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多怼了李继业一顿,心里也难受的很,他娘就留他们兄妹,相依为命也不为过,其实转而一想,李继业有什么错,她将自己的思想追加在他的身上,本身就无理取闹的很。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点了灯,彩金睡的跟猪一样,她也不走门,直接从窗户爬出去,踩着后屋檐的树,爬屋顶上去。
月亮正圆,她刚攀上屋檐口,就看着屋脊处黑漆漆坐在个人,对方似乎在想什么,看着她也是一愣。
回神过来,就要走,李满多却认出他,那天她跟李三娘打架,李三娘用簪子扎她,就是他帮了她,她赶紧叫住他,“拉我一把。”
何颖正楞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将李满多从屋檐处拉了上来。
“坐”李满多一屁股坐在屋脊上,看着旁边对着何颖正说道。
“失礼之至!我,只是路过……”
李满多笑,“没关系,我也觉得我家屋顶月亮跟别处不一样。”
何颖正,“……”
何颖正迟疑一下,坐在了几步远地方。他双手抱着手中的剑,带着几分拘束。
李满多伸手支起下巴,有些无生趣的道,“望着这黑漆漆空洞洞的夜,才发现自己渺小的很!《兰亭集序》中古书有言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然如此旷达之心,能有几人出其右。世间之事,有些人啦,一辈子奋斗拼搏,到死也得不到,而有些人呢,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
月光照射下来,整个院子如同铺了一成银,远处稀稀落落的灯火,在黑夜里如幽魂。
何颖正不说话,就听着李满多说,她仰起头,看着浩瀚的天空,“我呢,感觉特好特纯良的一个人,在京城的这团污泥里,我是越深越深,越来越往小人的大路上奔驰,你说,这是谁的罪过呢?”她侧头看着他,“你说,那天,要是你不救我,李三娘一簪子把我给扎死了,我爹会不会伤心那么一下下……”
夜有些冷,风吹过来,吹乱她的头发,她用手抓了抓,“古人说三千烦恼丝,你说,那些剪掉头发的尼姑,就真的没有一丝烦恼?无欲则刚,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能真正的放下一切,我们又反过来说,其实能放下一切,从某种意义来说,本身也是一种**,四大皆空,我要放下一切,我正是我所欲之事吗?”
何颖正,“……”
李满多突然侧头过来看着他,“我给你讲故事听吧。”
何颖正,“……”
……
大夫人追回去之后,就对着李三娘哭诉起来,“别惹那祸害,如今老爷子老太太都给她撑腰呢?哎呀,我可怜的三娘,你怎么就惹上这祸害……”说完大声的哭起来。
李八娘在一边微微的皱起眉头,“娘,三姐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李三娘实在茫然的很,大夫人道,“他熊家敢这么欺负我们,简直太无耻了?我们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李八娘道,“不罢休又怎么样?上次至少老太太还站我们这边,可是这回,我看老太太她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我说,三姐你,你怎么就能做出这么,怎么丢人的事情,你知道,这要出去,人家会怎么说我们。”
“你,你这是怪我吗?”李三娘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李八娘。
大夫人皱起眉头,“你,你说什么话呢?”
“娘,我倒不觉得十一娘有什么错?难道我们嫁出去之后,也要为了讨好男人,做出这样下贱的事,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永远都不要嫁出去……”李八娘说完,大步的走出去。
李三娘楞在原地。大夫人赶紧拉着李三娘安慰,“没事呀,没事,你妹她,最近是疯魔了。”
李三娘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李大伯刚回来,就听着,冷声呵斥起来,“哭什么哭,还有脸哭,自己干的事情自己承受。哭能解决问题吗?”
“你说什么呢?三娘正难过呢。三娘受这么大的委屈,你要是做爹的,你怎么不去替她讨一个讨公道。”大夫人含泪道,“十一娘那个家伙老七到底是怎么交她的?!”
