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之后,沈离又再次回到了那个监牢之中。
其实他是极不情愿回到这里的,这个地方阴暗、血腥,处处透露着残酷的气息,不见天日,令人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呆下去,但是他又不得不回来,因为他总觉得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之前沈离以为见到了车炎和一众失踪的护卫,以及打跑了糜承宣,应该就没有什么事了才对,但是静下心来之后,他才发现,先前的那种异常的心里感觉还是存在。
难道这地底的监牢中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
沈离越过无数的铁牢笼,不断的深入,当他再次退开一扇普通的铁门时,发现自己竟然进入了一个更加阴暗潮湿的水牢!
虽然没有任何光线,但沈离依然能够感觉到这个水牢有多肮脏,水牢之中充满了难以忍受的尸气和沼气,可是他还不得不走进去,因为来到这里,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快,对于沈离来说,这绝对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进入水牢之后,沈离马上就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从水牢的深处传来的,十分低沉,既像是在呢喃自语,又像是在无力的呻吟。
沈离身形闪动,直接冲到了最深处,那里已经是地底的溶洞,溶洞之上嵌着一个同样是方形的金属牢笼,牢笼一半在*浑浊的污水中,只有一小半露出水面,那低沉的声音,便是从这牢笼中传出来的。
当沈离的神识扫过牢笼时,禁不住的感到一阵心悸般的寒意。
牢笼之中,竟吊挂着一个只有半截的人!
之所以说他只有半截,是因为那个人从髋部以下的部分几乎全部失去,而且还不是被截去,而是因为皮肉和骨头完全腐烂,只剩下一些破破烂烂的皮肉,甚至还时不时有烂掉的肉块掉进水里,情状简直惨不忍睹!
这让沈离想起了之前在外面一些铁笼里看到的只剩下一半肢体的枯骨,但是这个人显然更为凄惨,因为他是在活着承受这种身体慢慢腐烂的痛苦!
在这人半截躯体的下面,污水水面的上方,竟是漂浮着一朵黑色的火焰!
这种火焰极为古怪,竟然是在水面上因浓重的尸气而燃烧,更为奇特的是,一般的火焰都是红色,能够散发热量与光线,但这朵火焰偏偏就是与众不同,因为它完全是黑色的,没有任何光亮,也没有任何热量,那受刑之人被这种黑色火焰一烤,皮肉便是逐渐腐烂,这种极度的痛苦根本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这是阴火?”见识已然大有进步的沈离,脑中浮现出一种传说中的诡异火焰,同时也是在天灵火中排名第十一的强大火种,来自魔界特有的阴火!
再看那个被阴火炙烤的人,两只皮包骨头的双臂被吊过头顶,脑袋无力的低垂着,泥泞而脏乱的一头灰白的乱发遮住了他的脸面,但沈离神识扫过,依然看得出来这人极为苍老,也不知道在这里经受了多久的严酷折磨,此时双目紧闭,满脸血污和伤痕,身上骨瘦如柴,气若游丝,显然也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了。
而他的嘴里,却一直在哆哆嗦嗦的念叨着同一句话:“夏湖太阴起,月圆剑门现……”来来去去的,就只有这十个字。
沈离看得恻隐之心大起,双臂一振,火系玄力蔓延而起,将铁笼上的数根金属条直接烧得化成水。接着,他钻进牢笼,一边祭出“紫幽”,一边将这个受苦的老人解了下来。
“紫幽”一出,似乎是见到这个可以让它吞噬的对象有些特殊,猛地爆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强势覆盖了冰寒的阴火,并且一口就吞了下去。
沈离收回“紫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这老人直接冲出了水牢,再次来到地面。
当沈离将遮挡在老人脸上的乱发掠开,清楚的看到老人那已经扭曲和褶皱的五官时,他突然有种感觉,这个老人他似乎认识,不,不是似乎,而是肯定认识!
再一次的仔细辨认之下,沈离突然眼前一黑,手脚瞬间变得冰冷,差点晕了过去,这一次,他终于认出了这个老人是谁。
“束伯!!”沈离抱着只有半截的老人的躯体,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
这个由于经受了非人的折磨,脸容已经完全变样了的老人,竟然是那个长年在广灵宗为苍仁子打扫庭院,后来莫名失踪了的束伯,韩束!
沈离此时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异常紧张的感觉了,他虽然跟束伯接触不多,但心里对于束伯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当时的沈离还是一个修为不算高的小孩子,刚到广灵宗不太久,经历也不多,那个时候,正是束伯用其特有的扫地动作,有意无意间传授给了沈离武技“风冥刺”。虽然沈离和束伯仅仅见过一两面,但沈离已是将束伯视为一个值得自己敬重的长辈,同时也有一部分算是自己的恩师。
但是如今,沈离却亲眼看到束伯在这地狱般的水牢中,不知道被那恶毒的阴火折磨了多久,以至于整个人都变得如此凄惨,怎能不让他心如刀割?
沈离虽然拼命的喊着束伯的名字,但韩束却恍如未觉,一直在喃喃的重复念着那两句话,沈离的神识扫过,果然发现了韩束的脑中也有一道黑色的符蛊,散发着丝丝魔气,跟车炎脑中的那一道符蛊极为相似!
这一次,沈离不敢再用玉髓精气直接输入韩束的意识里面,但他同样也不敢使用火系玄力去焚烧这道符蛊,因为一个不小心,恐怕会把束伯的整个大脑给炸掉。
他心中对于糜承宣的痛恨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此人手段竟然如此狠毒,将符蛊种到了别人的大脑之中,这是无论如何都解不了啊!
沈离只能一只手按住韩束的丹田,将一丝玄力缓缓注入,并小心翼翼的流遍其体内残缺不全的经络,而不去触碰他的大脑,并轻轻的呼唤着束伯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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