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迷迷糊糊睡了好久,半梦半醒之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曾经做的那个梦里,那个无比沉痛的梦里,想要拼了命的挣扎醒来,却无能为力,无助和绝望仿佛像巨大的黑洞一般要吞噬自己,而自己除了悲伤恸哭什么也做不了......
景子瑜坐在窗边桌子的一旁,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子。已经不像前两天那般浑身冒汗,气息紊乱,那时甚至还有些神志不清,非晚不止一次的哭着问自己辰星是不是要死了。自己当时虽然言语上安慰着,心里其实也和非晚一样,惊慌失措,也不知是不是只因着自己害怕失去一个如此聪慧的谋士......
非晚守了辰星两天两夜,最终景子瑜实在看不下去,这非晚不吃不喝不睡,情绪还极度波动起伏,景子瑜甚至开始觉得辰星没死,非晚都要比她先行一步了,无可奈何之下便叫来了弄玉,弄了点药放在水里骗非晚喝下,等药效发作非晚睡过去之后便叫人把非晚带回了房间休息去了。
非晚离开后,景子瑜让所有人都去休息,辰星情况已经稳定了,自己则留下来照看。
看着辰星紧闭的双眼,景子瑜不由想起了三天前出事的时候。
自己犹还记得三天前七曜忽然急匆匆地来找自己说是辰星姑娘出事了。
早在很久之前,自己并不安心只靠一个奇巧的流星阁保护辰星的安全,但也知道辰星的性子,所以便偷偷派了七曜负责。自己赶来笙箫阁的路上,七曜事无巨细地把所见到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
七曜说,其实那天一早便发现有人跟着辰星,后来那人挟持辰星的时候,本想立马冲出去救人,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辰星像是认识那人的样子,过程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辰星忽然人事不省了。只得赶紧连忙冲出来救人,那人似乎有些惊讶七曜的出现,但还是告诉七曜辰星最后说了非晚的名字,但随后便离开了。
于是七曜只得先立即将辰星抱回了流星阁,通知了非晚,再叫人请了大夫,最后回秦王府报告消息。
想着这么离奇的事情,景子瑜不由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床边,看着辰星平静而又苍白的面容,心中百转千回。
忽而听闻一丝声响,辰星平静的脸上闪现出了痛苦的神情,接着便是眼泪漱漱而下。
景子瑜只觉心中一紧,有些不知所措,便连忙上前查看。只见辰星表情悲恸,一道道泪痕让自己忽觉有些心疼,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帮辰星擦掉。可辰星依旧一脸痛苦的表情,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景子瑜神思有些恍惚,忽而想起了自己的母妃。自己的母妃在离世前的几年也是这么一直饱受着梦魇,自己也无数次目睹母亲在尖叫声中醒来,满脸惊恐,挂满了泪痕。
景子瑜看着眼前的女子,姣好的容颜此刻充满了惊恐和痛苦,这番情形竟如此熟悉。
景子瑜微微一顿,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一只手慢慢握紧了辰星冰凉的手掌,一只手缓慢而轻柔的抚摸着辰星的额头。一如曾经母妃安慰自己的时候。
“你要是想醒,为什么还不醒呢。”景子瑜言语温柔,一如母妃从前那般。
景子瑜看着辰星面色逐渐柔和,气息也渐渐归于平缓,不自觉的微微一笑。
刚好这时辰星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景子瑜不禁有一丝慌乱,立马起身恢复了往日的常态。
“你醒了,我去差人告诉非晚。”景子瑜说完,起身有些仓促的离开了房间。
辰星思绪微微清醒,看着景子瑜离开的背影,刚刚睁开眼时仿佛看见景子瑜笑了,这么温暖的笑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神思恍惚看错了。
辰星静静地躺着回想起刚才那个绝望而痛苦的梦,依稀觉得有一只很温暖的手伸向了自己,把自己拉了出来,好似还听见了一声温柔的言语。不由抬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还残留着余温的手掌,心下了然,不觉莞尔一笑。
没过多久,辰星依稀听得步履匆匆,转头一看,一身有些凌乱的非晚焦急的跑了过来。
“辰星,我还以为你要死了......”非晚说着说着又开始抽抽搭搭。
