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眼更暗,看向任雁来的眼神也没了刚才的淡漠,楚云深面无表情的适时开口:“潇潇,吃完不能久坐,起来活动下。”
“咱们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个规矩了?”
程潇潇有些茫然,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楚云深,直到把楚云深看得浑身不自在她都没有收回眼神。
她就说楚云深今晚不对劲吧,先前是对任雁来态度温和,现在又是对她提要求。
刚才不是还允许多喝一碗汤嘛,这会又如此苛刻。
“一直都有。”
听到程潇潇软糯的声音说出‘咱们家’三个字时,楚云深不可控制的心头一跳,丹凤眼也随着微微上挑。
不过他还是从薄唇中说出了那几个字,并且成功看到了程潇潇眼中的茫然一点点变成失落。
是不是有些过了?
一般吃饱喝足,确实不会有几个人想动。
潇潇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
心里为程潇潇找了个借口,楚云深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他动了动唇角,那句‘算了’即将溢于唇边,却被程潇潇的声音先一步止住。
“是吗?好呗,我起来走走,最近确实有些胖了。”
程潇潇遥想她在家时还是吃了就去睡,毫无这方面压力的胖猫咪。
风水轮流转,出来混还是要还的。
要问程潇潇为何如此爽快的答应了楚云深这个突发奇想的提议,除去她说出来的这点,主要还是因为她误以为楚云深是身体欠佳。
如此反复无常的情绪体现,足以体现楚云深与往日不同。
可是又没有什么事情惹到楚云深,不是心理那就只能是生理了。
待会让慕白给楚云深看看吧,好像楚云深确实脸色不大好看,挺苍白的哈。
那唇色都快没有了,会不会是着凉?
盲猜一波感冒,都怪这该死的天气。
程潇潇又在心里咒骂了几句,越看楚云深越觉得她心中的那个猜想没错。
她倒是不想想,楚云深万年都是那淡色的唇,白皙的肤色,何时变过样子。
这个美丽的误会误打误撞使得程潇潇接下来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楚云深身上,倒是没能再分出心思去跟任雁来过多的交谈。
几人无言,任雁来也算识趣。
他对着楚云深道谢的举了举碗,看到楚云深那静默的眼,思及刚才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的魄力,终是没有再言语,只是端正的摆好碗筷,自己默默退回了佛像的阴影处。
等到程潇潇去祝容那边溜达了一圈回来后,火堆边自然没有了任雁来的身影。
这么早就睡了吗?
程潇潇左右查看了一遍,也没有多想。在看到慕白也要离开的时候,赶紧追上去问慕白讨药。
戏都散幕了,观众自然也要退场。
慕白正假装打着哈欠,想着怎么打发了缠人的程潇潇呢。
“管管你的人,我要去歇息啊。”
含糊不清的朝着楚云深扬了扬下巴,慕白示意楚云深过来管管程潇潇。
搞得好像我有多喜欢你似的。
程潇潇毫不留情面的当慕白面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要求着:“你去给楚云深看看嘛,再给他开几副治伤风的药。”
“你好端端的要他吃药作甚?”
慕白也懒得装下去了,他知道要是今日他不让程潇潇如愿,他定是无法好生歇息。
“吃药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病了啊。”
程潇潇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她看向慕白的眼神十分鄙夷,令慕白都要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
“不是,你为什么觉得他病了?”慕白气极反笑,颇为无语的看着眼前极度认真的女子:
“你凭借什么以为他身体不适?”
程潇潇黑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慕白气急败坏的模样,她不解的眨了眨眼,不懂慕白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废话,程潇潇这会又智商下线了。
他们这里面慕白才是真正的大夫啊,现在程潇潇当着人家慕白的面口口声声强调着楚云深身体不适,难不成她还能比慕白了解医术?
这不是强行打人家慕白的脸嘛。
脑子一根筋的程潇潇不依不饶就是不肯让步,她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反正要是楚云深真有什么事,她今晚也睡不安稳啊。
慕白看着一脸倔强的程潇潇,最终还是无奈的走到了楚云深身边。
“伸手。”
慕白本以为楚云深会开口拒绝,他也能顺势离开。
没想到楚云深这个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居然真的乖乖掀开长袖露出了他皓白的手腕。
……
“你们一个两个故意玩我?”
慕白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完全摸不懂楚云深这般配合的缘故。
他只能想到楚云深是心血来潮,也只好摇了摇头帮楚云深进行了一次完全没有必要的把脉。
以前楚云深真的身体欠佳都不要慕白管的,特别是那种极小的伤风头疼。
楚云深也洁癖,极度不喜别人直接接触他,所以慕白给他把脉都会垫上一块锦帕。
今日慕白根本没打算真的动手,锦帕自然没有准备。
可楚云深完全没有起什么反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看他神色轻松,眼底好似还带着一丝笑意?
