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吕征迎头就撞上了下来的谢慧定等人,打了个招呼,便上楼去找江朝了。。。
江朝还在跟廖大烟斗喝茶说事儿,见到吕征上来,便问:“他们下去了?”
“都下去了,您还记得之前我跟你怀疑的周楚的实力问题吗?”
这会儿的吕征目光灼灼起来,周楚这种难得的奇葩,这才多大的年纪,竟然就想要改变自身的风格了?
经过吕征这么一说,江朝也是点了点头,“其实他原本的风格已经到了一种大家的境界,堪称是浑然天成,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画出来的作品。不过最大的局限就在于,那不是他的风格,而是唐寅画作的风格……”
这应该是学习天赋太强,导致临摹的本事很厉害,以至于周楚的画作之中处处浸透着唐伯虎的风格。
不过在《虾戏图》之中,唐寅画作风格的影响却很少。
画山水和活物,其实是两个领域,走的路线也不一样,周楚既然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风格,要再转变出一种风格来,堪称难如登天。
不过要放弃已经大成的风格,就相当于重头开始,并且还会因为旧日风格的阻碍,而举步维艰。
放弃,岂止是毅力和选择?
廖大烟斗实则已经得到了周楚的赠画,那一幅《踏歌图》现在是他囊中之物了,对周楚他也有自己的看法:“这是大彻大悟的表现啊。光看这年轻人的绘画造诣,怕早就在我们之上了。说实话,再给我十年,我也未必能达到这个境界。我们这里,靠的是一阵的领悟。技法……不排除咱们这行里面又天才,可很少。不过周楚是其中一个,天才最怕的就是瓶颈。”
“可周楚正好在这个瓶颈上,他想要突破自我,怕有很长的一阵阵痛。”
江朝也接了一句,不过看周楚的外表。还完全看不出他有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小伙子其实很能忍。
他们哪里知道有唐伯虎的存在?
周楚这人,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大志向,成为顶尖国画大师什么的也没想过。他正在形成个人风格的阶段上,可并没有什么转变自己风格的困扰,那一切都是周楚放出来的烟幕弹罢了。
毕竟,周楚必须解释自己作画水平高低参差不齐的事情。
这会儿吕征等人是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是被忽悠了的,尤其是吕征本人,那惜才之心简直井喷一样跳跃翻腾。
“老师。我们学校不是有一个青年杯吗?还是咱们画院这边承办的,有业内几个人当朋友,我觉得周楚那样一个人不怎么行,要画,就还要展示出来,一个人默默画固然能成才,可万一走偏了怎么办?更何况……我实在是好奇,周楚的新风格到底是什么样。”
唐伯虎的风格固然让人震撼。可那毕竟不是周楚的东西。
吕征的希望,也是江朝跟廖大烟斗的希望。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都觉得吕征说得有道理。
“可是现在青年杯都已经初赛结束了,一入七月就会开始半决赛,这名额……”
“老师您忘了,咱们画院这边不还有一个特殊的推荐名额吗?我看不如直接给周楚。”吕征斩钉截铁,不过转眼又迟疑了一下。“我的私心是觉得,以周楚在京华大学和全国高校论坛上这种影响力,如果参加青年杯,肯定也有不少人关注,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可以……”
这话说来也有些心酸。关注国学的人越来越多,关注国画的人却未必。
他们这些比赛,一向都是冷门,圈子里的人知道罢了。
为什么要承办比赛?
还不是为了推广宣传国画文化?他们要的就是一个宣传效果,吕征更是这一次的直接负责人,他有义务让他们的比赛获得更好的效果。
说什么要帮助周楚走出瓶颈,可能都太冠冕堂皇了。
就算周楚没在这个瓶颈里,吕征也想请他,就为他的名气。
青年学生之中,可很难找到周楚这中知名度高的。
虽然吧……
他这知名度,也挺传奇就是。
江朝也知道周楚在学校里的名声其实比较奇葩,一直属于毁誉参半的那种,不过这样更能吸引人来看。
“只怕咱们画院这个名额给周楚,又要引起旁人的争议了。”
“这个倒是其次。”吕征一顿,道,“要紧的是,我看周楚似乎没有参加这个比赛的意思,您看……”
江朝把眼睛一瞪,吕征顿时讪讪,一旁的廖大烟斗大笑起来:“我看小吕这个心思还不错啊,老江你是周楚未来老丈人,棒棒他也没什么坏处啊,再说这是促进咱们整个圈子的发展,也有好事。通过青年杯这个平台,周楚也能有个机会认识更多的人啊,我们也可以这样把他推出去。”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其实就算是吕征不明着要求,江朝最后怕还是会让周楚去参加试试。
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不过具体还是要事后再说。
几个人才说了没几句,就看见旁边烟视媚行地走过来个身上带着酒气的女人,只十分随意地朝着靠背椅上一坐,素白柔嫩的一只手就搭在了吕征的肩膀上:“江老先生又在跟我外甥说什么?他最近还听话吧?”
