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把耗子打败之后,接下来就该轮到曾彪和两个老大上场单挑了,没想到蔡麻子的小弟们见我把耗子打出了圈外,一窝蜂拥了上来,对着已经被我打败的耗子一阵拳打脚踢,大有痛打落水狗之势。
“蔡麻子你他妈还讲不讲规距了?不是说好单挑的吗?怎么能这样?”曾彪怒道。
“你拉倒吧,都他妈什么年代了,谁还和你玩单挑?你以为比武招亲呢?单挑个几吧!”
蔡麻子说着手一挥,手下人一齐吼叫着向曾彪他们冲去。
我现在明白了,蔡麻子带我上天台,不是真的把我认作了兄弟,而是想把我扔给曾彪的人痛打一顿,可没想到我竟然打赢了,见目的没达到,他也不讲什么规距不规距了,直接带人冲向曾彪一伙。
双方的人打在一起,这倒也是我想看到的结果,我逮住曾彪一个手下,狠狠揍了几拳。
就在我想着要如何脱身的时候,这时听到有人大叫:“流血了,倒下了,快跑!”
我一看吓了一跳,曾彪头上多了一个伤口,血正往外冒!混乱中竟然有人向曾彪的头拍了一钢条,那钢条一看就知道是从宿舍的窗户上拆下来的!说好是拳脚定输赢,怎么就用家伙了?
蔡麻子一挥手,他手下的小弟就全都跑了,我正准备跑,但已经来不及了,我被曾彪的人围在了中间。
“竟然敢动家伙伤我们彪哥,你小子是活到头了!”耗子指着我骂道。
他显然心里惧我,虽然嘴上骂得厉害,但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别跟他废话,弄死他!”曾彪捂住伤口,吃力地说。
他的手下紧紧缩紧了包围圈,有几个人从包里掏出家伙。
原来他们都有准备,只是看情况再决定用不用而已。
“打他腿,把他搞成残废!”曾彪又下令。
这下我真的有点慌了,现在曾彪被打伤,先动刀的是蔡麻子这一伙人,但他们先跑了,现在所有的仇恨,全部都要发泄在我的头上了。
我拾起了那把蔡麻子他们捅过人后扔在地上的钢条,“你们别过来,谁过来我他妈弄死谁!”
后来每想起这件事,这是我最愚蠢的举动了。
曾彪的人手下见我手里有家伙,也都不敢过来,我就这样和他们对峙着,一步一步向楼梯口退去。
但这时保卫科的老师来了。
他们总是会在事情已经搞得需要收拾残局的时候出现,而不会在事情发生之前阻止,因为他们不敢得罪那些大少,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地容忍着这学校里的暴力。
“放下手里的东西,你还像个学生吗?”方科长大声吼道。
我手里的钢条当啷一声落地,想起了蔡麻子一伙人上天台时全部都戴着白手套,当时我还觉得好笑,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一个早就为我设好的局,他们趋乱打人,然后把钢条扔下,他们都戴着白手套,那东西上自然没有他们的指纹,我只要一接触那把东西,就全是我的指纹了,那么伤人的罪名,当然就由我来抵了。
我竟然上当了,我一门心思想着让鹬蚌相争,我做那个得利的渔翁,但没想到,吕清怡的行为让蔡麻子恨透了我,于是设下了死局让我钻。
曾彪一伙人当然不会为我证明人不是我捅的,我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替罪羊。
我被带到了保卫科,保卫科方科长开始打电话向他的上司汇报情况,等待处理意见。
很快处理意见就下来了,我承担曾彪所有的医疗费用,然后直接开除。
培英的规距是记过三次后开除,但给我的待遇是直接一次性开除。原因很简单,因为受伤的是曾彪,而我是伤了曾彪的人,虽然事实上并不是我捅的,但他们都一口咬定曾彪身上的伤是我弄的。
“我了解他,他虽然不是好学生,但他不至于会这样伤人!”隔壁办公室传来了谢老师和方科长争吵的声音。
“谢老师,你管得太宽了吧?保卫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划脚了?”方科长的声音也很大。
“你们这样轻率地就要开除一个学生,知道对他的前途有多大的影响吗?你们想过他的未来吗?”谢老师吼道。
“是他自己不自重,他自己都不担心他的前途,不是我们要影响他的前途,谢老师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说话这么糊涂?”方科长的声音。
“我要去找校长理论,你们不能这样轻易就开除他!”
