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欧洲古堡,在夜色里更显阴沉,一个亮着灯的小窗点缀其间。一个房间,微弱的灯光透过了这个临街的小窗,是为数不多的,亮着灯的房间中的一个。
房间里,杰拉德正一脸阴险地盯着树远行,沙威尔王子则直视着树远行,很是平静,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树远行很厌恶地睨了杰拉德一眼,就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边喝边问:“血族的血统很高贵?你们对这很自豪?”
杰拉德一拍桌子,怒道:“那是当然,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侮辱我们血族吗?”
树远行喝完水,淡定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慢条斯理地说:“侮辱?我可赶不上伯爵你的一分一毫。”
沙威尔王子没有什么表示,而是平静地看着树远行。杰拉德则十分气愤,因为没有人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哪怕是在血族族主身体康健的时候。“你到底想说什么?”杰拉德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声音低沉地说。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倾泻自己愤怒的时候,而是需要用平和的心态,和眼前的这个人据理力争。
“我想说,”树远行没有任何表情地直视着杰拉德的眼睛,“血族,传承千年,一直保持着你们的血统,尤其是族主,更不能让王氏的血统不纯正,这是你们自以为是的优越感,也是你们不愿面对的禁锢。因此,别跟我扯什么高贵、什么低贱!”
树远行眼神变得凌厉,继续说道:“如果你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用这个理由来说明自己的立场,说明沙威尔的父亲和莎昂娜的母亲不能在一起的原因,我还能勉强相信。但,你已经年过半百,你心里明白得很,却有意识地,把这一切归于高贵、低贱,并有意识地引导沙威尔王子,你还真是有心呀!”
沙威尔王子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此时就像是个局外人。杰拉德则一脸的漠然,“我说的就是事实,无从辩驳的事实。”
“哼!”树远行哼了一声,“是不是事实我暂且不论,我只知道,你如此说,无外乎,是在向这个女人泼脏水,把她定死在了十字架上,让这个已经死去的她,承担着所有事情的后果,包括沙威尔王子父亲的现状!”
“难道不是吗?”杰拉德激动地站了起来,“正是因为这个贱妇,沙威尔的父亲才会被迷惑,才会不惜与全血族为敌;也是因为这个贱妇,沙威尔的父亲不惜背叛沙威尔的母亲,与她一直藕断丝连;更是因为这个贱妇,恬不知耻,才使沙威尔的父亲脑出血,至今昏迷不醒!”
“好!”树远行一拍桌子,“我们就说说这个所谓的贱妇!她是降头师的领导者,更是泰国的国师,她的身份在泰国,恐怕不比血族在欧洲的身份低贱吧?可以说,这是个高贵的女人,竟然在你的嘴里被说得如此不堪。”
“你先别急于反驳!”树远行阻止了杰拉德要插话的意图,继续道,“就是这样一个高贵的女人,不为名,不为利,甚至在沙威尔父亲这里,连个正正当当的名分都没有,却心甘情愿跟着他,抛却了自己高贵的身份,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做着见不得人的情妇,终生未嫁!”
“还没完!”树远行直接抬手制止了杰拉德的说话意图,加重了语气说,“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没有名分,在偷偷摸摸的情况下,为沙威尔的父亲生了一个女儿,就是现在的泰国国师莎昂娜,并独立把这个女孩抚养成人。她怕给这个男人增加麻烦,也怕自己的女儿被你们血族所不容。于是她骗自己的女儿说,‘你是被捡来的’。直到她死的那一天,她都没有把这个真相告诉给自己的女儿,到死,她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女儿喊一声妈妈!她是在保护自己的女儿,又何尝不是在保护她终生所爱的男人!”
树远行说到最后,已经十分的激动,他用指头指向了杰拉德,一字一句狠狠地道:“你!放眼世界,给我找这样一个贱妇,给我看看!”
静,屋子里静得连窗外叶子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沙威尔王子平静的脸上终于轻轻蹙起了眉头,并重重叹了口气。
杰拉德眼神闪烁,一时竟无从辩驳。他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坦然地坐回了椅子,优雅地倒了杯酒,轻轻品着,慢慢地说道:“那么她偷人,被沙威尔的父亲撞见,害得沙威尔的父亲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怎么解释?难道不是贱妇所为吗?”
树远行厌恶地看了一眼杰拉德,也缓缓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并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别急,我正要说这个!”
树远行把水杯放在了面前的小桌上,带着些回忆地说:“据我了解,莎昂娜的母亲是在五年前,被人围攻,然后身死,这一切是不是你派人所为?”树远行眼神锐利地盯着杰拉德。
杰拉德立刻提高了警惕,他感觉这是个陷阱,就一字一句斟酌着说:“那个贱妇,毁了血族的族长,只要是血族的人,人人得而诛之!”
