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桶爆炸会是什么后果?卡罗尔并不知道。不过,作为一个曾在过年的时候用鞭炮炸过农家的旱厕的好少年,他是可以想象得到这枚炸弹的威力的。
于是,他拉着三山,拔腿就跑。
他已经没精力去管玛尔斯了。他只能指望,这次爆炸能造成一点骚乱,给玛尔斯提供一个脱身的机会。
爆炸了。
爆炸了。
爆炸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趴在马桶边的小个子很幸运,没有被炸弹炸死。可作为爆炸事件的唯一目击者,他的内心是伤感的。
实在是太臭了。
发生了什么?街道上对峙的三方人马,脑子里几乎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
出事了。对方要动手了。
他们撕下了伪善的面具,乒乒乓乓地干了起来。
茶楼里的马洛克脸色铁青。原本十拿九稳的计划,如今却被破坏得面目全非。虽然说他带来的人战斗力并不差,他也事先跟负责本地治安的治安分局打了招呼,可炼金工会的加入,却让局势呈现了一边倒的局面。这三个老家伙根本不鸟什么治安局,而且,他们身边那件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看起来却是很厉害的样子。
现在,马洛克只能指望“红狐”特丽莎能够得手,并且全身而退了。自己是没办法给他提供什么掩护的。
卧室里的两个男人听到了这声爆炸,着实吃了一惊。“红狐”望了一眼窗外。打起来了。他们的人,和另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动起了手,治安队员们在袖手旁观,几个炼金师在大声吆喝着什么。虽然不论是人数上,还是质量上,他们的人都占有优势,可那几个炼金师着实让他感到忌惮。
跑!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推开玛尔斯,跳窗而逃。只要盒子还在他手里,只要他可以跑掉,就够了。这个盒子对于他所属的那个神秘组织来说,十分重要。为了这个计划,他们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他花了数天时间接近罗伯特,又花了数天时间了解他,终于确定了盒子里的东西的作用。这个东西,如果运用得好,甚至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三层楼的高度,对于受过专业特工训练的“红狐”来说,算不上什么。他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开始逃跑。长长的裙子阻碍了他的行动,他索性一把将裙裾撕了下来。
卡罗尔和三山冲出了别墅的大门。事情来得太突然,别墅里的人都没回过神来。这让卡罗尔和三山得以顺利地逃脱。
“老板!”趴在窗口的玛尔斯看到了卡罗尔。“抓住那个家伙!他拿走了您的东西!”
“抓住那个家伙!”卡罗尔朝着布鲁诺等人大喊。
“抓住他!”几个炼金师坐上了轮椅,将功率开到最大,一路横冲直撞。弗朗西斯放开了牵狗的绳子。一条狗,三架轮椅,开始了对“红狐”的追捕。
“红狐”虽然受过专业训练,可他还只是个没有斗气的普通人。他的两条腿是不可能跑过轮椅的四个轮子的,更何况还有一条擅长追踪的魔犬。一个人在前面跑,一条狗在后面追,后面紧跟着三个坐轮椅的凶神恶煞的炼金师。“红狐”左拐右拐,撞倒了一个水果摊和一个零食摊,企图摆脱炼金师们的追捕。可他的努力是徒劳的。
“孙子!你别跑!”布鲁诺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细长的金属管,瞄准了视野中的“红狐”。金属管里射出一道暗绿色的光线,准确地击中了“红狐”。是迟缓术。红狐只感觉自己的双腿有如灌了铅一般,愈发的沉重了。
前方是一堵矮墙。如果没有迟缓术的影响,红狐自信自己可以轻易翻过去。可如今,他每迈出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劲儿。何况,他的屁股后面有一条紧追不舍的魔犬。小辣条看上去和“凶恶”两个字完全不搭边,可炼金师们养的狗,在可爱的外表下,总是隐藏着一颗爱吃肉的心。
红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然。
“不要过来!”他将盒子高高举起。“站在原地,不许动!否则我就把盒子里面的东西毁掉!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到!”
三个老头愣住了,刹住了屁股下面的轮椅。他们可以看到,那盒子上面绑着个圆圆的金属球。他们是识货的。这个金属球,很可能是某种炼金爆炸装置。
“布鲁诺,怎么办?”弗朗西斯低声说道。
布鲁诺知道,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对卡罗尔很重要。如果盒子被毁掉,很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等卡罗尔过来。”
卡罗尔没坐轮椅。等他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红狐和老年运动员们已经对峙了好几分钟了。
“墙边那个妞,你投降吧。我们四个人一条狗,你是没有胜算的。”卡罗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自从他选择了炼金师作为自己的第一职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如此高强度地运动过了。哦,床上运动除外。
“投降?”红狐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你要的东西,可在我手里。”
是那个盒子。卡罗尔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可他猜得出,控制了姑娘们心智的秘密,一定就在这个盒子里。如果让他毁掉这个盒子,会发生什么?恐怕,最坏的后果,就是他的索菲亚会死掉,或者是变成一个白痴吧。
卡罗尔赌不起,也不敢赌。如果红狐毁掉了盒子,那么卡罗尔绝对会弄死他。一命换一命。可是,在卡罗尔的眼里,索菲亚比面前这个女人重要多了。
“谈谈吧。开个价,东西留下,我放你走。”
东西自然是不可能留下的。他们为此布了一个大局,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东西。如果随随便便的就交了出去,那么这次行动就算砸在他手里了。他红狐能不能活着见到自己的老大,都是个未知数。可是,面前这个家伙,这个破坏了自己行动计划的家伙,看上去可没那么好糊弄。
“你,退后!手举起来!”
