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落,我恨你,你总是这样任性,不听爹的话,不听我的话,只顾自己。我累了,我要走了,我以后再也不用给你收拾烂摊子了,再也不用背负这满身的愧疚了......”
镜中的女子,眉眼间的温柔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悲凉,火苗卷过嫁衣,珍珠玉佩、凤凰羽金在火焰中尽数化为灰烬。
“不是的,我是怕你活不下去才逃婚的,你听我解释啊,你那么聪明怎么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洛落不住的捶打着面前的镜面,想要挽留那一抹即将要消失殆尽的灰烬。
“我没有想逃的,景王殿下娶我本就是与你的一场交易,他娶我是为了替你保下祝家。我跑是为了成全你啊,我是为了你啊,我真的不是为了自己。我真的不知道会让你如此难过啊。”
“洛落,我是一个废人了,我是一个没用的废人了。你为何要将已经成了废人的我推到人前承受万人的唾弃。”
刚刚那道柔和的声音再度响起,洛落转身,只见身着白衣的女子散着乌黑的长发坐在轮椅上,目光悲凉。
“洛落是你的任性害了我,是你,害了我。”
这一幕仿佛一把利刃直直的扎在洛落的心间,那是她最爱的姐姐,她从未想过要害她的。
她逃婚也是为了成全她,洛落早就知道早在定州的时候,景王殿下初到她家,一眼相中的便是她的姐姐。
姐姐与景王本来应该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璧人,奈何造化弄人,阿兰丘一战,姐姐失去了双腿,手臂也被没了知觉。
洛落尽力施救,只是那救人的法子太过危险,彼时她对自己的医术也没有十成十的信心,只是拼尽权利赌上一把。
索性应当是赌成了的,离开京城哪一日,她亲眼见着凤冠霞帔的女子红锦缎蒙头站着走上了花轿。
“你以为我站着嫁过去便是幸福吗?我这样的人终究是废了,永远愧对景王,更是愧对霜行。我这心里日日煎熬,恨不得自己当日就死在阿兰丘的战场上,再不要受着无尽的痛苦。”
寒光自祝冬葵的手中闪过,那是一把形制奇特的匕首。女子将那匕首递到洛落手中,声音格外温柔。
“洛落我的命是你给的,如今你再帮我一把了结了我吧,我不要再如此活着了,求求你了结了我吧。”
洛落被那白到没有丝毫血丝的手紧紧握着,“洛落,我求求你杀了我吧。我这样一个废人活着和死了没什么样子,求求你了,让我解脱吧。”
那冰冷的刀剑一点点靠近女人细白得脖颈,刀剑锋利,不过堪堪接触到皮肤,便有鲜红的血滴自刀尖滑落,在女人的白衣上溅出一朵艳丽的花朵。
不对,不对,这根本不对,洛落拼命的争夺这手中的利刃,可是那双细白得手却像是一把铁锁将洛落的手牢牢的锁在刀柄上。
“不对,姐姐从来乐观机敏,从来不会轻易放弃,无论是东海匪寨,还是暗涌京城,亦或是刀光剑影的边境,她从来没有退缩,更不会轻易放弃。你不是她,她不会寻死,更不会怨我怪我。这里都是错的。”
洛落拼命争夺终于将那牢固如铁锁一般的手指挣脱。
随着错字出口,四面铜镜应声碎裂。
天光自洞口处照进来,带着初冬料峭的寒风。
有泪自洛落眼角缓缓滑落,也不知道那人远在京城可会真的熬不下去。
洛落走出洞口,细细的雪丝晃晃悠悠的从天空飘落,凉凉的抚在洛落莹白的脸上,带走她眼角的那一点清泪。
“洛落,”男声温柔仿佛给洛落吃了一剂定心丹
洛落睁眼,只见祝辛嘴角酒窝深深正对着她温柔微笑。
洛落蹭干了眼角,便要笑着迎上去。却听见“嘭嘭嘭”几声巨响自脑后响起。
这声音......洛落与祝辛相视一眼。这是手枪的声音!
蒋闻礼别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这接连的枪声里是藏不住的慌张。
洛落正要与祝辛开口商量救人之事,却见山壁一阵晃动,紧接着便是碎石滚滚而下。
“快走,那枪声将山壁震碎了,先出去再说。”
祝辛一把抓住洛落,两步将她拉到山洞之外。
万幸之事,山洞并未垮塌,只是掉落了一些碎石。
“哎呦,这秀才也真是的,好好的在山洞里开什么枪啊,呸呸,掉了老娘一头灰。”
李鹤年一边拿帕子掸着身上的灰尘,一面从洞口晃出来。
“哟,小落儿与小八都出来了,你们速度可够快的。”
李鹤年摇着帕子对落落与祝辛感叹道。
“鹤娘,你没事吧,你是怎么出来的。”
洛落围着李鹤年检查一圈,见她身上没什么伤口便放下心来。
“这一关说的是人,可这看的确是人性。我还好费了些周折总算也是走出来了,谁知刚刚到门口,便听到了这手枪的声音,可是给我吓了好大一跳。”
李鹤年捧着自己噗通乱跳的小心脏,摇头感叹道。
“对了怎么就你俩,其他人呢,阿墨与秀才可曾出来了?”
洛落摇头,没见到她们人。只看到几个气宗的内门弟子在那边等着。
这边洛落话音未落,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就一前一后从洞口跑了出来。
“蠢秀才,你没事儿开什么枪啊,你看看这一串的洞都被你给打通了,”
阿墨一面掸着身上的灰尘,一面不住的抱怨道。
“我有什么法子啊,我自己被困在原地我要是再不开枪,我就要被打怪兽给弄死了,我容易吗我。”
蒋闻礼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抱着怀里的枪,很是委屈。
“那不过就是个幻境,这里面可都是通的,你也不怕一枪开出去误伤无辜啊,我好不容易走出来,差点就被你一枪崩了。你说你气人不气人啊。”
阿墨想起擦着自己脸飞过去的一枪,心里便是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任蒋闻礼怎么道歉都消不下去。
“咳咳咳,这位师妹,我们倒还是要谢谢蒋兄弟的。”
楚人凤一面咳着走出山洞,一面出声替蒋闻礼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