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别急,我马上就说到了。
那时我便已经是他的人了,我心里认定了他如何再嫁得他人。便同我父亲闹着要去鄢陵找他。父亲不同意,被我气的一口痰上不来便撅了过去,等送去医馆便咽了气。”
“我安葬了父亲,卖了铺子,便收拾了行礼来鄢陵找他,这一路劫匪、强盗、人贩子我不知遇了多少,说上一句历尽艰辛丝毫不为过。
好不容易我在鄢陵落了脚,去天台见他,他却依旧避而不见。
我想着真情总能感动他,便在鄢陵重摆摊子营生,打算等着他有回心转意的一天,一回头便能看见我。
他确实来了,同往常一样对我温柔以待,与我温存。可他也有他的难处,他说王铁匠手里有他挪用修河款的证据,他科考不易,这乌纱帽丢不得。他让我帮帮他。
王铁匠带着屠三去我的摊子上威胁我,我便信了。我想着为他,我什么都愿意,只求他能念我一份好,心里有我一个位置。
婚后,我从不让王铁匠碰我,王铁匠便时常对我拳打脚踢。不过还好,他还时时能与我见上一面,就是这一面我都很满足。只要他夸上一句我乖,我便比吃了蜜还甜。
只是.......”
说到这里,霍小扇再也说不下去了,伏在孙画屏的肩膀上呜呜的哭起来。
孙画屏拍着她的后背给她安慰。
“剩下的还是我来说吧。我早先就劝小扇,若他真的被抓了短处,你便只管让他丢官,丢了反而好与你作配。
可你偏是不听,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可你却不知道,你嫁给王彪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为了摆脱你而设的一个局。
留着你不过是为了他那点阴暗的好色之心,你有了孩子,便成了累赘。我之所以催着你除掉王铁匠,是因为我听到他要王铁匠杀了你,事成之后,他还会有大笔银钱与一个黄花闺女送给王铁匠。
还好你听了我的先动手。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想着法子将你置于死地,借着我爹的脸面,将案子挪去天台审理,对洛大夫屈打成招,判洛大夫一个秋后问斩,判小扇一个千里流放,怀着孩子千里流放,是好方便你随时买凶杀人吧,秦页!”
孙画屏冷冷地看着低头不语的秦页,冷声质问。
“虎毒还不食子,秦页你当真是禽兽不如竟然要置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于死地!”
孙画屏厉声质问,秦页终于避无可避。
他装出一副深情的嘴脸,痴痴望向孙画屏。
“夫人,你才是我的夫人,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怎可如此说我。我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这个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必然会给你带来烦扰,我这么做也是为夫人你排忧解难啊。”
这一副虚伪深情表白,并没有换来孙画屏一丝丝的同情。
孙画屏冷冷一笑,对着秦页狠狠啐上一口。
“呸,秦页,你真是令我恶心。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是看上了你的才华才让我爹榜下捉壻的?”
“难道不是吗?”
秦页震惊非常。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是祝家狗眼看人低,才与他撕毁婚约。霍小扇出身卑微,可是颜色好,勉强可做个玩物。等知道祝家乃是皇亲国戚,他又觉得自己有功名在身,早晚有祝家后悔的一天,孙画屏大方懂事,祝家大小姐进门,让孙画屏做个贵妾也不是不行。
谁知祝家大小姐是个短命鬼,倒是配了个犯罪的商人,也不知道祝家许了人家多少好处。
只是可惜了,他与皇亲国戚没有缘分。
如今这孙画屏竟然也没有看上他,他那点可悲又可怜的自尊便被孙画屏悉数踩在了脚下。
“自然不是。”
孙画屏冷笑一声,眼里尽是轻蔑。
“我早就看出你是个负心薄幸之人,之前我便劝小扇离开你,可她跟着魔一样非要认定你。我便求着我爹让你入赘,这样由我看着你,纳了小扇,有我在也没人能欺负她。
可你偏要在我爹面前装出一副深情不已的恶心模样,说什么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本想着我若能怀上孩子,你必然是要纳妾的,到时候想法子把她抬进来,也好圆了她的念想。谁知她先一步怀了你的孩子,你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竟然想要了她和腹中孩子的命。秦页,你枉为人父。”
“你.......你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她。”
秦页看着怒视着他的孙画屏,满眼的不可置信。
公堂之外,知道内情的祝辛等人却是替孙画屏与霍小扇唏嘘不已。
霍小扇隐去那副却懦无辜的模样,变成坚毅温和的神情。
她朝着正堂之上重重一拜。
“两位青天大老爷,民妇有罪,民妇甘愿伏法,只是民妇还有其他事情要一并告知。”
何泌昌小心翼翼的睨了正襟危坐的程砚,便立即挺直脊梁,语带威严。
“且讲。”
“王铁匠所说秦大人贪污修河款一事确有其事。当时,屠三与王彪均被征做劳役去修理河道,修河工具由铁匠铺子打造,本应是上好的铁矿石全被换做了次等铁矿石,收据还放在铁匠铺子里,大人尽可以去查。”
孙画屏亦是在霍小扇身旁跪正。
“民妇,交上的账本亦是当是所留真账,另有假账目一册当时被交给了府衙。且每年份例与住过银钱但凡有府衙账目不对者,尽可与民妇家中留存账目对比,其中缺少之数,便是贪污之数。”
“你......你血口喷人。”
秦页听到二女的控诉,立时慌了神。他的仕途不能毁了,这是他千辛万苦换来的平步青云,不能就这么让两个女人几句话就给毁了。
可惜他做的初一,孙画屏就做的十五。
“大人,所有账目,均收在我家书房内,大人尽可以去搜查。”
程砚示意左右,立时便去。
“小六带俩人去铁匠铺子,钱捕头你带人去秦家。”
“是。”
钱铺头与严小六,上前一拱手,便带着一队人马离开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