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让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这一层,我也不好说。若说她是,似乎又没那么简单,可要说不是,似乎也不大对。”
“您别这么模棱两可好不好……”程潇潇有点无语。“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问了。”李清让道:“她很有礼貌,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确是我辗转名山大川,个州府第上百家名楼酒苑后,见过最有清丽的女子,她说她便是春香醉的花魁,名唤方一。”
“什么??”程潇潇打死没想到,自己遇到的方一姑娘,居然真的就是春香醉的“里花魁”,要不是李清让此刻这话说的笃定,料定他也不知道方一这个名字,否则真以为他又是插科打诨了。
“你确定她就是方一姑娘么?”程潇潇脱口而出,话已出口,就知道自己问得怪了。
果不其然,李清然带着一抹古怪的眼神看过来:
“你的问法很奇怪,程姑娘,莫非,你认识这位方一姑娘?”李清让问。
程潇潇也不置可否,那能够叫认识么?
“不管怎么说,她的确自称是方一。”李清让跟着道:“我见她颇有礼貌,也不好拦她,就让她进了屋。”
“然后呢?”
“我没料到,她进屋以后,性情大变,一见到含栀,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诶?”程潇潇愣了。“这是为什么。”
李清让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不见得会沦落到这里。那姑娘先是说了句“居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个问题扔出来,我和含栀都懵了。我以为这姑娘是含栀的故交,谁想到含栀也不认得她。”
“这个方一,到底是什么来头?”程潇潇问。
“后来我打听到,她便是春香醉的一把刀。”李清让道。
“一把刀?”程潇潇总觉得这名号十分熟悉,除那老婆子嘴里提过,还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只听旁的人似乎都叫她“另一把刀”,这名号也很古怪,好好一个漂亮姑娘,却要叫什么刀。”
“现在你明白咯?”程潇潇看了看李清让拴在身上的铁链子,唏嘘道。
李清让苦笑着点了点头:“真是人不可貌相,女子更不能小视,是我以貌取人了。”
“那之后怎样?”程潇潇问。
“之后,这方一姑娘忽然斜着眼瞪我和含栀,说什么“原来如此”。含栀这时候更不稳定,我见她眼睛通红,显然是压制不住心里那个她了。”
“那可糟糕了!”程潇潇知道含栀的情况,如果压制不住另一个人格,短时间内,李含栀很可能失去神志,甚至暴走。
“如你所说。”李清让叹了口气:“含栀再控制不出,她出手比我想的快得多,可笑我技不如人,含栀的动作又如鬼魅一般,手上空无一物,但指甲极其锋利,她朝我和方一姑娘攻来,气势汹汹,我勉强避让,一开始还能护着身后姑娘,再往后,只能说自顾不暇。”
原来连雪说的屋内打斗是这么一回事。
“我本以为这方一姑娘要见血受伤,谁知道她气色十分冷静,面对含栀招招杀招,脸色简直冷峻的不像是人,她轻巧躲过了含栀的招式,只用一根食指就制住了含栀,那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反应可真慢!程潇潇白了李清让一眼。
“方一姑娘这时候才说,你们一定知道那东西的下落。”
“那东西?什么东西?”程潇潇问。
“她没说。”李清让道:“但她要伤人,可也没那么简单,我与含栀联手,与她周旋还是有余力的,这方一姑娘是有备而来,见我们围攻她,冷笑着叫来了打手,很快就把这房间围满水泄不通,虽然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要拿下我们,但看起来,她另有目的。”
“所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目的么?”程潇潇无奈地问。
李清让想了想,忽然道:“她对你有兴趣。”
诶??
等会儿,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个方一是……弯的?
程潇潇的大眼珠子忽闪忽闪眨着,李清让一脸无奈。
“你想什么?我是说,她冲着你来的。”
不要了吧,不勒个是吧,本姑娘又得罪谁啦?
“不知道你和她究竟有什么过节。”李清让道:“但当时情况危急,为了获救,含栀才出此下策,你切莫怪她。”
“她干什么了?”
“一是为了保全那无辜的姑娘,不知道这个春香醉为什么会对我二人出手,但是其他人卷入,恐怕他们就要杀人灭口,含栀无奈之下,偷偷点住那姑娘的穴道,并暗示她,要她去找你们开救我二人。”
“这……”程潇潇尴尬得脸都红了。
你说,我?
李清让啊李清让,你是不是让这铁链子铁鞭子抽糊涂了?程潇潇重新打量自己,难不成自己这身打扮,像是什么武林高手?
