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小红仰着脖子又把杯酒往嘴里一灌,咬着牙冷笑道:“那是肯定的!平日里,金一秤她们娘四个一得了空就往我们家宅子后面的小草屋里面跑,那屋子里面黑古隆东的啥也看不着。铁定装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呢。
那一回我偷着进去看了一眼,就看见炕上有一堆东西,红红的长得象伞一样,满满的,一炕都是。我一个没看清,她金一秤一把扯着我的头发就给扯回来了……”
“红红的,象伞一样……”黄郎中眯缝着眼一脸沉思。
“可不是?一炕头全都是呢。”麻小红继续说得口沫横飞。
“还有两回,我贴在窗户底下偷听她们娘儿几个说话,隐约听见金一秤和金二丫说她们在种什么什么东西,好象是别的人都没有,就她有,有人谈好了价钱要来买,这卖货的文书都写好了,只要这些货一出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最少也要有几百两!”
黄郎中渐渐的心中有了主意,眯着眼睛干笑了几声,又执壶给金石头倒酒:“来,石头,喝酒喝酒,适才小红说的这些是真的不?你妹子挣的这么些钱,你也不说问问她是咋挣的?”
金石头摇着头只管大着舌头苦笑:“嘿,我算是人家老金家的谁啊?人家咋挣的钱还会跟我说?”
“话可不是这么说啊。”黄郎中一边给金石头添酒一边道:“你适才没听到小红说吗?这正经八百的生意哪儿能一下子赚下这么多的钱?明摆着能赚这么多钱的生意,为啥她关着门就不叫你知道?
石头啊,不是大爷我说你,你这个孩子就是憨厚,你想想看,不管你身上是不是流的老金家的血,这户头上写的可是你才是这一家的长子啊。
往年兵荒马乱的时侯,朝廷一说征民勇,那一准是得叫家里的长子去,碍着家里的丫头们啥事儿了?
可是话说回来了,如今的皇帝是个有为之君,少了这征民勇抗匪寇的事儿,可是万一哪家出了官司,你看几时叫个女人去衙门里陈情的,说来说去,不还是叫这一家子的爷们儿去?
你金石头哪怕不是金老大亲生的,可是万一他金老大家里的三个丫头做下什么来,官府要拿的人,那一准拿的就是你了!”
一番话立时把金石头的酒给吓醒了一半,抬手一摸后脑勺道:“哟,还真是这个理儿,我差点儿就叫他们给我装兜里给卖了呢。”
麻小红赶快在一旁煽风点火:“昨儿个我那么给你说了你还不信?这一会儿叫黄大爷给你一指点你就明白了吧?她金一秤关着门瞎鼓捣,不定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呢,你这个当大哥的就只管由着她去?哼,还是那句话,发财的是人家,顶缸的是你,你就等着叫那三丫头把你给坑到沟里摔死吧。”
金石头被她激得当即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一身酒气地骂道:“这个不成!他们老金家这是成心把我往死地儿里坑是吧?这边把我往外撵外边还打定着主意叫我来顶缸,嘿,他们当我金石头傻啊?你们等着,我现在就找他们去!”
“啊哟哟,你这个孩子你咋就是这么个憨直的性子哩?”黄郎中赶快一把扯了金石头的袖子就把他给按回到椅子上,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这个孩子啊,就是性子直,人实诚,适才大爷我为啥和你说这些话啊?不就是防着你被人给骗了吗?
你倒好,知道了原由先就回去和家里闹去了,你想想,哪怕你不是金老大亲生的,可是你这户头在人家名下啊?你还是人家的长子,这一会儿万一金老大和你翻了脸,直接到里正那里告你个忤逆,当众打死你他都不用见官!”
金石头一怔,又给吓得身子一缩。
黄郎中继续道:“所以说,这个事儿啊,你得这么着办……”
油灯底下,黄郎中压低了声音,对着金石头如此这般地教导起来……
天不亮,金一秤就下厨做了一通好饭,地里还剩着不少活儿,今天大多数人都得下地。只留下柳翠娥一个人看家。
金老家闷着头吃饭,黑着脸一言不发,前阵子干农活一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因为骨子里好强所以一直忍着,金石头那个懒蛋,一得了空就耍滑溜号,地里的活儿根本就指不上他,前几天,好在云奎来了帮了自己,结果一转眼又叫麻小红那个死娘们儿给气走了,这下可好,那一地重活儿还得自己干。
金老家止不住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碗一放,闷声说了句:“走。”先一步拿着锄头就下地干活儿去了。
金二丫和金一秤赶快跟上,到了地里,金二丫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金一秤哪儿干过这个啊,刚跟在金二丫屁股后面干了一会儿就腰酸背痛的直哼唧,想要说一句自己不干了,可是抬眼看了看金老大那黑的象墨汁一样的脸,金一秤只得咬着牙撑着继续劳动……
转眼院子里没了人,柳翠娥把庭前院后都给收拾干净了,就出门去拾掇菜地。
前脚出了门,后脚金石头就领着麻小红蹿进了后门,麻小红盯着来往的人,金石头从身上摸出一把大钳子来,对着那草屋子上的门锁就是一剪子。
两个人一进屋子,扑面一股潮乎乎的热气,待到两个人的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麻小红惊得一声大叫:“老天爷,这么多都是什么东西啊?”
金石头一把捂着自己的胸口,惊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老天爷,怪道金一秤那个死丫头说她在弄什么值钱东西呢,这不就是灵芝草吗?这可不得卖好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