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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下)天命勿逆(1 / 1)

景子瑜送辰星回到清心院的时候,刚好颜青正在着急。

“殿下,陛下派人来传。”颜青正从梅迎宫的方向走回来,刚好瞧见辰星和景子瑜,便赶忙上前。

“什么时候的事?”景子瑜追问了句。

“才将不久前的事。”颜青回答道。

“可知道是什么事?”景子瑜瞧着这天色将晚,有什么事非要今天传召自己不可呢?

“不知,只知道今天陛下和天启道长聊了很久,天启道长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因观。”颜青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如实告诉了景子瑜。

“我知道了,先回梅影宫换身衣裳就去。”景子瑜点了点头,说罢便提步往梅影宫走去。

景子瑜走了几步,忽而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停在清心院门前一动不动的辰星。

“殿下慢走……”辰星试探性地说道。自己实在不知道景子瑜停下又是何意,这奉召面圣之事和自己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想着是不是因着自己什么都没说,便犹豫着说了句慢走。

“我这背某人下山,这衣裳脏了破了,某人却无动于衷,你说这是不是忘恩负义啊。”景子瑜挑眉看着辰星问道。

“殿下这边请。”辰星闻言脸颊微红,愣了一会便提步跟到了景子瑜旁边。

心想着这下山的路难走,也是景子瑜主动说要背着自己下山的,这下好,这么一说,自己倒真的是很不好意思了。

景子瑜忍俊不禁,看了一眼面色微红的辰星,眉眼间满是笑意,转身继续往梅影宫走去。

辰星算是赎罪,帮着景子瑜换完了衣裳,景子瑜笑着说了声多谢便没有停留立即往紫延宫去了。

颜青瞧着正打算回清心院的辰星,一时没忍住便跟了上去。

“颜青姑娘可是有事?”辰星瞧着颜青近前却一直没说话便主动问道。

“颜青只是觉得开心,替殿下和辰星姑娘。”颜青摇了摇头,带着真挚的笑意。

辰星听着这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便只是笑了笑。

“我从来没有见过殿下对一个女子如此在意上心,也没有见过殿下这般喜悦。”颜青说到这,不由觉得自己这么说是不是不好,这么说好像自家殿下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一样。

“能遇到殿下,是辰星之幸。”辰星曾想过,自己此生最不后悔的事情便是遇到景子瑜。

“说句僭越的话,对秦王殿下来说,亦是如此。”颜青诚恳地说道。

辰星与颜青聊了一会之后,天色已近墨色,便告辞回了清心院。

梅影宫和清心院之间隔得距离并不是很远,绕过龙鱼池再穿过一条廊道转个弯便是清心院。

辰星不紧不慢地走着,正沿着廊道直走回清心院,忽闻一声轻唤,辰星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四周。

四周虽有着灯光点点,但是无奈天色已晚,因着黑暗,四周看不真切。

“辰星姑娘留步。”一声有些熟悉的男子声音再次传来。

辰星这才看见声音来源于廊道往龙鱼池上延伸过去的凉亭之内的一个人影。

“冒昧打扰还望姑娘见谅,只是有句话不得不告诉姑娘。”凉亭内坐着的正是天启。

辰星犹豫了一会,认出了天启,便缓缓走向了凉亭之内。

“道长忙了一天,还有兴致在此赏月。”辰星说着上前见礼。

“赏月说不上,只是在等人。”天启说着话便邀请着辰星坐下。

“等人?道长莫不是说的辰星?”辰星倒是也想知道这个时辰,面前这位在外人眼里神乎其神的天启道长想说些什么。

“还请姑娘唤我天启即可,道长之称不过是虚名,归根到底我只是个普通人。”天启认真地矫正着辰星的说法。

“既知是虚名,又何必在意呢。”辰星莞尔一笑回答道。

“呵呵......许久不见,姑娘这心高气傲的个性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天启忽而笑了起来,方才的认真态度一扫而光。

辰星闻言,倒是有些在意这天启话中的心高气傲四个字,自己几时在天启面前表现出心高气傲的样子了?

