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重新包扎后,余淮安一直陷在昏迷中没有醒,苏苏被他抓着手,没办法挪动脚步离开半步,段沐阳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搭在茶几上,看着床上的余淮安,又看了看床边的苏苏。
变故横生,苏苏变了,出事前的灵动娇俏已经没有了。再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后,段沐阳起身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一个昏迷的人和清醒的苏苏,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惊到苏苏,抬头看向门口就看见段沐阳的背影。
余淮安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苏苏因为赶飞机太累,趴在他病床边缘睡着了,动了动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痛,脸色一瞬间苍白。抓着苏苏的手松开,苏苏睁开眼睛,抬起眼,受伤的清秀脸颊映照在他黑亮的眼中,他伸出没有受伤的手去摸她的脸。
“苏苏。”她点头,心里一阵刺痛,沉默,蔓延着整个病房。
“淮安,淮安。”余淮安坐直身子,想要抱住苏苏,苏苏站起身,抬手压制住他。
“你受伤了。”刚才因为她的犹豫,导致他的伤口裂开,余淮安挪了挪身体,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拉着苏苏的手将他拉到病床上,苏苏放轻动作,躺到他身边,伸手环住他的精壮的腰。
苏苏紧绷着身体,害怕动作大一点就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余淮安侧着身子,身体上刺骨的疼痛被他强忍着,苏苏脸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余淮安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苏苏脸上的伤痕,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他不愿意提起那件事情,是苏苏的痛,也是他心里最深的痛。
“痛吗?”话落,就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十指穿梭进她的发丝里。
“这样的我,你还要吗?”她埋头进他怀里,病号服微微半开,胸口上缠着纱布,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是余笙和顾江海的声音,苏苏惊慌的起身,下床,整理好被余淮安揉乱的衣服,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
余笙推开门,苏苏坐在沙发上,余淮安躺在病床上,房间里气氛有些怪异,苏苏的申请有些古怪,余笙眼神再他们身上来回转动一圈,苏苏垂着眼,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余笙盯着她手里杂志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又没有觉察出是什么,转过身,顾江海扬起宠溺的微笑。
“杂志拿反了。”顾江海的声音并没有很大,可是房间很小,除了仪器运作的声音,就属顾江海刚刚的声音最响亮。
余笙角假模假样的捶了一下顾江海,嗔怪道:”不要这么直接啊。”
苏苏有些尴尬,觉得他们两个人完全是过来看笑话的,将杂志放回茶几上,苏苏站起身,抬眼,余淮安的眼神一直看着她,好像当做余笙和顾江海不存在一样无视,脸更加红了。
“哥哥,回神。”余笙走过去,挡住余淮安的视线,视线被挡住,余淮安皱眉,经历一场车祸,余淮安变得沉稳许多,眉眼间也染了一层阴郁。
看见余笙后,嘴角勾了笑意,轻轻活动一下,身体就是钻心的疼痛,余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握了握余淮安的手,眼眶说红就红了。余淮安皱眉,反手握住余笙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
“我没事,爸妈知道我出事的事情了吗?”余笙摇头,余淮安出事的事情一直没有通知余家父母,年纪大了,总想着要让他们过上轻松的生活,颐养天年。
余淮安抬眸,看向站在余笙身后的顾江海。
“公司的事情已经交给段沐阳了,你不用担心。”余淮安点头,谢谢的话到了唇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将道谢的话吞了回去,眼神越过余笙,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愣神的苏苏,从美国回来后,苏苏就经常发呆,今天才仅仅只是在他身边待了半天,就已经发了很久的呆。
那件事情,她忘不了吧?
