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嘴张得太久了,他终于悠长的透出一口气。由衷的赞叹:“真是——都活了!”
作者甄师傅却不无遗憾的说:“谢谢大人的夸奖!只是太过了,小的承受不起。”
验货的人,羡慕的两眼发亮的盯着甄师傅:“您做出了如此精美的艺术精品,还有什么样的赞誉不能欣然接受哪,何必要如此自谦!”
甄师傅:“禀大人!小人说的是实情。如果当初把能两只小鸟口中镂空装上鸟哨,把出气口,隐在翅膀下;再把眼睛雕成活动的,再里面装上一个小风摆做动力就好了。那样只要有微风吹过,就不仅能听到两只鸟儿,亲昵的细语,也能看到此时它们灵动的眼神了。要是做到那样,才算把这块料子用尽,用好了。”
验货人听的痴迷了,天真的说:“现在再接着做上就是了?”
甄师傅:“大人!有些事,就向说出的话一样,是没法改得。这玉质很脆,做的时候是从小鸟开始的,等到竹枝雕成后,小鸟就不能再动了。这象线一样粗的玉丝是受不住一点力的,再动,东西就会被毁掉了。”
验货人,遗憾的惆怅笼罩到脸上。
甄师傅:“这就是我们工匠不如艺术家的地方。人家目光锐利,观察的深刻,总能把材料观察的非常全面,透彻,把它们的美,表现的妙至毫巅。经他们手出来的,才是艺术品。
而我们工匠哪,就往往顾此失彼了:向这件作品吧,我拿到料子,只注意到了它形状和色彩等如何利用了。却没有去想如何进一步的来表现出它们的内在神韵。所以我只做出了这件工艺品。真是当不起如此的夸奖。”
听到这里,验货人不愧是官面上走的主,圆滑转动的快,脸上已经扫尽了遗憾和不满,依然是羡慕的说:“先生你还不是谦虚呀?你要不是艺术家,谁还敢称是。这盆玉竹要不是艺术品,那么世上还有宝贝吗?
先生精益求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艺术追求,令在下佩服。但是也不必为这件宝贝的美中不足而自谦,今后我们的合作中有的是时间,也不乏好材料,我就在这里先预祝你不久后,就将有完美的艺术精品传世。”
我不由的打断他,罗先生:“请问!这两位大师也来了吗?”
罗先生:“不仅在这里,你这亭顶的龙头上还有他们的手艺哪。而且我们这帮人中有这般手艺的,大概不下五六百吧。不过既然你提到了他们,就请他们进来见见吧。全师傅、甄师傅请你们过来一下。”
应声从门外进来两鬼,都是五十上下的年纪,个子不高,却壮实,有做体力活的特征,只是两臂较长,大手,手指细长,是做细活的特征。要是走在人群里,也就是两个普通人。我心里不由赞叹: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忙的起身让座。二位能鬼出奇的谦和,客客气气的坐下。
我不由的问:“你们为什么不投胎哪,是不是舍不得这一身技艺,才一起聚在这里的?”
两个老鬼苦笑着摇摇头:“当然也不是一点没有。有,也就是近几年事。主要的是这个工程刚结束,我们就被集体的困在地宫深处的密室里了,又被加封了永世不得超生的灵符。是这个水库蓄水,洪水倒灌进地宫,冲毁了灵符,我们才得到的自由。你该知道了,这也就是最近几十年的事。”
“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到底没让这么恶毒的人如愿。唉!只听过杀人灭口的。可没见过如此连鬼口都灭的!做的这么绝,到底是为了什么?”
罗老鬼:“这很简单,他是怕仅仅灭了我们的活口,心里气愤,通过鬼在把他的秘密泄露出去,所以才做出了如此的绝事,连鬼都不放过。”
我不由得叹服:“这个人的智慧和魄力如果要是用在正路,那可不得了,必将造福人民惠及子孙。可惜用错了地方,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人们形容一个人极端自私、凶残的时候,就用他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来标签他。可怎比此公,为了看不见,莫不着的将来利益,连顺他者的亡灵都不放过。可真是绝到家了!”
罗老鬼:“他费尽心机,残害无数生灵。终于如愿的伴着堆积如山的金银,无数的奇珍,睡在了阴暗的水下地宫的淤泥中了。不知他此时的感觉——值吗?”
我来了好奇心:“你们知道此公的后来嘛?”
罗老鬼:“我们几千个冤鬼,出来后,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找他复仇!可是地宫里只是他的一副躯壳,他的灵魂不在这里。他并没有在此享用这些,对鬼来说已经没有丝毫意义和用处的东西。
是他觉悟的放弃了吗?管不了这些!不找到他,怎么平大家心中的这股怨气。大家遍寻不得,依然不甘心就此罢手。经过一再的努力,最后终于被辗转打听到了消息,又经过多方证实,才确定了他的下落。”
玉娇性急的问:“他在哪里?”
罗老鬼:“其实不用问,大家想想也就该知道他在哪里了。那里才是他唯一的去处,也是他最好的去处啊!”
“别卖关子,到底在哪里?”
罗老鬼:“十八层地狱啊!别的,他还能配去哪里?”
“哦——!”里外都是鬼的,长长的吐气声------
玉娇吐出了心中的怒气,可是糊涂劲又上来了:“他在十八层地狱受罪是理所当然的。可你怎么说也是他最好的去处哪?”
罗老鬼会心的一笑:“我的傻妹子,这么大脑袋就舍不得动一下。难怪你都做了这么久的鬼了,还离不开人带着!你想呀,他要是不被关进十八层地狱,哪还等的到我们出来,还不早就给,被他残害死的那些鬼魂撕吧碎了。”
玉娇听的只点头,我不由的笑了。
玉娇恼了:“你仅笑我傻!”
我忙摇头:“不是,不是!是罗先生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难忘的眼神。也想通了其中的情由。”
“说来听听,不然你就是笑话我,扯得谎!”
“那是好多年前了,在我们家乡的小镇上,逢集的时候人们抓住了两个扒手。吃过扒手苦头的老弱妇孺们围住大骂,还不断有他们的家人上来殴打。(也难怪,乡下集镇,人口稳定,大多都是熟人或亲友,都是地头蛇,扒手一旦当时被发现就没得跑。所以年纪轻的人精明,扒手们轻易不敢惹,主要的目标就只能冲着老弱妇孺了。而老弱妇孺弄点钱困难,所以民愤就更大!)
时间久了,还是有人报了警-----
——那两个家伙在人群里听到警笛声就像听到了福音一样,死人一般的脸上立刻有了活气。当远远的看到警察拿着手铐分开人群向他们走过来,真像是看到了救星,两眼放出了希望的光芒。一脸讨好,献媚、欣喜的甩开众人,平伸双手迎了上去。
当时我就想:“谁说:贼怕警察?眼前的是事实,充分的证明了那要看是在什么时候。”
众鬼附和的点头:“没有约束的泄愤、复仇,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