吕征:“……”
这煞星女人什么时候来了?
那一瞬间,吕征有一种想要晕倒的心。
岂料,江朝见了这女人竟然开怀起来:“听说前一阵昆蓝小姐跟吴院长去敦煌了,这会儿敦煌那边的交流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昆蓝懒洋洋将腿给架起来,倚在靠背上,手腕上带着很漂亮的民族风情黄玛瑙手镯,其余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的修饰,透着一种简约的质朴和原生态。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成熟和慵懒。诱人无比。
人往椅子里一坐,就是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昆蓝跟江朝等人的关系似乎很好,她微微笑了一下,端了吕征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茶,斜了他一眼,也没跟吕征说了。而是转头来跟江朝说话:“敦煌那边天气可好,可还是老规矩不能拍照,不然那大漠黄沙,如果没有那些碍眼的游客,兴许更壮阔啊。”
“你也是游人之中的一波,何必这样极端呢?”
江朝平和地笑了笑。
昆蓝手指在茶杯边沿上划了一圈,只弯唇一笑,她身上带着酒气,应该是才放松回来不久。浑身都透着一种媚意,不过举止又高雅至极,让人见了赏心悦目。
“您也知道我就是这个脾气罢了。倒是阿征……”
吕征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他算是业内少有的青年才俊,其实算起来他小姨也就跟他差不多的年纪,可偏偏是他母亲的妹妹,这一来辈分可就差了个天远,他还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小姨”或者“姨母”。
一样的年纪。转眼就昆蓝就要喊他外甥。
吕征已经快要晕厥了:“小姨,我现在真的已经美事了。您就放心吧……”
吕征他老娘在国外,虽然跟昆蓝年纪差很大,可偏偏两姐妹关系一直很好,要让昆蓝拘束着吕征。
当初吕征拜师,其实还是看在了昆蓝的面子上,昆蓝出身不简单。如今更是在各个领域混得如鱼得水。
不过,最近似乎出了什么差错,她不再跳舞,不过凭借着全才脑瓜,转眼又跟着吴振云去各个学术研讨会上走。还有自己的学术论文。
廖大烟斗也认识昆蓝,上来跟她谈敦煌的壁画,昆蓝也来了兴致,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吕征听着入神,等到两个人说完了,才想起周楚那事儿:“哎,小姨你等等,我这里还跟老师确认一下,周楚那边的事情……”
“嗯?”
昆蓝忽然之间拧了拧纤细柳眉,眸眼之中划过几分兴味。
她暂时没插话。
江朝则道:“我让晴雪出马吧,他们年轻人有话说。”
看见江朝起身去那边给江晴雪打电话,昆蓝忽然问了一句:“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没记错的话,阿征你是京华大学的老师吧?”
“对啊,这个怎么了?”吕征有些奇怪,平时小姨对这些事情可一点也不感兴趣,“那个周楚可有大名气了,你去网上一搜,到处都是他的消息。”
“历史学院,吴振云的得意门生?”
昆蓝一下切中要害,直接道出了周楚的身份。
她盯着吕征,吕征又是一愣:“对啊,就是那个,很厉害的那个,你也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
昆蓝低低嗤笑一声,美眸里倒是闪过几分好奇,看这样子,这个周楚还很得江院长他们的喜欢?
“前几天在敦煌,吴老跟我说,他们学院里出了点事儿,有个刺儿头捅了大篓子,有个辅导员要下课,叫我去接任。”
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昆蓝又摸出了自己的黑框眼镜,掏出眼镜布来仔细擦拭着。
这会儿,轮到吕征目瞪口呆了,这么说……
以后昆蓝也要去京华大学工作?
看见吕征那惊讶的样子,昆蓝起身,柔柔的手掌重重落在他的身上:“我还没答应呢,不过如果让我发现你……哼,等着瞧吧。”
吕征心里喊了一声,完了。
小姨简直是他妈派来盯梢的……
江朝那边的电话似乎也通了:“喂,晴雪啊?”
酒吧,华灯初上,夜色迷离。
周楚伸出自己酒杯来,跟江晴雪碰了一下,同时也看见了江晴雪眼底流转的光华。
“你不喝?”
江晴雪已经喝了不少了:“你总是哄我喝……”
“谁让你酒量比我好呢?”周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还记得自己上次喝趴下的样子,“再说……不喝酒,你敢吗?”
这问的敢不敢什么的,一下让江晴雪脸都红透了。
她两手支着桌面,又踩了周楚一脚,瞪他:“刁民!”
周楚还想调笑两句活跃气氛,没想到江晴雪手机就响了:“爸?”
“青年杯?”
江晴雪一听电话,就有些发怔,周围有些吵闹,她捂了捂手机,若无其事地说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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