“我怎么能死呢,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辰星有些无力的扯开一个笑容。
“可是,你这一场病生的好可怕,你昏迷了两天,大夫说你是风寒,可是哪有人风寒忽然如此严重的,还好你现在没事了,不然我一定打死那些大夫。”非晚没说的是,这两天以来所有请来给辰星治病的大夫都被自己威逼利诱了一番。
“好了好了,你看你神色憔悴的,快和我一般了,回去好好休息。”非晚一张精致动人的小脸上一点光彩都没有,一股子憔悴,辰星料想必定是不眠不休照顾自己的原因。
“我不要,我要守着你好起来。”非晚霸着床沿,坚决不肯。虽然辰星这么说,但是自己还是担心。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况且你要是病倒了,就没有人能照顾我了。”辰星感动之余,还是温言劝道。
非晚思忖着犹豫了一会,经不住劝说点了点头,勉强答应回去休息。
“那我一会再来看你。”非晚临走不忘说着。
“好,快去休息吧。”辰星安抚的拍了拍非晚的手背。
非晚出门之后,辰星看着房间内的天花板像是有些出神,心里却一直在思考刚刚非晚的话,自己虽然身子柔弱但并不常生病,以前也受过风寒之症,从来不及这般严重,要说自己是忧思过度加重病情,自己也是断断不会相信的,心里总隐隐觉着不对。
大病初醒的身子还是格外的乏累,辰星想着想着,便渐渐地又睡了过去,睡到一半,忽然又开始了那个绝望的梦。不过这次并没有那么严重,辰星奋力挣扎着,便自己醒了过来,只是这下却开始有些害怕不敢入睡了。
辰星起身,走到窗边,抱着双腿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靠着倚着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晚,乌云闭月,连星星都寥寥无几,这个夜晚沉重的有些可怕。
“又梦魇了吗?”景子瑜的声音忽而从上方传来。
辰星还未来得及抬头,一个黑影便倏然落到了窗外的走廊之上。
景子瑜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了窗台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此时脸色苍白,有些虚弱的辰星。
“秦王殿下,是为辰星奇怪的病症而来的吗?”辰星一向不喜在旁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虚弱,但不知是不是因着白天的事情,自己并不反感现在的状态。
“你也觉出,你自己的病症不同寻常了?”景子瑜脸色微正。
“突如其来,必有蹊跷。”辰星断言道。
“我问过每一个诊治你的大夫,其中有一个大夫,觉得你的病症是有风寒的迹象。但是,不只风寒这么简单。”景子瑜在白天离开辰星的房间之后,便召集了所有大夫一一询问。
辰星抬头,神情凝重的看着景子瑜,听着景子瑜继续说下去。
“你最近可有闻到过什么特殊的香味?”景子瑜并没有如辰星所想的直接往下说,反而开口问道。
“特殊的香味?屋内偶尔会焚香,但是并没有什么异常。”辰星仔细思考着这几日自己到过的每一处地方。
“不是焚香,而是花香。”景子瑜严肃地更正道。
“流星阁中有很多奇花异草。可是,那样的话,不应该只是我一人有事才对。”
“大夫说他曾在古籍上读到过,在西方有一种花叫浮生花,只在夜半前后一个时辰开放,花香清幽。只是闻过此花香,会让一个从不梦魇之人突发魇症。长期之下心力交瘁,要么是神智失常,要么暴毙而亡,且无迹可寻。但因其十分稀有,少有人见,且只在夜间开放,并没有很多人因此得病的记载。”景子瑜将自己的疑心尽数说了出来。
“浮生,这花当真不愧其名。”辰星闻言,惊讶之外带着几分感叹。
“我仔细排查过,到目前为止,不应该也不可能会有任何人对你生疑。暗杀这一套对你来说时候还太早。”景子瑜继而认真地说道,没有察觉到自己说到暗杀这句话的时候辰星眉间掠过的一丝不悦。
辰星看着景子瑜忽而浅浅一笑,并没有言语,而是迅速关上了窗户。
窗台上的景子瑜没想到辰星会忽然关窗,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自己身手敏捷,但是还是有些狼狈地跳下了窗台。
隐隐听到屋顶上传来一声噗嗤一声,景子瑜黑着脸走到走廊外围,倚着阑干,面带微笑眼神却极具威胁地看着屋顶上的七曜。
七曜忽而浑身恶寒,连忙装作打喷嚏的样子不敢直视自家的主子。
忽而房门打开,辰星简衣而出,披了一件斗篷欲夜行外出。
“我想到了些事情。”辰星看着景子瑜略带询问的眼神语气平淡地说道。说完便提步转身下楼。
景子瑜心里却在想,本疑心辰星是否是生气了,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只不过看辰星这般焦急认真的样子,难不成流星阁有异?
