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薇采薇12
谢中秋的口语的粗俗,完全是坦率的粗,不加遮掩的俗,把她这种文化水平低、但又豪气冲天的女汉子性格,表露得像秋天干涸的塘底,坦荡无遗,但又不能去踩,否则两脚稀泥。
比如,徐大福向同学李传奇介绍妻子谢中秋,“传奇,这位是贱内,大名叫谢中秋”。谢中秋和李传奇握手,又多此一举地介绍丈夫徐大福“这位是贱外。我叫他老福。至于大名,就不用介绍了。”我觉得这句话,挺有意思,一层,也许谢中秋不知贱内是什么意思,顺着徐大福贱内的方式,创造了一个新词“贱外”。还有一层意思是,谢中秋也许明白贱内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满徐大福称她为“贱”,于是不服输地把徐大福鄙为“贱外”。但不管怎样,她这种强势的女汉子性格,就已显露端倪了。因此,才会有“李传奇听着谢中秋的介绍,不觉就是一个哆嗦”。
不过,我认为,谢中秋不懂“贱内”是个谦虚的说法是铁定的,从一句话可以看出,她文化水平不高,她问李传奇“传奇,这次,怎么没带你的贱内一起回来呀?”搞得徐大福只好尴尬救场。
谢中秋最精彩的,是在饭桌上的表现。请徐大福的同学吃饭,本应徐大福唱主角,但整个饭局,都是谢中秋作主,根本没有徐大福什么事。饭局开场,“谢中秋将眼扫过全桌,以挑战般的神情问道:‘同学们,喝什么酒?是无色的?还是有色的?’”一个扫字,一个问句,很有气势,将谢中秋对喝酒必可放翻全体男人的胸有成竹和盘托出,很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接下来,谢中秋验鉴五粮液的真假,也很精彩。先是用用光照几照,接下来倒一点酒捏几捏,最后对着瓶口,闻几闻。终于确定为正品酒。这一段文字,通过谢中秋鉴酒的老到,说明她是酒中高手。饭局开始后,又是谢中秋定喝酒的规矩,又是她带头“一仰脖,已经将酒喝到了一半的位置”,第二轮,“一仰脖,将一大杯喝了个底朝天。”十分的豪爽。白酒喝完后,她又大气地挥手叫来一箱啤酒,指挥道:“每人两瓶,可以内部消化,不能外面偷情。既可以通奸,也可以轮.奸,最好是单奸。绝对自由,奸到舒服为止,绝对不能勉强。”
谢中秋的这一番话,是豪气里又带着浓浓的色,完全是个男人的口吻。她在酒桌上,豪不避讳地谈夫妻性事。“你们男人不敢说出口的,我都能说出来。我这个人,也不会干,还要经常压迫我们老福用苦力呢。至于吹,我是从来不敢吹的,我不喜欢那感觉。至于喝嘛,也不能说十分想喝,那个东西的味道,不是很好哟。但话又说回来,一般的情况,也没在那个男人面前蔫过。不过,那东西,要喝则喝,喝多了,总是有营养的,都是身上流出来的东西,人间的极品,又不会毒死人,有什么喝不得呀?”