“难道姑娘觉得我说的不对吗?”天启瞧着辰星一言不发的样子追问道。

辰星抬眼看着天启,天启现在的样子倒是像极了自己在中岛阁初见天启时的模样,甚至带着些孩子气。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外界传的再怎么神乎其神,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不过就是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而已。不过就算自己不想承认,但是天启说的没错,傲气这种东西就像是刻在自己骨子里东西一般,不管自己平时表现的再怎么温婉,再怎么想遮掩它,都没办法骗过自己。

“更深露重,敢问因何事在此等候辰星?”辰星也不想再就着这些无谓的事情继续和天启说下去,这个时间,天启会在这里等着自己一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的。

“天机不可泄露,只是有一句话我不得不先说与姑娘听。”天启正襟危坐,收起了适才谈笑风生的情绪。

“洗耳恭听。”辰星凝神说道。

“天意不可违,天命不可逆。”天启一字一句,看着辰星。

天启一字一顿说得格外严肃,原本白净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月光映衬下显得无比渗人。

辰星闻言,一时间有些恍然,不知道天启为什么会忽然和自己说起这件事。天启吐字格外清晰,但是这些字,这句话就这么没来由的让自己再次觉得心慌异常,甚至比之前在皇城里那般更甚。

“多谢相告,辰星告辞。”辰星猛然觉得心跳都有些因为心慌紧张而加速,便没有再敢停留,这天启想说的话应该也都说完了,自己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是天启冒昧打扰了。”天启说着便起身目送着辰星离开。

直到辰星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天启才慢悠悠地走出了凉亭。

辰星一回到清心院就关门锁上了房间,天启的话就好像一句咒语一般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搅得自己甚至有些头疼。本想回来之后再看些书,现在却也完全都看不进去,只得早早便歇下了。

迷迷糊糊睡着之后,辰星过了这么久时间竟又再次梦到了以前那个梦境,那个几乎让自己面临崩溃的梦境。大火,鲜血,死亡再次逼得自己夜半惊醒。

辰星梦中惊坐而起,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甚至有些不清楚是汗水还是泪水。辰星此时不知道是因为这夜半的天气闷热异常还是因为自己的情绪和不安,总觉得喘不过气来,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披了件衣裳,侧身下了床,走到窗边开了窗,也不知道是不是连天气都在此时选择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空气中平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若不是还有偶尔一两声的蛙鸣,自己甚至觉得这个地方就像是一座没有任何动静的死寂之城。

“天意不可违,天命不可逆。”

天启的话再次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辰星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暗想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一切早就已经和自己的那个梦完全不一样了,事实就在眼前,自己何必再去想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呢。

辰星转头看着窗外,太过平静的夜晚了,夏季总是这样,平静而闷热的时候过去之后,便是电闪雷鸣,暴雨交加。此时自己倒是真的渴望着一场大雨,赶快冲走这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正想着,天空霎时一道电光划破天际,辰星只觉得眼前瞬间亮如白昼,而后又归于黑暗,同时伴随着撕裂天空般的震吼之声。

辰星按捺着自己忽然间狂跳的心脏,害怕和恐惧瞬间席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几乎快要尖叫出声。过了好一会,自己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同时脑海里也充斥了自己的疑惑,自己从来不怕这电闪雷鸣的,为何方才恐惧至此......

