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捆得结实扔在床上,呜呜咽咽发出声音,双手双脚被捆住,嘴里也堵着,发不出声,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儿艰难的呻吟。腿脚使劲乱蹬,看起来刚才从这里传来的那一点声音,便是因此而来。
顺着往上看去,程潇潇终于见到两人的脸。
程潇潇一惊。
怎么是你!!
她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扯住李清让,指了指屋子里:
“看。”
李清让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愣头愣脑往屋里看了两眼,也傻了眼。
“我妹妹呢?”
程潇潇摇头。
没见到李含栀的身影。
屋里的,竟然是韩咩咩和连雪。
两人被五花大绑扔在床上,这是怎么回事??
程潇潇绞尽脑汁也想不通,李清让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没见到李含栀,他更多的则是失望。
程潇潇拽着他进到屋里。
韩咩咩腾地坐直了身,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
显然,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程潇潇。
虽然嘴巴被捂住说不出话,但是韩咩咩的眼睛灵动地闪了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才该问的好吧!程潇潇赶紧给两人松了绑。
解开嘴里的束缚,韩咩咩脸上焦急焦虑的神色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逼仄。
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快走!”
咦?
程潇潇还没回过神,韩咩咩就一手抓起她,一手牵着连雪要离开,程潇潇便任由她抓着自己。
刚出里屋房门,屋外就听到“刷”地几声,几条墨色人影从房梁上下来,朝几人疾攻而来。
程潇潇吓一跳,身后李清让眼疾手快,从她身后穿插而出,一掌封住来人的进攻路线:
“从后面走!”
李清让冷静下来,吩咐道。
见李清让与几人斡旋,看来李清让也足够应付,她点点头:
“那,那交给你啦!”程潇潇反手握住韩咩咩和连雪,头也不回便怂了,扭头就走。
从里屋穿出,万幸程潇潇记得路,走过一遭那就是不一样,很快从中草堂的小铺子里出来,来到后院。
然而一到后院,程潇潇傻眼了。
“哟。”
后院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早已经等着她到来。
“等候你多时了。”
是方一。
她一边笑,一边走近到几人身边。就像是被老猫盯上的耗子,韩咩咩和连雪动也不敢动,舔了舔嘴唇。
程潇潇则除了恐惧,心里更是纳闷儿。
怎么会这样?
又没有监控,又没有什么针孔摄像的设备,卧槽你这是怎么跟过来的?程潇潇满脸写着大大的不解和疑惑。
似乎读通了程潇潇心底里的疑惑,方一微微一笑,款款起身——她仍旧穿着一身华贵的长袍,身姿十分妖娆,脸上带着戏谑。
她盯着韩咩咩看了看,道:“若不是韩公子配合,要抓了你们这几只逃窜的小家伙,还真的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行。”
方一扭着腰来到程潇潇身前。
韩咩咩?
程潇潇傻眼地看向韩咩咩,后者低下头,眼里多了一层愧疚。
“你……”程潇潇气极,扭头看向方一:“你到底玩的什么花样?”
方一调笑不止。
“冤枉。”她捂着心口,笑的直不起腰来:“姑娘怎的怨我起来?这回要不是韩公子出力帮我,还真没办法呢?”
“鬼才信你。”程潇潇撅了噘嘴。
“不妨问问这位公子?”方一一招手,手底下几人从人丛里推出一张座椅,她似乎一点儿不着急,稳稳坐在椅子上,翘起腿,一只手枕着下巴,媚眼如丝打量眼前三人,道:
“我并不急。”
说话间功夫,李清让已经从屋里打到屋外,里屋叫喊声一片,但似乎能与李清让较量的并没有几人。
方一见状,摆摆手道:“你们不是他对手,退。”
话音刚落,原本围满李清让的那些墨色黑衣人登时刷一声散开,李清让气血上涌,打得正上头,又听到方一声音,知道自己中了陷阱,更不假思索,直道:
“纳命来。”
他脚步一动,扭身扑向方一。
方一反手抵住,五指伸出,只凭着一只手,脚步甚至没有离开座椅,便轻而易举化解了李清让的猛攻,嘴里甚至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李公子,咱们休战好么!”方一笑着问,话语里缠绵软糯,恐叫一般人听了,连骨头也酥得不中用。
可李清让心里头哪里有这些弯弯绕,一招更比一招狠,连手从方一的下腹到中庭,迅猛无比的几招掏手又快又狠,几乎让方一避无可避。
可后者仍然笑,眼角弯成了月牙。
“李公子,看看你的朋友如何?”
