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底下的人来报,说是来福客栈的苏公子被请去了楼府。”
沈羿卿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看向香姐:“楼府?楼万成家?”
“是。”
“鹭白为何去那里?”
“好像是有霍公子的消息了。”
“霍九临被楼万成抓去了?”
沈羿卿有些惊讶地站起身,他的第一想法和苏鹭白的一样,主要是以为楼万成会因为昨晚的事情想办法对付霍九临。
“不行,得去看看,准备一下,我们提前出发吧。”
“可是楼府的人来传话说今晚他们楼爷有事情,所以让你过几日再过去。”
“那给我准备夜行衣。”
“现在天还没黑呢,我听他们楼府的家丁去请苏公子的时候挺客气的,报的也是楼少爷的名号,刚才好像是听有人在说昨晚楼少爷又救了人回楼府,会不会那个人就是霍公子?”
“楼少爷?”
“就是楼万成的独子楼予之,楼万成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宝贝得很,楼少爷跟他爹完全不同,不仅长相出众,文采过人,更难得的是心地善良,常常在街头派米施粥,还特意开了一间专门为穷人看病的医馆,不收半分钱,是岚榕城百姓心目中的活菩萨。”
“楼万成那样的人居然能有这样的儿子。”
“确实挺稀奇的,楼家的产业现在基本都是楼少爷在打理,经营得比楼万成好。”
“赫连如何了?”
“赫连公子还是老样子,大夫说两天之内必须拿到蝶菱草,要不然……”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待香姐走后,沈羿卿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楼府的人去通知苏鹭白,应该是霍九临的意思,可他既然想到通知苏鹭白,为何不能通知他一声?
起身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夜行衣,等夜色稍微暗一些之后才换上,翻窗离开了思颜香,不管怎么说还是得亲自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楼府因为是首富之家,所以守卫特别重,沈羿卿好不容易进去,却又不知道霍九临在哪,在里面转悠了好久。
偷偷跟了好几拨丫鬟,最后才终于找到,但因为房间里不止霍九临一个人,所以他也不能贸贸然进去,只能隐在窗边往里看。
“少爷,这些事还是让我吧。”
阿栩见自家少爷亲自将霍九临额头上的巾布拿下来,放在冷水中浸湿拧干后重新放回额头上敷着,心里有些惊讶,虽然少爷常常会帮助有困难的人,但在有下人照顾的情况一般很少自己动手的。
“阿卿…阿卿……”
霍九临忽然伸手抓住了楼予之的右手,楼予之惊了一下,但仔细看了看却发现他并没有醒。
“少爷……”
“嘘!”
楼予之让阿栩小声一些,然后左手想将霍九临的手掰开,可刚一动他便握得更紧了。
“阿卿,别走。”
“少爷,我看这人八成是故意的。”
“他都烧成这样了,还怎么故意啊,你怎么每次都把人想得那么坏?”
“不是我要把人想得坏,是这个世上本来就不止有好人,少爷,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他不是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说不定一肚子坏水,要不然能被砍成这样啊!”
“是我爹让人砍的。”
“啊?老爷让人砍的啊?那,那就说不好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毕竟自家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人!
楼予之自然知晓阿栩的意思,也没责怪他,自己父亲是什么人他心里也清楚,将注意力放在床边凳子上的药碗上。
“他这样子也没法喝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阿栩,你让厨房多熬几碗药,他什么时候醒了再端过来。”
“是,对了,各个商行的掌柜们都到了。”
“我爹呢?”
“老爷在书房,那些掌柜们也都去了书房,少爷要去听听么?”
“嗯。”
楼予之点点头,然后动作尽量轻地拉开霍九临的手,替他盖好被子,走到门口吩咐看守的丫鬟照顾好,为了不让冷风吹进去还关了房门。
待他们走了之后,沈羿卿才轻声地翻窗而入,走到床边看着昏睡着的霍九临,只不过一晚时间便憔悴成这样了,心里不禁有些心疼。
他坐在床边,伸手握住霍九临的手,低声道:“笨蛋,不看清楚就随便乱抓别人的手,要不是看在你喊的是我名字的份上,我肯定饶不了你!”