踏着月光,辰星和景子瑜往流星阁后院而去。
“你是想说,流星阁中有浮生花吗?”景子瑜看着步履渐缓的辰星开始在四处寻找些什么。
“前些日子,我只有一次在晚些时候曾经过这里,停留了一会。”辰星边思索着边转头看向景子瑜回答。
“浮生花花白如雪,蕊却红似血。这个节气,正是开花的时节。算算时辰,应该是现在开花。”景子瑜没有追问,怕辰星知道那天自己一直都在阁楼顶上看着。这女子太过聪慧总是有不好的地方。
景子瑜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一裁为二,递给了辰星。
辰星看着手帕楞了一下。
“你不想还继续梦魇吧,这是浸过药的帕子。”景子瑜看着辰星有些不信任的样子有些无奈,以身示范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辰星道了声谢谢,便接过了帕子,捂着口鼻继续寻找。
“我好像找到了。”辰星在不远处的一处花丛里果然发现了好几株浮生花,起身四处看一圈,离那日自己停留的花树很近,自己怕就是那时候不慎吸入的。
“应该就是这个。”景子瑜弯腰,拨弄着浮生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辰星不由出声问道。
“找到了。我在找浮生花的果实,据古籍上记载,平常人可能闻不到什么味道,但是吸入浮生花的人会觉得浮生花的果实有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但就是这果实,可以解开浮生花香气导致的梦魇之症。”景子瑜手中拿着一个红红的果实,说着便要递给辰星,示意辰星接过去。
辰星将信将疑地接过浮生花的果实,红的妖艳无比,只有珍珠一般大小。试探着闻了一下。顿时一股刺鼻的恶臭,只觉自己的胃中翻江倒海般难受。
“书上说的果然没错。”景子瑜看着辰星像是要吐的样子,连忙接过她手中的果实,拿着站的离辰星远了些,想着记载果真不错,连一向沉稳的辰星都会失态,想来应该是刺激很大。
景子瑜试探性地也闻了闻,对自己来说根本没有一点气味,最多便是觉得有股植物的草腥味。
“给我,吃下去就好了吧。”辰星努力平稳着气息,却一脸坚定地打算吃掉果实。
“你先闭住呼吸,赶快吃下去就好了。”景子瑜再次把果实递给辰星。
辰星接过果实,便直接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还好吗?”景子瑜看着服下果实的辰星,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什么来。
“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心里觉得安心了不少......谢谢。”辰星明白景子瑜深夜到来必是一有消息便来告知自己了,比起果实,这一点更让自己觉得安心。
踏着月光,二人再次并肩走回了流星阁。
“你的那个梦,这么令你害怕吗?”景子瑜看着一旁辰星缓缓走回去的身影忍不住问道。
“经历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辰星只是凡人,当然害怕。”辰星笑着回答,只是这笑却着实带着些忧愁,何止是不愿发生,那是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
“我母妃去世前,也一直像你那般梦魇,我从来不知道怎么缓解她的痛苦,母妃离世的时候我甚至还有些庆幸,这样她便不用再遭罪了。”景子瑜难得语气如此温柔,也只有每每只有想起自己母妃的时候才会这样。
“秦王殿下的母妃,为何会梦魇?”辰星轻柔地问道,但不知为何,心里总隐隐对这件事觉得不安。