辰星起身,关上了窗户,疾步走回了自己的卧榻,躺下努力放空着自己的思维。

翌日,辰星便没能起得来。

琳琅率先发现了辰星的异常,便立即告诉了颜青,商量着找来了大夫,也在百叔那边报备告假了。

“大夫,情况如何?”颜青瞧着辰星高烧不退,双颊通红,连人都意识迷离了。

“夜间怕是受了凉,身子本就虚,便起了高热不退了,我开个方子,你们好生照料着,若是高热一直不退,那时候就要另想办法了。”大夫交代了几句,便去抓药煎熬了。

“怎么昨儿还好好的,今天忽然就病成这样了?”颜青瞧着塌上昏迷不醒的辰星心里焦急万分。

“这可怎么办,辰星姐姐不会死吧......”琳琅急的哭腔都已经出来了。

“什么死不死的,不过就是风寒,哪那么容易就生死一线了,你还是去紫延宫当值吧,白日里我来照料就好。”颜青虽然听着琳琅的话有些生气,但是看着琳琅因为担心而格外着急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

“好......夜间就我来,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好好照顾的。”琳琅犹豫了一下,颜青的话提醒了自己白日里还要去紫延宫当值,辰星不在,紫延宫大小事缺了人领事,本就有些不妥,自己若是再不去就不好了。

颜青在琳琅走后,看着高烧不退的辰星,勤换着冷帕,但是额间的温度却也是一点儿都没降下来。

“殿下知道了,怕是又要着急了......”颜青看着烧到已经迷糊的辰星,不由叹了口气。也就是昨天陛下唤殿下前去议事了,很晚才回来,导致现在殿下还没有醒来,若是醒来知道辰星忽然间病成了这样,怕是再难睡过去了。

辰星意识迷离了整整一天一夜,对于辰星来说这漫长的一天一夜就是无数个噩梦的循环往复,那梦中大火熊熊的笙箫阁,就好像要烧尽自己所有的理智。

辰星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便是景子瑜望着大夫时带着怒容的脸。

景子瑜侧头瞧见辰星醒了,便立即走回了塌旁,关切地查看着辰星。

“殿下可是又在与大夫们置气了?”辰星的声音虚弱而又带着沙哑。

“别说话,醒了也要好好休息。”景子瑜忙制止着,辰星病来如山倒,自己初听闻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而后又昏迷了这么久,自己也寝食难安,庆幸着如今总算是醒了。

辰星有些呆愣愣地看着景子瑜,景子瑜脸上的关切之意是如此真实,这四周的一切都是这么真实,真好,那终究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只在自己恐惧中的梦而已。

“怎么痴愣愣的?可真是醒了吗?”景子瑜温柔地问了句,瞧着辰星眼神飘忽,总觉得辰星还没完全醒。

辰星伸出手,轻轻握了握景子瑜格外温暖的手。

“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去凉山。”景子瑜反手握紧了辰星的手,言语里满是愧疚。自辰星生病以来自己就一直在懊悔,明知道辰星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要去凉山这般地方。

“避开人群熙攘,抛却烦心琐事,难得置身于清静的旷然幽境,辰星乐意之至。”辰星心底其实真的很喜欢凉山,如若可以,自己当真喜欢避开人世纷扰,幽居世外。

“若是要用你这一病来换,我可是极为不乐意。”景子瑜瞧着辰星苍白的脸,听着辰星有气无力地声音,实在是不忍心。

“我这病与凉山之行无甚关系。”辰星听着景子瑜的话,便知道景子瑜一定是都把错怪罪在自己身上了。

只是辰星心里却很明白,这病多半是因着天启,因着他的那两句话。

景子瑜闻言倒是有些疑惑地看着辰星。

“夜半无眠,我觉得闷便开着窗户坐了一会,应该是那时受了凉。”辰星思量再三还是没把天启的事说出来。既担心景子瑜会迁怒于天启,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还有那两句话。

“不管怎样,现在你只要好好养病。”景子瑜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管辰星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现在没有比辰星能够早日好起来更重要的事情了。

辰星莞尔一笑,尽管带着几分虚弱和无力,但是却带着发自内心的感动和温柔。

接下来的几天里,景子瑜除了陛下召见,几乎一直陪在辰星身旁,无微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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