说完之后却又有些愧疚,霍九临迷迷糊糊地错抓了楼予之的手,他见了心里都不好过,可昨晚楼万成拉他的手时,他可是清醒着的,那时候霍九临心里该是什么感受呢?
沈羿卿松开手,然后将他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一些,动作轻柔地替他解开里衣,入眼的左肩被包扎得密密实实的,看不到伤口是怎样的。
可光是想想苏鹭白说的,他就知道这里伤得有多重,他自己的右肩只是皮外伤都到现在还没好,更何况是被一剑刺穿了。
眼神忽然瞥到旁边的药,想起之前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霍九临是怎么喂药的,犹豫了一下后端过药碗,喝了一口含住,然后俯身吻在霍九临唇上,一点点将口中的药汁慢慢渡过去。
喂完一口后,他自己也忍不住皱眉,本来就苦,这么一来更是延长了在口中的时间,变得更苦了。
“你要快点好起来。”
说完后继续喂第二口,但还没碰到他,便见他忽然睁开了双眼,沈羿卿僵住,两人四目相对。
霍九临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在想眼前之人是幻觉还是真的,沈羿卿见他面无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进还是退,最后药汁在口中的时间久了实在是太苦了,他只能嘟哝一声自己吞下了。
“好苦,霍九临,你是醒了还是没醒?”
听到他的声音,霍九临才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沈羿卿没想到他第一句竟然是这样的话,一时间有些气愤:“霍九临,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没有,你刚才在做什么?”
沈羿卿神色有些尴尬,将手中的碗递到他面前,冷声道:“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喝了吧。”
霍九临拿掉自己额头上的巾布,双手撑着坐起身,仔细看了看碗里,待看清楚是药的时候也就想到了他刚才的动作是想干嘛了,不禁有些惊讶。
“阿卿,你刚才是想嘴对嘴喂我喝药?”
“你昏睡着,我就算捏着你的鼻子也灌不下去。”
“为何愿意那么做?”
“你之前不也那样喂我喝药的?!”
霍九临眼中刚升起的星星瞬间又落下了,“就因为这样?”
“霍九临,你到底想问什么?”
霍九临没回答,接过他手中的药碗,然后一口气全喝了,沈羿卿拿过碗搁在凳子上,房间内又恢复了寂静。
沈羿卿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气氛,以往跟霍九临在一起的时候,通常都是他没话找话说,现在他不说话了,才发现原来找话题这么难。
“你见到鹭白了么?”
霍九临闻言点了点头,沈羿卿继续道:“那他都告诉你了?”
“是。”
“既然你知道了,为何,为何还……”
“阿卿。”
沈羿卿抬头看他,霍九临的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只听到他一字一句道:“我很抱歉之前一直不顾你的感受地缠着你,现在我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勉强得来的也不会是爱情,我向你道歉。”
“你在说什么?”
“若可以的话,希望你将之前发生的事都忘了吧,你若愿把我当朋友,我们便是朋友,若不愿,便是陌生人。”
“霍九临,你什么意思?已经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对不起。”
“鹭白没跟你说清楚么?我昨晚其实是想拿楼万成身上的钥匙,他不会武功,只要进了房间我便能制住他,所以根本不会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
“那你还说那些话?”
“阿卿,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人?”
“你是我……”
霍九临死死地盯着沈羿卿,沈羿卿有些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应该都表达得很清楚了,可霍九临并不打算放过他。
“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那我换个方式问,阿卿,你爱我么?”
“霍九临,你为何非得执着于这些?”
这些口头上的话语,沈羿卿本就不擅长说,之前负责表白的一方总是霍九临,现在忽然逼着他来,他根本做不到,那些话他说不出口,相处这么久了他觉得霍九临应该明白的。
霍九临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忽然闭上了眼睛,良久才吐出一句:“是我执着了,你走吧。”
沈羿卿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不清楚他为何非得叫他说那些话,既说不出,可看他这样心里又觉得烦躁。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只好往前倾去,然后直接对着霍九临的薄唇亲了上去,霍九临呼吸一顿,有些震惊地睁开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