树远行一眨不眨地盯着杰拉德:“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做的,杀当时泰国的国师?”
杰拉德把心一横,狠声道:“就是我!她害得血族族长、我的兄长昏迷不醒,她害得血族群龙无首,我要用她的血、她的命祭奠这一切!”说完,就直视着树远行,看他要干什么。
“很好!”树远行点点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在去泰国,来这里之前,做了一次医疗展示,所救之人是曾经是华夏特种部队的参谋长高赢……”
沙威尔王子和杰拉德都有些诧异,不知树远行说这些干什么。杰拉德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们没兴趣知道你的私事,别在这占用我们宝贵的时间。”
树远行摆摆手说:“别急!这个人昏迷时间是五年前,你不觉得很巧吗?”
杰拉德不明所以,却再次提高了警惕,冷静地说:“那又怎样?五年前昏迷的人多了!这有什么干系吗?”
树远行点点头:“本来我以为没有,但现在看来,干系大了!高赢,是因为看见有人在围杀莎昂娜的母亲,回国后意外车祸造成的昏迷。也是那一战,莎昂娜的母亲去世了。经过萨满教的人对高赢的诊断,他的灵魂是被一种特殊的力量,封印了起来,才造成的昏迷!那么……”
树远行指着杰拉德,一字一句地说:“如果围杀莎昂娜母亲的事情是你指使人做的,那么,高赢的昏迷便也是你做的,你为了堵住他的嘴,见他没有在车祸中死去,就不得不用秘法,来封印他的灵魂,让他成为一个活死人!”
杰拉德脑筋飞快地跟着树远行的节奏,突然,他一下子全明白了,竟有些惊恐地盯着树远行。
沙威尔王子似乎也看出了杰拉德的不对劲,却不知为什么,便问道:“这些,有什么不对吗?”
树远行缓缓道来:“沙威尔王子,你的父亲,经过萨满教的诊断,不单单是脑出血,也中了这种灵魂封印的术法。所以,这才是五年来,他一直无法醒来的主要原因!”
沙威尔王子立刻站起来,情绪很激动,似乎,煞白的脸上都起了层层红斑,有些颤抖地问:“那,那,你们能救回他,唤醒他吗?”
树远行很平静地看了看手表,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沙威尔王子的面色更加的激动,也更加的红润。
而这时,杰拉德阴沉的笑声响起,不甘心地说:“没想到呀没想到,我的计划环环相扣,自认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竟然让你如此轻松就破坏了!通过国师的死,联系到高赢的昏迷,从高赢的昏迷联系到那个封印术法,再从封印术法联系到族主,最后再锁定到我身上。这么细微的线都能被你把住,我输得也不冤!”
树远行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冷漠地说:“天网恢恢,做过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埋没的!”
沙威尔王子则一脸的愤怒,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皱着眉头说:“叔叔,我就再称您一回叔叔,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杰拉德桀桀地笑了笑,“你去问你父亲!”
树远行十分不耻地对杰拉德说:“你还自称是高贵的血统,你这么高贵,不敢向自己的哥哥光明正大地挑战,不敢对他直接宣战,却盯上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不知你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让她这个可怜的女人,成了你针对沙威尔父亲的牺牲品!也只有在沙威尔父亲心神不稳,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你才敢针对他吧?你这个无耻的懦夫!”树远行愤恨地骂道。
“哈哈哈……”杰拉德露出嗜血的眼神,玩味地笑着说:“我怎么和他对抗?他是血族族主,有着族主的神秘功法和强悍的防御。不过他女人的味道还真是不错,喝了药之后那滋味更是无比美味,现在想来都还很兴奋!尤其哥哥他看见的时候,看到他痛苦的模样,我心情不是一般的舒畅!”
树远行和沙威尔王子几乎同时出手,口中怒吼着“混蛋”、“禽兽”,攥着拳头向杰拉德轰去。杰拉德从座位上快速飞起,让过了树远行和沙威尔的拳头,快速向门口飞去,他想逃走。
树远行和沙威尔转身要追,只见屋子的门嘭地打开,直接把杰拉德撞了回去,栽在了桌子上,并被树远行和沙威尔牢牢擒住。
一个显得很沧桑的老者,推着轮椅进得屋来,身材修长,面容很是憔悴,甚至带着浓浓的哀伤,这些都掩饰不住他眼里的威严和面容的冷峻,似一只沉睡的雄狮,正慢慢清醒。
沙威尔王子激动地喊了一声:“父亲……你,终于醒了!”
老者只是点了点头,悲怆地开口道:“杰拉德,咱俩儿的事情,今天,要好好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