“你去找吧,校长也是给学校董事会打工的,他也要保住自己的工作,你以为他会为了一个学生放弃自己的工作?”
然后我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应该是谢老师冲出了办公室。
我知道她去找根本没用,说不定还会给她自己惹上麻烦,我冲到了过道里,拦住了谢老师。
“谢老师,算了,别去找了,没用的。他们根本不敢惹曾彪的父母,算了吧。”
谢老师走了过来,脸气得通红,忽然扬起手就给了我一耳光。
“让你好好念书,你非要去打架,现在闯祸了,人家要开除你了,你满意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听了心里很难受。
“老师,谢谢你信任我,人不是我敲的,伤人的东西也不是我的,是蔡元山他们陷害我,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你要是不和他们搅在一起,会发生这样的事吗?你活该!”谢老师冲我吼道。
我心里一声叹息,我知道她虽然是在冲我吼,但其实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她是为我好,是我对不起她。
只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在三班天天被欺负,如果我不能改变这种现状,我整天被人揍成猪头仨,又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学习。
“老师你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你对我的好我会一辈子记得,谢谢你了,对于过去和现在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了。”
我深深地向谢老师鞠了一躬,弯下腰的时候,我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我就要离开这学校了,未来能不能再相见,是个未知数,我一但进入社会,也只能是混的最底层,我和谢老师之间的距离,将会越来越远,最后的结局可以预料,那就是相忘于江湖。
“老师你怪我是应该的,但我真的也不想这样,我求你不要去为我的事得罪人了,我无药可救,你别管我了,你就算管我,我也不会领情。”我说了狠话。
“我不管你!你这样的学生,根本不值得我管,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谢老师骂完,转身走开了,我看到她伸手抹了抹眼睛,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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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开始之前,我来到教室拿我放在桌箱里的书本。
既然不能念书了,其实那些课本也没什么用了,我来教室,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见吕清怡一面。
我没什么话要对她说,事实上我和她加起来也没说过几句话,我就是想见见,可能还是因为她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吧。
教室里很安静。我打了曾彪的消息当然早就传开了,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畏惧。
曾彪去了医院,蔡麻子一伙也被老师叫去训话了,其他的同学都不太敢正眼瞧我,只有吴小六走了过来,“你明天再走,下自习后我们为你饯行。”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他妈是被开除了,又不是光荣出征,还饯什么行啊,好学生,好好地念你的书吧。”
“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和他们斗,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偏不信。”吴小六说。
我又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懒得解释了,有些事,不是我要逞强,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同学们,屌丝陆义走啦,大家都他妈好好的吧,再见啦。”既然要走了,我他妈也高调一次,向着全班同学大声吼了一声。
没有人说话,但有几个同学向我挥了挥手,回应我的道别,其中有两个还是女生。
我看向吕清怡,她依然低着头在温习,并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我心里一阵失落,转身走出教室。
我刚走出教学楼的大门,背后却听到一个女声:“站住。”
我回过头,教室的灯透过玻璃窗射出来,照在吕清怡雪白的脸上,她正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她在离我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下,“你就这样走了?”
“难道我还要大哭一场才走?或者是求他们不要开除我?你也知道这没用,所以我只能就这样走了。”
“你不但怂,而且蠢,那些人中蔡元山是最狡猾的一个,你却去投靠他,你这是活该。”吕清怡说。
我心里忽然有了些怒意,心想要不是你搅和,我也不用和他们一起上天台,也不会让蔡麻子给我下套。
但我还是忍了,既然要走了,也犯不着再得罪她。
“我是怂,我也蠢,我会改的,谢谢大小姐的教诲,走啦。”我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