方一跺了跺脚,整个人连同椅子往后扯去几步,让李清让几招尽数掏空。
“朋友?”李清让一愣,回头瞥一眼,手停。
“嚯。”方一笑笑道:“小女本以为李公子冷血无情,杀伐果断,怎么,这便不动了?”
李清让见到,程潇潇,韩咩咩连带连雪三人,被几个墨色的黑衣人用长柄阔刀架住了脖子,心里一凛。
“你!”他飞快回头:“你卑鄙无耻!”
“我?”方一眉头稍紧,露出一副“被冤枉”的受伤表情,摇摇头,捋了捋两鬓发梢,道:“公子未免太冤枉小女了,这回,可不是小女技高一筹,要论说,还是这位韩公子鼎力相助,否则小女要见几位,恐怕还不那么容易。”
韩咩咩??
李清让跟程潇潇的表情一样,不可置信地看向韩咩咩。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愣住。
“韩公子,不如让你来解释解释,如何?”方一瞥了几人一眼,仿佛在看一场大戏,忍不住提议道。
韩咩咩咬紧牙关,扭过头去。
连雪这时候插嘴道:
“不……不能怪公子,都是……都是我的错。”
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清让看了一眼程潇潇。
程潇潇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和韩咩咩分开没多久,至多不过两个时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韩咩咩眼里忍着泪,一张嘴,嗓子里呜咽不成声。
原来就在两人分别不多时,韩咩咩和连雪二人便已经叫人盯上。
从客栈离开,韩咩咩本打算先安置好连雪——这姑娘无辜得紧。自己虽然身上也没有什么银两,但好歹要设法先照顾好这个手无寸铁,又没有半点江湖经验的可怜人才是。
打理好连雪——韩咩咩抬头朝客栈方向看一眼,心说安顿完连雪,便再帮你一次。
是了,谁叫自己摊上这么个冤家闺蜜?
只是,该如何安置连雪好呢?
韩咩咩再看了自己身边这小姑娘一眼,脸色清冽如织,天生一副好脸蛋儿,任扔在哪个人堆里也是个冰玉般的可人儿,抓人眼球,说实话,放哪儿都不放心。
更何况自己身无长物,别说银两,除了从店里顺出来的一身衣裳,连一丁点值钱的物事都没有,真把连雪姑娘随处安置好了,也没有依凭的钱,最后到头来,不还是要被人卖到青楼去么?
思来想去,韩咩咩也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有,楚云深?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去找这个“王爷”未免不地道,但是只是把这姑娘交托出去,总没事吧?
想到这,韩咩咩多看了身边连雪一眼。
也不知道是走运是不走运,结果让我把你救了出来。韩咩咩伸了个懒腰的空档,便带着连雪四处打听楚云深的下落。
就韩咩咩知道的情况,从春香醉一别,这男人就不知道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考虑到直接询问“王爷”实在太招摇,因此韩咩咩就拿“春香醉焚毁”一事,在城里四处问询,然而竟然没有一个知道此事的。
韩咩咩就纳闷了,都城离春香醉并不远,夜里火光都冲天了,怎么竟然消息封锁得如此严密?她想来想去,心里已经有了门道。
前夜是韩东带行伍军人放的火,这件事自然是上头息事宁人,不乐意传到旁人耳朵里的。可夜里大火把天烧得如同白昼一样,怎么会连一个人也不知道?
韩咩咩顺着东街从头问到尾,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里百姓只要一提到春香醉,脸上神情都变得十分古怪,闭口不谈。
显然,这并不是“不知道”的态度。
韩咩咩很是果决,她江湖阅历毕竟不是白混来的,深知这种时候,“赌坊”定然不会叫她失望,正巧可以赚一些盘缠。
韩咩咩抓着连雪,顺着东大街摸进一家叫做“旺盅”的赌坊铺子。
挤进人堆里,连雪被韩咩咩紧紧抓住了手,甚至被嘱咐道:
“千万别撒手,这地方可不好混。”
连雪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被韩咩咩扯进了赌坊。
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更加无法理解里头的人一个个“异化”的模样。赤红着脸色,原本温文尔雅的脸上忽然拔起的血管直逼脑门,脸色有的狂傲不羁,有的则是灰头土脸,这么多汉子就围站在一方桌前,里头各式各样的花活儿玩艺儿让人耳目一新。
只是……
连雪实在很难忍受这屋子里闷得气味,一股汗臭配着闷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当中,屋里还烧着通天火炭。
天。
连雪真觉得这铺子的掌柜疯了。
韩咩咩拉着她来到最偏的一个小柜附近,掌柜的一见到韩咩咩,脸色变了,从柜台里绕出来,手里拎着两枚铜板,油腻腻的铜板看样子是从哪个浑身臭汗的壮汉手里搜刮来的,就这么直塞进韩咩咩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