“我在五岁的时候,母妃又身怀有孕,得父皇百般恩宠,却不料一着不慎,母妃小产。自此伤心惊惧,便一病不起,父皇每每看见母妃这般,也十分伤心但是却无可奈何,不过徒增伤心,久而久之,也便很少再来母妃宫中了。”景子瑜说这话时云淡风轻的口吻好似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如今殿下天资卓然,先皇妃也会很欣慰的。”身旁之人诉说时虽然表现的不经意,辰星还是感受的到一丝淡淡的悲伤弥漫在空气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言语温和的出言安慰。
景子瑜轻笑,并不言语,送辰星回房后,便转身离开了流星阁,身影和来时一般隐密在黑暗中,而同样隐密在黑暗中的还有眉眼间多出的那一分肃杀之意。
翌日。
辰星一大早便匆匆去见了弄玉姑姑。
“辰星姑娘有何事?”弄玉难得见辰星清晨如此匆忙来找自己,便觉得事情不同寻常。
“弄玉姑姑早,这么一大早来叨扰实在抱歉。”辰星道了声早,略表歉意地说道。
“姑娘不必客气,可是为了下个月流星阁汇演的事情?”弄玉猜测着原因,现下最重要的事情便莫过于下月例行的汇演了,自上月以来,流星阁已经在名流之中声名大噪了,如此便要注意这汇演的各类细节安排,这几日自己用焦头烂额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这倒不是,辰星前来是想询问流星阁庭院建造的时候,是何人负责草木的栽植的?”辰星昨晚想了很久,实在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可是有什么不妥?”弄玉不解地问道。
“不瞒姑姑,劳秦王殿下亲查,辰星此次卧病是因着流星阁园内几株花草。”辰星将昨晚景子瑜说的话告诉了弄玉。
“花草?不敢欺瞒姑娘,流星阁中的花草是弄玉我亲自监管栽植的。是什么有毒的花草,怎么会害的姑娘如此严重,这实在是弄玉之过,我马上叫人去整修。”弄玉惊讶之余更是一脸歉意,没想到自己监管的花草会出了如此大的纰漏,竟然混进了有毒的花草。
“姑姑不必介意,只是几株小小的浮生花而已,辰星并没有任何责怪姑姑的意思,流星阁庭院中奇花异草甚多,难免会有疏忽。只是想知道,姑姑的花草是从何处购得?这浮生花并非本土,来自西方,是十分稀罕的花草。”辰星想了很久,觉得这浮生花夜间开花,又带这种功效,把它从西方引入的人一定是有所图谋。
“浮生花的话我倒是记得,当初流星阁置办的时候,花草都是我从城东一家并秀花铺购得,当时店里的人说这花只他家独有,开花时花白如雪十分好看,我便订购了几株。那家花铺店面很大,更是一家名声极好的老店了,种类齐全,还有不少奇花异草,前些年的时候,还是皇家园林御用,我曾久居宫中,自是知道那家店铺极好,才会不曾疑心,只是没想到小事不察,差点害了姑娘。”弄玉一脸懊悔,因着曾是御用的铺子,便不曾细查,如此粗心实在不应该。
“曾是御用?”弄玉的一大段话里,辰星却对这一句起了疑心。
“是的,以前店铺老掌柜在的时候,生意盛极一时,老掌柜去世之后经营便不如从前那般好了,御用也改选了其他铺子,但是名望却一直都在,不少王公贵族也都爱在那里购买。”弄玉知道辰星心细,想必是想到了什么疑心了花铺,便事无巨细的将花铺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辰星听完之后,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大,自己心里的这个疑影不仅关系到皇家内院,还关系到了景子瑜,自己生平第一次有些不敢揭开真相。
“姑姑可知老掌柜是怎么去世的?”辰星接着追问,虽然心里知道,查下去可能会触及危险地带,但是自己本来就一直处在危险的权利游戏中,仔细想想,也就无所谓了。
“这个就不知了。姑娘是有疑心吧,我会安排派人仔细查探的。”在长期相处下来之后,弄玉已经十分信任辰星了,辰星是个极其聪慧的姑娘,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事情。
“还请姑姑谨慎行事,必要万分小心才好。”辰星点了点头,用弄玉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说到。
