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你是哭了吗?”马车上,陆婉望着沉默的安阳,忍不住问。
安阳笑了笑,大方承认。
“嗯,因为我发现我做错了。婉儿要听你娘的话,知道吗?”
陆婉点头,她自然会听娘亲的话的。
香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中忐忑不安,她只来得及让小丫头去告诉公主,就跟着小姐上了进宫的马车,小姐,是想干嘛?
安阳长叹了口气,眼底是浓浓的悲伤,她根本无法从难过中出来。
她以往怎么看不出来呢?
因为姐姐根本不给她机会啊……
两姐妹互不来往,而平阳也一直缩在公主府,今年是平阳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进宫。
而她素来马虎,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些细节,她只会生气,只会埋怨……
“姨母。”
陆婉找香茹要了帕子,递给了安阳。
安阳恍然接过,碰到脸颊,才知道她又忍不住落泪了。
“我方才眼睛有些痒,忍不住才流了点眼泪。”安阳解释,可她双手颤抖,鼻子堵塞,声音哑哑的,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在场的人似都知安阳公主为何难过,香茹也若有所思的低垂着头。
可陆婉她不能知道,她要假装不知道,她一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姨母,我给你吹吹。”陆婉扯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凑了过去。
安阳低下头,她看见姨母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用力一吹,泪珠被吹碎了。
“还痒吗?”陆婉伸出手抹掉了安阳眼皮上的泪。
“不痒了。”
安阳把这个孩子抱在了怀里,她轻轻拍着这个孩子的后背,跟这个孩子亲昵的说话。
这个孩子是多么的可爱,聪明,漂亮。
这是她姐姐的孩子,一个才四岁的孩子。
“婉儿,姨母家里只有你姨夫两个人,有时候你姨夫还不在,家里就只有姨母一个人,你不读书的时候去姨母家陪陪姨母好吗?”安阳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变得温柔,她想多照顾一下婉儿,若是平阳真的不行了,突然哪天走了,婉儿好歹能有个去处。
她是婉儿的亲姨母,一定会把婉儿当自己的女儿养好的。
至于远安侯府,安阳从来都没有把它考虑在其中。
读书?
糟糕!
“呀!香茹,张先生今日可是要来授课?”陆婉一惊,脸上有点急。
今日该是她第一天开课,她都忘了。
香茹忙答:“本来是的,公主昨日知圣上带着您去宫里住了,便告知了张先生明日开课。”
哈?
陆婉忍不住抖了一下,所以,娘并不知道她被人贩子给……
那她一早跟姨母对娘说了那么多,解释了那么多……
“完蛋了。等会儿回去,娘肯定又要训我了。”陆婉泄气的窝在安阳的怀里,无奈的看着香茹。
香茹还不知此事呢,她自然不明白小姐所说的意思。
安阳失声笑道:“无妨无妨,你娘打你,你就跟姨母回将军府。”她也没想到,平阳竟然不知道,皇兄竟然骗人。
但是,皇兄为何骗姐姐?
安阳的心咯噔一下,双手不由用力,抱紧了陆婉。
陆婉也想到了此处,心跳停了一拍,咬着唇,忍着难受,强扯出笑容,答:“嗯,娘打我,我就跟姨母回去了。”
皇帝舅舅是怕娘亲知道真相后,受不住吗?
娘亲的身子,有那么的糟糕吗?
那些御医没用,扁昔日一定可以的!
陆婉揪着衣服,眼神中带着笃定,身子也紧绷绷的,微抿着唇,代表了坚定。
她一定要让皇帝舅舅找到扁昔日!
马车驶到了宫门外,安阳带着陆婉直冲皇帝的乾清宫。
“奴才给安阳公主,陆小姐请安。”守门的太监看到来人,忙行礼,但也绝对没有让两人就这样闯进去的意思。
“本宫要见皇兄,现在,马上!”安阳看着有太监进去禀告了,大吼一声,袖子一挥,就闯了进去。
太监宫女一个都不敢拦,只因这安阳公主是圣上亲妹,且脾气暴躁,若是惹祸了她,恐怕人头落地。
陆婉就紧跟在姨母的后面,啪嗒啪嗒的迈过了乾清宫的门槛。
皇帝才刚听到太监的通报,那人就已经到了殿中央。
“安阳,你这带着婉儿是来干嘛了?”皇帝挥手,让殿中的人尽数退下,只留了贴身太监总管高德庸。
“安阳拜见皇兄。”
安阳却不答话,而是行了一个大礼,跪在了地上。
陆婉也有样学样。
“陆婉拜见皇帝舅舅。”
跪下一拜。
皇帝头疼的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一大一小,他深知安阳绝对不会是带着婉儿来认亲戚的,肯定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起来。”
“谢皇兄。”
“谢皇帝舅舅。”
安阳起来后,见陆婉半天还没扑通起来,忙把她给拽了起来。
“婉儿可有受伤?过来给朕看看,都是朕的过失,幸好婉儿无事。”皇帝朝陆婉招手,一脸的后悔。
陆婉有些拿捏不准现在的状况,她总感觉姨母有点火气要对着皇帝舅舅发。
她试探性的迈了一步,就被安阳给摁住,扯了回来。
“当然是皇兄的错!皇兄竟然让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去看花灯,自己去了万花楼!”安阳脸上带着怒气,上前走了两步,直逼皇帝。
陆婉不敢吭声,人畜无害的看着皇帝舅舅。
皇帝自知理亏,把手放下,尴尬一笑。
安阳又走上前两步,盯着皇帝的眼睛,道:“如果婉儿出了什么事情,皇兄怎么给皇姐交代!”
