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一用力，酒瓶还是落入了他手中。
“一直不喜欢喝？是吗？那天的长岛冰茶你可是喝得很是痛快啊，是不给我面子吧？”他手里的酒瓶点向她面前的玻璃酒杯。
楚向阳再度叹口气，主动接过酒瓶来，嘴角一弯弯出个貌似笑容的弧度，眼角眉梢却别无波澜。
“大名鼎鼎的MRDORIS大设计师的面子我怎么会不给呢？我还指望着靠你的好设计赚大钱呢。”她把玻璃杯也倒满才看向他。却发现他面色越发沉郁。
楚向阳开始觉得无趣。或许，相见不如怀念吧。
她和他，早些年年纪小的时候，她贪钱胡闹，他也率性胡来，那关系算什么本就说不清。现在久别重逢，两人居然又是合作关系，却又似乎都还对年少时候的情怀有点惦记，惦记归惦记，总归是隔着什么解不开的结。所以这顿饭才会这么气氛诡异吧？
他继续用那墨黑的眸子盯着她看，好似要一直看到她心里去，她不理，目光只是轻飘地在他脸上眼中掠过，却不做停留。
“那，我敬你。先干为净。”端起酒杯，她碰上他执于手中的那杯酒，之后仰头大口大口地咽下苦辣的白酒。
“够了！”
酒杯被他劈手一把夺下来的时候，杯子里已经只余下一个酒底。杜飞宇攥着她胳膊，简直有些气急败坏。
“谁让你这么喝的？我让你敬我酒了吗？你是傻瓜吗你？”
高度酒就是不一样啊。酒才刚下肚，酒劲就开始直往头上冲了。头脑倒还是清醒的。她还很冷静地冲着杜飞宇回他一句：“这不是说明你面子大吗？我诚心诚意地给你面子才这么敬你的。”
得意地说完已如愿地发现杜飞宇被堵得像是吞了个臭鸡蛋的表情，这才觉得心里有口闷气出来了一些了。不过，随之，热辣辣的感觉从胃部迅速地开始在身体里弥漫，真正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楚向阳只是看起来很能喝，喝起来从来都很有气势，但实际上她是那种速醉型，根本经不了酒。
“你行！你厉害还不行吗？跟我走！”杜飞宇气冲冲地拽起她就走。一瓶白酒，他自己倒了一杯才喝没几口，她到一下子灌进去三四两。这个女人，这些年都这么胡来吗？
匆匆买单，把她直接扔进副驾驶座，自己带着莫名的怒气发动车子。
二十分钟后，杜飞宇已经把车停在了阳光花园的小区内。侧头看看，楚向阳已经歪在副驾驶座内睡得香甜。估计是快到农历十五了吧，有月光洒落在她的短寸头上还有脸颊上，形成一种模糊的光影。
他呆呆看了那么一会儿，才在一阵微凉的秋风吹来时如梦初醒。本要推醒她，却又抽回了已经握上她肩头的手，转而寻到被他丢在后座的她的背包。
晃一下，有叮当作响的钥匙声。只是拉开拉链要找钥匙的他，却被一件物件夺取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本薄薄的本子。边缘都已经起了毛边，但他不用翻开就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当年那些课堂上闲来写意的时光，课后练习本被她索取而去时的窃喜，以及密切注意她神情希望发现什么的那种悸动，在这个初秋明月夜一下子朝他袭来，几乎要把他给淹没。
身边昏睡的人却在这时猛得颤动了一下，“唔，去哪了？……去哪了？……”
她口气惶然无措，眉头也紧紧蹙起，似乎丢失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宝贝。他只觉心里也有些什么跟着她茫然失措起来。他只好下了车，把她抱在怀里。她很娇小，在怀里的份量也那么轻。
他抱了她上楼，开门，进门，一直到把她放在床上。其间，她还算安静，只是间或身体抖动一下持续地嘟囔道：“去哪了……为什么……”在他以为她是被惊醒的时候，她却又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安分下来了。
把她放进她柔软的床铺，她依然再度睡得酣然。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至少应该去睡客厅的沙发。
可是，老天爷原谅他！她巴掌大的小脸陷在软绵绵的米白色棉被里面，呼吸轻缓，只足以让她知道她是在他身边，多少个日夜，他在梦中都有这样安详的场景反复地出现，醒来却只余满室寂寞。他终于回来！终于如此看到她！
怎么舍得走开？怎么愿意走开？
他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也许明天一醒来，这样的安谧就会消失，可是现在，他只想顺从心里的渴望，在她身边，不想走开。
就算只是听着她熟睡的呼吸声，心里也想涨满了幸福的潮水一样，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