“这.......好,弄玉相信姑娘,会派最得力的人去调查,一定会小心的。”弄玉保证一般的说道。
“另外......若是姑姑能力所及,可否查一查这浮生花是否有进贡记录,是何时进贡的?”辰星没敢说出自己的怀疑,等查证之后再说不迟。
“好。”弄玉点了点头。见辰星如此认真,更是丝毫不敢放松。
辰星说完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弄玉立马写了封信,唤来了最为信任的寒露。
“一定要亲自交给左相大人。”弄玉将信给了寒露,一再叮嘱道。
“是,寒露一定亲自交到大人手中。”寒露保证之后,便身形矫健地离开了笙箫阁。
然而此刻,谁都不知道的是,这份意外将成为日后一个事件的开端,一个震动朝野的大事件。
秦王府。
景子瑜自流星阁回来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门之内,一点声响都没有,七曜在外面急的团团转,自家殿下不吃不喝,完全不知道在房间里干嘛,又不敢闯进去,只得坐在房门前阶梯上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好多次想跑回流星阁问问辰星姑娘,但是又怕殿下忽然有事。
正想着,忽然房门开了,七曜赶紧起身跑到秦王身边。
“七曜,你不在流星阁,跑回来做什么?”景子瑜脸色有些憔悴,但是言语神态却和平常无异。
“属下不放心,昨个儿您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对,万一您被辰星姑娘传染了属下也好及时给你找大夫啊。”七曜一脸真诚地说道。
景子瑜看着七曜,一番话说的诚诚恳恳,抬手一把折扇便往七曜脑袋上敲。
“我病了,还专门需要你找大夫吗?”景子瑜忍不住骂道。
“哦......”七曜摸着额头被打的地方,瘪了瘪嘴,心想,还能打人,看来果真是一点事儿都没有,闭门那么久,害得自己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再逗留,七曜于是便准备转身离开继续回流星阁呆着。
“等等。”景子瑜忽然出声。
“殿下还有何吩咐。”七曜立马回头。
“正好你在,有些事你去办我比较放心,这几天你就先跟着我吧,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亲自查明白。”景子瑜说这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辰星姑娘那边......”七曜忍不住出声问道。辰星姑娘刚刚大病初愈不说,就因着上回辰星姑娘的出事,自己被狠狠责罚了一顿,这回一定要长记性,辰星姑娘的事可是头等大事。
“辰星那边,还有弄玉,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边走边说。”景子瑜说罢就步履匆匆的往府外走。
“殿下,可要先梳洗换身衣裳。”七曜见景子瑜还是穿着昨日的衣裳出声提醒。
“不了,事急从权。”景子瑜一步不停地继续走。
“是。”七曜赶忙跟了上去。
马车一路奔驰,景子瑜和七曜坐在马车上,景子瑜神情凝重,七曜也不敢多说话。
“上次那个闯流星阁的人查的怎么样?”景子瑜想起了这件事,便出声询问着七曜。
“虽然他上次跑的快,但是属下还是追查到了他的下落。那人是并州府衙的领事捕役裴琦。”七曜一五一十的回答。
“裴琦?”景子瑜眉头微微一皱。
“可是有何不妥?”七曜觉着自家殿下的表情像是有些不对。
“不妥倒说不上,只是裴这个姓......”景子瑜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将军府。
“殿下是说裴将军?”七曜试探性地问道,裴这个姓的确在本朝并不多见。要说的话,便是因着除了裴将军这一脉之外的裴姓族人差不多都被诛杀殆尽了,因着参与谋反。
