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嘉宁帝刚刚传召了凤青云并其他几个太医，一番诊断之后，得出的结论都是嘉宁帝这些日子太累了，需要静心休养。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嘉宁帝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心烦意乱的对在下面跪在一排的太医们说道。
“皇上，要不再让太医给您换个调养的方子吧！”一旁的大太监张德忠神色有些担忧的看着嘉宁帝，试探着问道。
“不用了，都退下！”嘉宁帝摆了摆手，他的脸色很差，连抬手的动作都显得绵软无力。
“臣等跪安！”作为太医院院首的凤太医率先行了跪礼，然后带着其他几位太医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一时间，养心殿里便只剩下了嘉宁帝和他的贴身大太监张德忠。
“德忠，今日早朝上的事儿，你有何看法？”嘉宁帝背靠着软枕，强打起精神，对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心腹太监说道。
见嘉宁帝忽然问起早朝上的事儿，饶是跟在嘉宁帝身边的老人了，张德忠心里也不由一凛。
“哎哟，今日早朝上大臣们上奏了那么些事儿，老奴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不知陛下您问的是哪一件？”张德忠故意作出一脸懵懂的样子，笑呵呵对嘉宁帝说道。
张德忠自然知道，嘉宁帝问起的是哪一桩事儿，只是早朝上那件事儿涉及面太广，不是他一个做奴才的轻易能置喙的。
“老狐狸，就会耍滑头，揣着明白装糊涂！”嘉宁帝斜睨了一眼张德忠，虽然仍旧是满脸的倦色，但那双属于帝王的眼睛仍旧精明锐利。
“皇上折煞老奴了！老奴可不是装糊涂，老奴是真糊涂啊！”张德忠慌忙跪在了嘉宁帝面前，一脸惶恐的磕头求饶。
“行了！你啊，就别在朕跟前绕弯子了。朕就问你，柳天龙这个人，你觉得如何？”嘉宁帝微微眯起眼睛，眼底的神色深邃莫测。
“老奴迟钝，比不得陛下您心明眼亮，看人也就只能看得个表面。依奴才看，柳老将军这个人英明神武，当年率领大军打败南蛮，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儿……”张德忠一边观察着嘉宁帝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众所周知的事儿你就不用说了！你且说，今日那穆长林说的事儿，有几分真几分假？”嘉宁帝目光灼灼看着张德忠，淡淡的语气让人完全不辨喜怒。
“这个……老奴也不好说！只是……只是有一点儿，老奴感觉十分奇怪！”张德忠在嘉宁帝敏锐的目光逼视之下，语气有些惴惴不安的说道：“老奴总觉得，最近这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
张德忠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作为跟随了嘉宁帝多年的老人，张德忠很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果然，张德忠的话才说完，嘉宁帝的脸色便瞬间沉了下来。
“你是说，有人在暗算太子？”嘉宁帝眸色微敛，声音听起来沉甸甸的。
“老奴愚钝，不敢妄断！”张德忠低眉垂眼的跪在嘉宁帝面前，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嘉宁帝似乎也并没有一定要从别人嘴里得到什么答案，作为帝王他有自己的一套思维和判断。
淮南贪墨案和宁氏灭门案，这两件都跟太子有着直接的关系。今日早朝上的事儿，虽然跟太子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却牵扯到了太子的岳家。
柳家一倒，太子便失去了一个相当大的助力，说白了这件事儿很可能仍旧是冲着太子去的。
一次两次是巧合，可是事情发生得多了，未免就不合常理了。
莫非，真是有人在背后对付太子么？
目前而言，淮南贪墨案尚未有定论，但宁氏灭门案却是铁证如山，如果真是有人在背后对付太子，那这些罪证最起码要在十年前就开始收集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暗中对太子下手的人，其城府和忍性，简直已经到了令人闻之色变的程度了。
想到这里，嘉宁帝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跪在地上的张德忠偷眼瞄了一下嘉宁帝的神色，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话起了作用，嘉宁帝已经将对太子的怒气放下，转而开始忌惮起那个暗中布局的人了。
嘉宁帝正沉思间，外头有宫人来报，皇后携太子来向嘉宁帝赔罪。
“皇上，您身体不适，要不然老奴出去请皇后娘娘改日再来？”张德忠见嘉宁帝神色恹恹，便在一旁体贴的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嘉宁帝沉吟片刻后，低声吩咐道。
张德忠便出去传了话。
很快，皇后娘娘便和太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皇上，臣妾（儿臣）给您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两个人一进来，便齐齐朝着嘉宁帝跪了下去。
“有什么事儿，说！”嘉宁帝精神不济，懒得多说一句废话。
“皇上，臣妾亲手给您熬了些汤药，您先趁热喝了吧！”皇后娘娘手里还提着食盒，走到嘉宁帝身边，神情关切的说道。
“不是说要赔罪么？你们倒是说说，赔的什么罪！”嘉宁帝没有看皇后娘娘一眼，他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眼神疲惫却不失锐利。
“父皇，您先喝口汤药压压火气，儿子怕接下来要说的话，让您上火啊！”太子跪在地上，低眉垂眼的，完全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呵呵，太子这么说，朕倒是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儿，竟然能让朕大动肝火！”嘉宁帝这两日对太子原本就压着一肚子的火儿，此时一听他似乎还有更大的惊喜留给自己，不禁冷笑起来。
“父皇，乳鸽汤是母后亲手给您熬的，要不您边喝边听儿臣慢慢说吧！”太子抬眼望着嘉宁帝，目光中满含殷切。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嘉宁帝如果还是拒绝，就有些不给皇后娘娘面子了。
“好，德忠你来伺候朕喝汤吧！”尽管如此，嘉宁帝仍旧不想让皇后娘娘近前伺候，还是叫了自己的心腹太监张德忠。
按照惯例，张德忠先用一个小汤匙尝了两口汤药，确定无事之后，才将汤药端起来，一口口的给嘉宁帝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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