余淮安苦涩一笑,如果他坚决一点,当初坚决一点没有让她从身边溜走,现在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很多人总是习惯性的抓着已经发生的事情去假设很多如果,可是,他们都很清楚,时间不会有重来的机会,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错过。
余淮安伤重,众多忌口,余笙想留下来陪着余淮安和苏苏一起,顾江海却有不同意见,而且,余淮安似乎也不是很希望她留下来。
简直重色轻友。
再医院用完餐,苏苏陪着余淮安一起吃医院的营养餐,说是营养餐,余淮安也只能吃一些流食,,苏苏捧着碗,坐在病床边上,陪着他一起用餐。
余笙同顾江海坐在沙发上,顾江海侧着头看着余笙,她手里拿着杂志,正再不知道看着什么,眼角笑意盈盈,唇角的小梨涡越发明显。
以前,她总觉得苏苏和余淮安已经再无可能,甚至连转圜的余地都不会再有。谁会想到转折来的这么快。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给了他们在重新在一起的机会,却又给了他们更为致命的一击。
“我们先回去了。”顾江海牵着余笙站起身,余淮安抬眸,放下勺子不准备继续用餐,苏苏送他们到门口,余笙抱了抱她。
“苏姐姐,不要再想着离开哥哥了。”
苏苏身子有些僵硬,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余笙心里得到安宁,跟着顾江海一起离开了医院。
大雪纷飞的街道上,顾江海牵着余笙的手,沿着人行街道漫步,余笙曾经看见一句话。
两个相爱的人携手走过纷飞飘雪的街道,任由白色的雪花落满头,取下两根沾着雪花的缠绕在一起,就能白头偕老。
零零散散的雪花坠落,余笙头上戴着粉色的毛线帽子,脖子上缠绕着一条红色围巾,衬托着她的肤色白皙,顾江海一身劲酷的黑色西装,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
落雪的街道上人并不多,即便偶尔看见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从一个街道出来,很快又消失在另一个街道。
司机开着车跟在他们身后,车子一路上开的缓慢,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们,顾江海将余笙的手牵着放进风衣口袋里,垂眸行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余笙心中对他有所隐瞒,他心知肚明,不愿意点破。
只要她做的事情能够让她觉得开心,就算是让他去死,他都不会有一句多言。
这是他能给她的爱,盲目而又疯狂。
余笙停下脚步,弯下腰捶了捶小腿,有些酸痛,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走过路了。
“上车吧。”从医院出来,因为余笙说要散步,他满心欢喜,以为她终于要和他坦白一些事情,谁知道走出来之后,竟然真的只是散步而已。
余笙点头,站起身的时候脚步虚晃了一下,有些头晕,她贫血。
顾江海伸手扶住她,手臂上用了写力道,将她揽进怀里虚揽着她。
站在路边。顾江海招了招手,跟在他们身后的轿车开了过来停下,顾江海拉开车门,余笙率先上车,车内暖气开的十足,司机将她们送到顾氏集团楼下,两人带着一身风雪进了旋转门,公司的前台小姐弯腰同他们问好,余笙垂眸,忽视了那些问候。
顾氏集团的员工私下是怎样议论她。她一清二楚,表面上对她毕恭毕敬,叫她一声顾太太,可是私下,他们都嘲笑她是一个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女人。
从总裁专用电梯上楼,顶楼总裁办,因为临近年终的原因,全部都开始忙碌起来,尤其是顶楼的总裁办,秘书室的秘书们都需要来回奔走在各个办公楼层。电梯停在42楼,余笙跟在顾江海屁股后面,手里拿着顾江海的手机,似乎是在看什么电视剧,声音开的有些大,路过何思勤秘书台的时候,何思勤抬头看了一眼,只是看见余笙和顾江海的背影。
她愣愣的看着,半晌没有回过神,手中握着的水笔几乎都要从中被折断,秘书助理走过来,将一大摞文件放在她桌上。
“秘书长,这些都是今年签约的合同,已经全部整理出来了。”何思勤点头,站起身翻看了一下文件内容,随后让秘书助理将文件拿到资料室保存留底。
电脑主机上,她的U盘还插在上面,一周后有一场拍卖会,是城东的一块地皮,顾江海对此势在必得,可是,她接到消息,是要将顾江海最后的底价拿到手。
关于那块地皮的资料,全部存在她的电脑里。
拷贝文件需要时间,而她自己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无论怎么选择,她都需要背叛一个人。
电脑上显示已经拷贝成功,她毫不犹豫的拔下U盘。随手就将U盘丢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人坐下,展开手捂着脸,无措和焦躁席卷的着她。
没有爱上之前,她是忠诚的,爱上他之后,她不想一错再错。
何思勤陷入了两难选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