“是不是暂且不知道。”景子瑜一时之间也不太确信,裴姓在先皇在时几乎被灭门,现在的裴姓应该都是将军府那一支,但是也保不准有其他外来之人。
“可若是真和裴将军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在并州城里当一个府衙的捕役呢?”七曜知道景子瑜的思量,当初的裴氏一族因着谋反,最后被裴江大义灭亲举报,所以只剩下了裴江裴海两兄弟。尽管当时无权无势,但是现在的裴将军久经沙场,战功显赫,在朝中位高权重,裴琦若真是和裴将军有些瓜葛,不在兵营也应该在禁军里才对,绝不会只是一个如此小小的官职。
“可曾查到这裴琦如何认识辰星的?”景子瑜转而问道。
“弄玉曾说过,曾经是有一个叫裴琦的人来找满月,但那时满月和清淇,也就是现在的辰星和非晚已经在笙箫阁内躲藏起来,对外宣称离开了。再然后就只是递了一封信,便再没见过了。”七曜对于这整件事除了弄玉说的这件事完全没有找到其他的联系,但是却总觉得二人之间的交情并不浅。
“裴琦认识的是满月,可他居然知道辰星就是满月,倒是有些不同寻常。仔细查查他和将军府有无关系,身世背景都要全部查明,以及此人到底是如何认识辰星的。”景子瑜心里其实完全不想怀疑辰星,但是皇城之内长大的皇子,疑心就像是通病一般。
“是。”七曜恭敬地回答道。
马车行驶的很快,转眼就要到景子瑜此次出行的目的地了。
景子瑜仔细想了想,自己还是不能冒这个险,满月虽然自小就在笙箫阁中,但是她作为辰星这个身份出现的实在太过突然,也太过让人满意和欣喜了。辰星的确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子,但是聪慧的女子却往往让人觉得难以掌控,可以是开山玉,却也可以是温柔刀。
“罢了,七曜,你还是专心查我刚刚交代你查的事情,另外好好保护辰星,而且记得定期向我报告一举一动。”景子瑜叹了口气,这两件事同样重要,最后还是决定派七曜以保护之名监视辰星。
“是......只是,殿下可是疑心辰星姑娘吗?”七曜虽然遵从了景子瑜的意思,但是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安。自己跟着殿下这么久,殿下话中这么明显的监视之意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
七曜看得出来自家殿下很欣赏辰星姑娘的才智,这么多时间自己暗暗跟着也知道辰星姑娘是一个很温柔的姑娘,甚至有好几次辰星姑娘发现自己在跟着也没有任何不悦,甚至还会对着自己微笑。虽说自己只是秦王殿下的暗卫,但是也看得出来,辰星姑娘喜好安宁,并不喜欢这些权斗纷争。
“七曜,你很喜欢辰星吗?”景子瑜突然问道。七曜的个性自己明白,忠诚又重情重义,七曜会这么问,一定是因为心里认可辰星。
“啊?不是......那个......属下是敬重辰星姑娘,如同属下敬重殿下一样。”七曜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慌张,仔细思考之后还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敬重?我也很尊重这个女子,她有着常人难有的胆大心细,而且神思敏捷,能洞察秋毫,得她相助,这条荆棘之路走的不会有那么艰难困苦。只是,我不能完全相信她,也不敢。”景子瑜表情严肃,眼神有些飘忽,回忆着过事。准确的说,很久以前,自己就没有信任别人的能力了。
“属下明白。”七曜见状,也不敢多言。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应该是已经到了,景子瑜和七曜下了马车,七曜见礼示意了一下,便提步离开了,离开前抬头看了一眼这座府邸的匾额,上面赫然印着金光闪闪的左相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