“朕不会让婉儿出事情。而那些罪魁祸首,朕也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高德庸垂着头,悄无声息的走到陆婉面前,挡住了前面的那两位主子。
陆婉仰头看着他,展开笑脸,然后想要绕过他过去拉住姨母的手。
“代价?代价有用吗?皇兄当年为了兵权让皇姐嫁给陆承励,就陆承励那个……”
高德庸朝陆婉慈祥一笑,把她抱起来,捂住了她的耳朵,走出了殿外。
“陆小姐还小,有些话不能听呢。”高德庸把陆婉放在偏殿的榻上,吩咐宫女上点心,又派人去请太后过来。
陆婉心中暗恼,脸上却是一脸懵懂,眨巴眨巴眼睛,问:“为什么呢?”
高德庸哈哈一笑,道:“因为大人们也要有秘密啊。”
陆婉撇嘴,道:“好吧。”
她刚才听到姨母所说,娘亲是因为兵权才嫁给爹爹的吗?
陆婉掰扯着手指,她的祖父远安侯是追随皇帝舅舅的一派,皇帝舅舅登基估计出了不少的力,手上握着大部分的兵权,一个皇帝自然不会让这么大的危险存在。
所以,祖父交出兵权的条件就是,让娘亲嫁给爹爹吗?
若真的这样,真有些悲哀……
陆婉五指紧握成拳,眉头紧锁,她没有办法判断谁对谁错,没办法指责皇帝舅舅的做法。
为君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必然的。
为君者是如此,其余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便是玉姨娘为了当正室,前世就能装作疼爱她的样子夺走娘亲留给她的东西!
可娘亲呢,这一辈子因生了她身子坏了,又因兵权要委屈自己嫁给陆承励。
“总管,陆小姐睡着了。”宫女见高德庸来了,忙小声禀告,瞧了眼握着拳头,皱眉而眠的陆婉。
高德庸点头,让人仔细着屋子里的空气流通,还有注意着陆婉身上的小被子。
“好生伺候着,估计等会主子们都会过来。”高德庸瞥了眼宫女,走了。
宫女得了提醒,感激涕零。
乾清宫正殿。
“皇姐的病,真的药石无医了吗?怎么会这样?不就是产后的病吗?”安阳似是接受了事实,给她一直流泪喃喃自语,便是不肯相信。
太后也流了泪,拉着安阳的手,摇头。
皇帝叹了口气,道:“平阳性子倔强,以为你是被我逼着嫁给仇闵德后,就不肯理朕跟母后了,也不肯用太医院的人。恐怕一开始是能好的,院判说,他无能为力,朕也不能砍了他的头啊!”
安阳冷笑,瞪着皇帝,道:“你不能砍了院判的头,你却能逼着皇姐嫁给陆承励那个王八蛋!”
陆承励宠爱那个妾室,在安阳眼中就是王八蛋!
她虽然不插手平阳的任何事情,但是一直都默默派人盯着。
“行了!”太后发声,语气严肃,打断了两人。
“哀家生了你们三个,都是孽。”太后起身,自有嬷嬷上前搀扶,“哀家去看看婉儿。安阳,你也别只指责你皇兄跟哀家,若是你当初不那么一意孤行,而是跟平阳好好解释,让她心中安心,也不至于她会这么恨咱们。”
太后似是又衰老了一些,满脸愁容的离开了大殿,她实在是管不了了。
安阳身子一颤,跌坐在靠椅上,道:“那婉儿怎么办,她刚还跟我说,要求她的皇帝舅舅找好的大夫给她娘看病!”
“婉儿她怎么办,她才四岁!”
安阳放声大哭,朝着皇帝大声咆哮,她对皇兄不满,对自己不满。
皇帝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让高德庸取了一道圣旨过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阳公主之女聪慧可爱,甚得圣心,特册封为:五品,平乐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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