李大伯道,“都是不省心的家伙些,不过,比起不省心,我倒是有宁愿有十一娘那样不省心的,至少人长脸呀,能跟不良之形做斗争呀。”
李三娘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
……
李继业在屋子想了大半夜,一想着要是他妹不管他了,他肯定算不过那些人,所以,鉴于自己的脑子笨,跟着脑子聪明的人走有糖吃的理念,所以,准备开始科考。
不管是为了讨好李满多也好,也是为了锻炼自己,很早的时候就起来,把柴火给劈了,吃了饭,见着李满多的门还没有开,小心翼翼的敲了两下,轻言细语的道,“妹,我去上工了。”
李满多有点感冒,昨晚吹太久的风了,伸手支起头,没答话。
他等了一会儿讨好的再问道,“你,你想不想要点什么,我回来给你买?”
这边彩金端了早饭过来,瞧着李继业道,“你,不知道小姐为了你,操碎了多少心吗?就连……”
“彩金!”李满多打断了彩金的话,“还不进来。”
李继业耷拉起了脑袋,有气无力的走了出去。
走出来金旺看着他,叹息一声,“九哥,不是说,您有时候真的很过分,难怪大小姐会生气,知道你被夫子给无情鄙视了,大小姐这才指点你,可你呢,真是好心都当了驴肝肺。”
李继业正有火没出撒,大声骂,“妈的,你个狗日也七我是不是,信不信我锤死你。”
金旺撇嘴一笑,“我找,大小姐说两句话!”一溜烟跑了。
李继业看着金旺小心翼翼的进屋去了,捏起拳头,咬住牙,“这家伙,恨不得垂死他。”
李继业出来就碰见李七爷,李七爷和蔼可亲的看着他,“继业,你这去,上工呀!”
“是,爹!”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李七爷问,“昨天上工怎么样?辛苦不辛苦呀?”
“啊,还成吧。”
李七爷道,“怎么看着没精神?是不是昨晚太晚了呀,没关系的,今年你不是没报考吗?明年时间还长,不用这么快就如此用功的。”
“额……!”李继业真是感动的很,一把拉着李七爷,脑袋直接靠上去,“您,真是我亲爹,呜呜……”
“这,这是咋呢?”
“爹,帮我个忙成吗?昨天我不是决定好好,争取为祖宗争光吗?可惜脑子实在有点抽,很久没用了,一时间没回神过来,所以就……就……”
“就怎么?”
李继业干笑一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写了一大篇的错字,白字,把我妹给气的火冒三丈,直接放话再理就不跟你姓了……”
“啥……?!”
“爹,你帮我去给我妹说说情呗,她要一直不搭理我,我心里就有个疙瘩,我要有疙瘩,我怎么能静下心好好念书嘛,不好好念书,怎么考秀才,考不上秀才,怎么光宗耀祖,是吧。”
李七爷小声道,“你妹那性子,狗都不敢咬她,你惹她干啥。”
“爹!”
“好吧,好吧,我一会儿说说她……哎,我儿真是辛苦了,放心,等你爹我的画要是卖出名了,你就不用去做工这么辛苦了,”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相信你爹。打起精神来,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是爹最忠实的支持者。”李继业赶紧拍起小马屁。
李七爷心里是舒爽了,回头问,“对了,继业,你在是地方上工来着?”
“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就,就一卖画地儿,小的很。”李继业突然回神过来,“卖,卖画?爹,卖什么画?”
金旺呵呵一笑,“九哥,你就不知道了吧,十一娘找老爷画了一副画,十一姐拿起装裱了卖,你猜怎么着,有人给了六十两银子,可十一娘觉得六十两太便宜。”
李继业惊讶的看着他爹,“爹,你的画?!什么画!”古画吗?他们家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不对,是李七爷画的画?他听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李七爷深情有些得意,“你妹先让我画一幅荷花图试一试。儿子,你也知道,艺术这种事情是要看天分的,你爹我前半生都浑浑噩噩的,这不,一下子就找到了人生信念了,你去上工吧,我回去画画,等我灵感爆发,你就跟着你爹我享福吧。”
李继业看着李七爷的背影,嘴角抽了抽,然后抬起手给自己一巴掌,“难道,是我梦没醒吗?!”
他爹的画,真的很挫很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