“含栀说,你有办法。”这句话可不像是玩笑,李清让十分笃定。
“结果你还真的出现了,更何况是从天而降,一般人可想不出这么离奇的登场方式。”李清让唏嘘不已。
我也想不出。程潇潇苦笑,要是能重来,我也不选李白,我要选赶紧逃离这鬼地方。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啦?”程潇潇问。
“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李清让清清嗓子道:“含栀对那女人说,要是你来了,他们这里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有本事的,就来找你的麻烦。”
“这个“你”,是谁?”程潇潇躲躲闪闪,希望李清让说的是一个神奇酷炫的别人。
“程潇潇,就是你。”
李清让啊李清让,你眼珠子瞪得再大,也没有用哦。
程潇潇恨不得骂人了,这也太太太坑了吧,听你话里的意思,自己这已经被地窖里这伙人结结实实盯上了么?
“你做好心理准备。”李清让这显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程潇潇想了想,很是无奈,来都来了,想走——她抬起头,瞧瞧高悬屋顶,约莫一丈有余的大洞,想上去,除非自己是壁虎,否则那也不现实,只能想办法了。
“含栀在哪你知道么?”程潇潇决定先刺探刺探情报,最起码的,搞清楚到底惹了哪一拨地头蛇也好,这样,“叫人”的时候底子也足一些。
“我被带来的时候可是完全昏迷,什么也不知道。”李清让道。
完了。程潇潇哭丧着脸,怎么自己老是遇到这样不靠谱的人。
“那你有什么计划没有?怎么出去,怎么救含栀?”
“其实要出去,容易。”李清让道:“他们也许压根就没指望关着我,所以要走的话并不难。”
“哦?”程潇潇眼光闪闪发亮。“那,来吧。”
她满怀期待看着眼前的李清让。
被她目光盯的有点儿发毛,李清让纳闷儿道:“来?来什么?”
“让我瞧瞧你的本领。”
“好办。”李清让盯着程潇潇:“我只需要招呼来刚才那几个喝酒的男人,锁喉勒住脖子,逼他们拿出钥匙解开,自然就能逃出去了。”
“哦……”程潇潇眼珠子转了转,确实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这么说来,还是蛮有逻辑的嘛,只是她有点儿将信将疑:“能行吗?”
李清让十分笃定地点头道:“能。”
程潇潇无奈,只有付诸行动,毕竟她可不想等着有人在牢里发现自己,到时候可真是冤大头他妈给冤大头开门儿,冤到家了。
“叫人,是吧?裸绞?”程潇潇比划比划,道。
李清让信誓旦旦地点头。
信你一回。
程潇潇捋起袖子,咬紧牙关,手指在铁门边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声音,声音干脆泛着回音,一道道在屋里回响。
没反应。
程潇潇摊摊手看向李清让,耸了耸肩。
“你再试试,这伙人喝得烂醉。”
你自己怎么不来试试?程潇潇白了白眼,加重力道。
仍没有反应,这声音已经像敲钟一样,程潇潇白皙细嫩的手指已经泛起红晕。
“你要不试试大块儿的。”李清让出了主意。
程潇潇指了指李清让,欲言又止。
让我说什么好,这计划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呢?她唉了一声,回身到角落里,嚯,有收获。
原来自己刚才从屋顶掉下来,顺带还带下来不少泥土石块,拣选几块看起来坚硬的,程潇潇苦笑。
要是不掺和这些事,现在不知道会干些什么,但总不至于蹲在潮湿阴冷的地洞里拣选臭石头吧。
她伸伸懒腰,摸了一大一小两块最硬的,来到铁门的窗格前,朝外偷偷瞥了眼,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得啦得啦,死就死吧。”程潇潇吐出口气,奋力捏着石头往铁门上使劲砸,发出咚咚的巨响。
还是没有反应。
“这群人不会是聋子吧?”程潇潇早有此疑惑,要不然的话,自己跟李清然“大声密谋”,居然也没有问题。
“大概也许应该不是。”李清让道。
“喂,你靠谱一点行么!”程潇潇翻了翻白眼,谁告诉她人心不古这个词来着,说得好像古人都挺实诚一样,依自己看法,错觉,大大的错觉。
豁出去了,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不把人吸引过来,倒显得我程潇潇无能?
她有样学样,脑子里满是菜市口刑场的场景,在两巴掌上吐了吐口水,搓一搓,捏起最大的那块石头,斜眼往两边空无一人的过道看去,还是没人。
“再不来我可没辙。”程潇潇胆子越发大了,手腕一扭,手里的石块嗖一声,弹在墙壁上,咚的闷响,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斜着弹了开去。
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