慕白这下算是真的懂了,敢情这两个人是在变相互动,他不过是无辜受牵连的路人罢了。
程潇潇还在认真看着慕白的动作,哪里知道慕白的心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好了。”
收回了自己的手,慕白面无表情的掏出方帕开始擦拭。
“怎么样?可严重?”
程潇潇迫不及待追问道,那紧张的模样就像是楚云深感染的不是风寒,而是什么不治之症。
慕白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止住了他的白眼。
他身后的楚云深丹凤眼已经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他却只能好脾气的一板一眼答话:
“并无大碍,好好休息一夜即可。”
“你确定?真的不需要开点药?”
程潇潇狐疑的打量着慕白,怎么都不愿相信刚才就推三阻四的慕白这会会说出实话来。
慕白莫不是觉得这大晚上还要他磨药配药,怕麻烦所以故意说得如此轻松吧。
“我可以帮你弄药的,要是你觉得麻烦。”
程潇潇急急的补充道。
她怕慕白不相信,还对着慕白立马起誓。
慕白的眼角在不可控制的抽搐,很明显他的忍受力已经快抵达最大限度,估计再多拖延几秒,他就能直接对着程潇潇开启往日里的毒舌技能。
“我挺好的,先早点休息吧,要是明日不行再让慕白配药。”
楚云深将自己脸上的笑意收敛,这才看不下去分散了程潇潇的注视。
“你确定你可以?不要勉强自己。”程潇潇不放心的反问道。
这会楚云深的脸色确实好看了些许,主要还是因为他刚才怕被程潇潇看出端倪来,一直憋着笑,所以这会脸上沾染了些许红晕。
为了防止程潇潇继续不依不饶下去,打断慕白回过身子那控诉的眼神,楚云深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
程潇潇将信将疑又打量了楚云深几眼,这才肯放慕白从他们面前离开。
破庙外的雨势根本未曾减小,就好似天破了一个大窟窿,数不尽的雨水从里面倾盆而出。
这样的天气也别想再回到马车里,众人只能跟任雁来一样,在破庙里凑合一夜。
好在小五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楚云深和程潇潇的床褥都铺好了在等着他们。
竟是强行用稻草和棉被弄出了类似于睡袋的东西,楚云深和程潇潇一人一个,钻进去里面还十分暖和,令程潇潇这个现代人都啧啧称奇。
大家都坐了一天马车,程潇潇又跟任雁来斗智斗勇了好半天,说不累都是虚的。
这会完全松懈下来,她很快眼皮昏沉,不过片刻便失去了仅存的意识。
听到咫尺间女子匀称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楚云深的唇角绽开一个浅淡的笑容。
他侧了侧身子,朝着程潇潇睡袋的方向看去,目光缱绻缠绵,是说不尽道不出的温柔。
一道微弱的橙光从程潇潇睡袋里闪过,光起,光灭。
程潇潇变回狮子猫了。
很快睡袋里除了呼吸声,还夹杂着细小的呼噜声,时不时还有咂嘴和狮子猫特有的呓语声。
这下是真的睡熟了。
楚云深嘴角的弧度拉大,他动了动身子,终是不舍的再看了一眼已经暗下去的那边,随后便迅速起身,从他的睡袋里走了出来。
“松涛,去,把这个放到那人身上。”
火堆的火大部分已经熄灭,只有小部分还在负隅顽抗。
火光闪动,楚云深清隽的脸庞在光线的作用下忽明忽暗,只见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物什递到了松涛手中,极为随意的吩咐道。
松涛只简单的‘诺’了一声,就拿着那东西快步退下。
他的动作很快,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要是能够看清,便能得知松涛并无走远,而是一个闪身也去了佛像的阴影处。
而那个地方,正是之前任雁来的栖身之处,现在也是。
一片昏暗中,青色的身影只盖着一床单薄的破被絮躺在一片稻草上。
任雁来背对着松涛,不过松涛还是能够通过任雁来的呼吸声轻易判断出任雁来已然睡熟。
他蹑手蹑脚走到了任雁来身前,他们暗卫早就习惯了黑暗,所以看起东西来丝毫不感觉费劲。
眼前的青衣男子眉头紧皱,一双眼闭得铁紧,就连睡觉都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松涛打量了一番,思前想后还是将那破被絮掀开了一角,飞快的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任雁来的怀里,随后又一把将破被絮盖回去,转身离开了任雁来身边。
来时如风,去时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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