启也跟对方点了个头。
“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结果来的还是挺早嘛。”大川的嘴有时候也很损。
陈启看了下表,现在时间是6点47分,距离试胆大会的正式开始,差不多还有十多分钟。
大川这话让陈启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晚餐后说要出门时候伯母惠子脸上的纠结,因为昨天铃音傍晚出门受到袭击,着实让惠子担心了一把,这下陈启又提出要到同学家去开读书会,果然让她放不下心,不过大概是考虑到陈启难得提出要求,虽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只不过把路上小心和早点回来的两句话说了至少10遍。
“转学生?”
“啊,不好意思,在想今天晚餐的天妇罗了。”
“你这家伙呐……”大川忍不住抱怨的时候,稍远的人群中传来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陈启,大川,还有大川的女朋友吉田,一齐朝着那边吵嚷的声源望了过去。
“喂,水沢,为什么那个女人也来啊,我之前可没有听人说啊?”
“诶,我以为让筱田加入的话会更有气氛的啊。”陈启和大川都能听出这是班长解释的声音。
“是啊,感觉会有什么东西从电视机或者枯井里面爬出来。”
“对对对,摇的就是这种效果!”班长做出了电视机里面搞笑艺人捧哏时候的滑稽动作。
“白痴,我刚才是在讽刺你!”
“原来如此。”
“喂,别打马虎眼,快点让她回去啊。”
“不,这个再怎么说也太……”
“那样的话我可就走了喔。”对方开始以主动退出来威胁班长了。
纠纷似乎还在继续,不过陈启和大川都收回了视线。
“贞子吗……”大川有些嫌弃地嘀咕了一声。
明明是对自己这个中国的转学生非常客气,应该说抱有相应程度的好感也不为过,但是对于同样是日本人,还是女同学的筱田雾乃却抱有负面的情绪,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要说明的话,大概就是那个叫做筱田雾乃的女生比较像是日本某部很红影片的女主角吧,当然,是负面意义上的。筱田雾乃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过长的前发总是连眼睛也遮住了,而且不止是相貌上的问题,本人性格也很阴沉,陈启转到这个学校有3个月了,跟班上的同学或多或少都说过话,但是惟独这个筱田是个例外。
用那边叫嚣着让她离场的话来说就是:“感觉会散发出黑色的波动和诅咒,活生生的恐怖片。”
和讲究英雄主义的小学生,拯救世界的勇者都是孤独的中二不同,高中生是个开始讲究集体和划定圈子的组织。
如果你遵守规矩,容易相处就会被吸纳到小圈子里,反之,如果你太过与众不同,又或者触怒集体当中的谁之后,就会像筱田雾乃这样遭到诋毁和中伤,然后遭到集体的排斥吧。
虽然有时候确实想要帮助她,甚至也找她搭过话,但是——
被无视了。
一次,两次,三次。
当连续几次碰壁之后,陈启放弃了,敦促他放弃的原因并不是失去了耐心,而是当他试图跟筱田接触的时候,班长,大川以及班上的其他同学都或友善,或严厉地警告他——不要和筱田走的太近,否则也会像她一样遭到排挤的,如今寄人篱下的陈启绝不想给铃音一家招惹麻烦,只能选择妥协。
看着她,陈启多少会回忆起自己在遇上八羽大人之前的一段过往,曾经的他一度因为自己过剩的灵力无法控制而暴走,被妖怪骚扰的日子苦不堪言,当时的他面对妖怪可没有如今这份镇定和从容,闹过不少的混乱和麻烦,在其他学生,老师,家长的眼睛里,他就是个调皮捣蛋,谎话连篇的孩子,也一度遭到了和筱田相同的待遇。
从某方面来说,这段经历或许和筱田很相似呢,然而正是因为能够体会这份痛苦,陈启这个时候才会选择沉默。
抱着那个被欺负的人不是我就行的想法,自己欺骗着自己,也感受到了像这样选择妥协的自己,自私和虚伪,但陈启却思考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感觉到了陈启精神层面上的一丝波动,八羽大人问道:“汝怎么了?”
“不,只是稍微想到了一点以前的事。”因为是在人前,陈启也不能随便地就跟八羽大人搭话,只能掩着嘴假装咳嗽,一面回答。
“唔,不要分心,这个学校果然有些特殊,真期待接下来的事,要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就好了。”
听八羽大人前半截话,让人感觉是履行了守护者的义务在正经提醒陈启,不过该说果然吗,后半句话直接就曝露了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