“废话真多。”卡罗尔咕哝着。“老子累着呢,没看到吗?”卡罗尔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摆成一个大字型,。红狐可以清楚地看到卡罗尔摊开的双手。
“行了吧,满意了吧!赶紧提条件,老子没多少时间。”
警匪片中,绑匪和警察常常会进行谈判。绑匪手中有人质,而警察掌握着天时地利。谈判只是一种形式,绑匪急于脱身,而警方的主要目的还是拖延时间,当然,结果一般都是,可怜的绑匪被蹲坑的狙击手一枪爆了头。
可这一次,占据了有利形势的卡罗尔,并不想拖延时间。
他怕了。红狐想。他怕这件东西被我毁掉。那么,我再逼他几分。
“所有人,退后二十米!”他命令道。
“退吧。”卡罗尔无奈地说。“让他撕票了就麻烦了。”
三架轮椅向后倒了二十米,和红狐拉开了一段距离。卡罗尔依然躺在地上。
“太累了,不想动。”
他在等,在等待一个扭转战局的机会。
“大妹子,你还有啥条件,赶紧说。我很急。”卡罗尔看起来并不像来谈判的,倒像是来耍赖皮的。
红狐也是心急如焚。在他们的计划里是没有应对这种“被四个炼金师和一条狗盯上了该怎么带着东西逃跑”的情况的紧急预案的。
“老板!找到了!”远处冲来一个人影。是三山。他冲到
“干得不错。给你加个鸡腿。”卡罗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我说,大妹子,你的同伙被我们找到了。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我不知道你们是个怎样的组织,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各自的身份是什么,我也不需要知道。我需要告诉你的是,这次我们带了一门魔导炮。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红狐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手。他知道协会有几个人会来,但是不知道他们都有谁,在什么地方。这就被找到了?他是怎么发现的?
“我并没有什么同伙。你再废话,信不信我——”红狐指了指手里的盒子。
“信不信由你。”卡罗尔镇定自若地摊了摊手。“我找到几个很可疑的家伙。如果你非要说不认识他们,那就不认识吧。反正,这一炮下去,他们是谁都和你无关了。不光是你,就连他们的妈妈也认不出他们来。”
卡罗尔逃出来之后,先和守着魔导炮的两个炼金师接了个头。他猜测,可能有敌人中的几个重量级人物藏在附近。他留下了三山,让他多留意一下。三山不负所望,很快就找到了几个“行踪可疑”的家伙。
其实,卡罗尔也不能确定三山找到的究竟是不是敌人的首脑。不过,他必须假装自己找到了。他在赌。他赌的是,红狐有同伙,而且这几个同伙的性命比他手中的东西更重要。
“小子,你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炸了这东西?”红狐的声音有些变了。如果协会的同事被他一炮轰了,那么对于他们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知道手里的东西很重要,可是并不知道这件东西是干什么的。在同事的生命和这个盒子之间,他必须做出一个权衡。他也在赌,赌的是卡罗尔不敢开炮。
这是一次很微妙的心理博弈。
卡罗尔叹了口气。
“三山,过来。”
三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告诉他们,开炮吧。”卡罗尔的声音仿佛苍老了许多。
“老板,您这是……”三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炮下去,会伤及多少无辜的平民,这责任,谁能背得起呢?何况,他也不敢确定,他找到的是不是真正的目标。
“我说,开炮。这一炮下去,这个世界就清净了吧。出了事,我一个人背。”卡罗尔闭上了眼睛。“去吧。”
“老师,师叔,默多克理事,这一炮,算在我的头上。”卡罗尔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连心爱的女人都救不回来,那么,开一炮又何妨呢?让那些悲伤,那些无奈,那些痛苦,都随着这一炮,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吧。
卡罗尔走了。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决绝。
他要开炮了!他要动真格的了!红狐的心脏“砰砰”地撞击着他的胸腔。这不是谈判。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不不不,卡罗尔是不敢开这一炮的。他依然在演戏。谈判会给对方一种“还有很大回旋余地”的感觉,于是,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告诉对方一个人生哲理。
“我是个疯子。我不和你讲道理。你不听我的,我就弄死你。”
如果对方依然不为所动,那他真的就无计可施了。那时候,或许他会放弃吧。让红狐毁掉那个盒子,然后自己终结他的人生。如果索菲亚不幸成为了陪葬品,那么,他会在几年的悲伤之后,换一个女人。如果索菲亚精神失常,他会养她一辈子。
“等等!”红狐叫住了卡罗尔。“你真的要让这么多人都陪你一起死?”
“去你——妈的!”卡罗尔留下一句粗话,深藏功与名。
“你赢了。东西给你,放我的人走。”经过权衡之后,红狐选择了放弃。
“东西放地上,滚吧。”
“我要亲眼见到他们安全离开。”
卡罗尔猛地转过身。“你——”他指着红狐的鼻尖,“你当我傻?糊弄亡灵呢?东西在你手里,炮在老子手里。我数三个数,一,二——”
红狐丢下了盒子,翻墙而逃。
卡罗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辣条,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