谢中秋的语言里,也加入了很多的黄色段子,比如她描述先后喝了红酒、白酒、啤酒,是这样说的“首先是黄花姑娘尝了红。其次是干柴烈火拼了劲。再来是口出泡泡有些累。最后是再尝红花也无心。”侃黄色段子胜过男人,“鸡.巴、鸡鸡”挂在嘴边,丝豪不羞涩。谢中秋大大咧咧的豪爽、不加掩饰的粗俗,都让男人有点招架不住,因此酒桌上,她的男人徐大福不得不几次救场。
可以说,谢中秋是一个外表是女人,内心是汉子的角色,她可以是义薄云天的好兄弟,但绝对不是一个温婉娴雅的好妻子。
如果说,汪菲菲是一个不甘寂寞的饥渴女人,那么谢中秋就是一个粗线条的只知混吃混玩的女汉子。
如果说,以汪菲菲和谢中秋为代表的生活口语,是在“贫”里体现人物性格的话,那么网络语言,就纯粹是揭示人物内心的寂莫和躁动了。《心魔之殇》里使用网络语言,仅仅限于书中人物的网上聊天,一个是徐大福与女网友BG想MAN的聊天,一个是葛中毓在陌陌上与网友的聊天。两人的网络聊天,都是使用了无下限的网络语言,一些生活中不敢说的话,在网上都敢直白地说出来,由于网络虚拟世界里,你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给了一种无底限宣泄的渠道,所以平时表现还算矜持的徐大福,会在网上与BG想MAN大胆地谈性,平时道貌岸然的葛中毓会在网上公然约炮。这种网络语言,也很好地展现了当前网络时代的另一种生活,以及被网络隐藏起来的另一种人性。
读《心魔之殇》我还发现运用了大量的段子。通过“段子”,来讲述一些似是而非或者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道理或者生活。比如,葛中毓是郭中省社科院的社会学家,在这个欲望闪烁的社会里,他也有他的欲望,名利的、情.色的、金钱的之类的等等。但是,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并没有放弃保持独立思考的精神,也依旧保持着对时代的敏锐洞察力。在小说的第二章,葛中毓一出场,就意识到了当今社会欲望横流的复杂,有了对人生真谛与命运本质的追寻,他写道:“人非圣贤,熟能无魔乎?魔生于心,亦应了于心。心若无止境,魔难以了结;佛可抑人性,道可降人魔。”
这段话,可以说看成是,欲望是心魔产生的温床,要降服心魔,还是必须遵循世间大道。虽然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又愿意放纵自己的欲望,他是这样描述自己的:“他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不知道在无垠的旷野中去嚎叫,却可以让卧其身侧,上其床榻的女神哀叫。他是一只不会叫的兽,却是一只可以让人叫的兽。”这个段子,隐蔽地表示了他对情.色的追求。他对理论界的怪胎的四种表现分析,又说明,他能准确地把握当今社会知识分子阶层那种相互否定、不知所云、相对迷茫的一种文化现象。
对官场不正常现象的揭示,也是借着省城记者乐丁峰的段子来的:“后台越硬越好,关系越多越好,脑袋越尖越好,嘴巴越油越好,爪子越长越好,脸皮越厚越好。你说没有后台的,或者后台不硬的,就不惜一切代价去拍马屁,找到更多的关系。没有关系的,或者是关系不广的,就玩弄小聪明削尖了脑袋去谋人,去谋事。脑袋不聪明的,就只有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去打拼,干着坑蒙拐骗的事”
妻子与情人,在男人心中的地位,最文艺的描述,是张爱玲关于“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比拟,但我以为,那仅仅只是描写了一种感觉,没有涉及到家庭关系。安如山在《心魔之殇》里,借徐大福邻居老王的口,将这种关系,说得十分的透彻形象:
自己的老婆,是一只老香瓜,外面的情人,是一朵玫瑰花。男人累了的时候,回到家里来要吃吃自己的老香瓜;闲了的时候,就去欣赏欣赏外面的玫瑰花。用自己的工资去种自己的老香瓜,用自己的奖金去浇外面的玫瑰花。男人吃着自己的老香瓜,最好不要去想你浇过的玫瑰花。男人既然浇了外面的玫瑰花,就不要念着家里的老香瓜。外面没有玫瑰花的时候,时刻要想着家里还有只自己的老香瓜,家里的老香瓜,曾经也是一朵玫瑰花。既然已经守着了家里的老香瓜,又何必去惹外面的玫瑰花。如果老是想着去欣赏别人家的玫瑰花,别人家也会来吃你家里的老香瓜。不要别人的玫瑰花欣赏不到,却丢了自己家里的老香瓜。
一部小说里,如果过多地使用粗俗地生活口语、网络语言和段子的话,那么这部小说,就会走入下乘,我很庆幸,安如山将生活口语、网络语言和段子用得恰到好处,生活口语和网络语言,没有一味地放任、过度夸张,虽然粗且俗,但没有流入"粗野"、"粗劣"之境,虽然戏谑化贫嘴,但没有成为"逗贫嘴",虽然有段子,但没有沦为段子大全。总的来说,通过几种语言的穿插运用,很好地体象了大众文化下的城市语言特色,很好地揭示了社会转型时期斑驳陆离的生活现象。
顺便再说一句,安如山的《心魔之殇》语言分界很明显。官场中的人说话,都是一本正经的打官腔,这种贫嘴似的语言,主要在朋友和同事的交流中产生。再顺便说一句,安如山特意把女主人公江雪莹的语言写得娇滴滴的,但我不喜欢,感觉太做作。还有江雪莹对徐大福的爱,来得太突然,缺少铺垫,不动人。
一家之言,如果评得不对,但愿作者不要挖地三尺,揪我出来示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