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舒雁的一番言语,公孙闲叶深感茅塞顿开的同时,也不由得叹为观止,且发自内心地钦佩舒雁。
而致使公孙闲叶形成这种心理的原因,不仅仅是舒雁对于明早行程条理清晰、头头是道的分析安排,更是舒雁那一份忧国忧民的情怀,那一份心怀天下的理想,那一句“我希望天下也能如同这条路一般,一直都得以太平下去”。
只听得于不经意间被舒雁带跑题的公孙闲叶,不由自主地向舒雁承诺道:“二舅母,你放心吧,这条路一直都能这般太平下去;而且我向你保证,天下也能如同这条路一般,一直都得以太平下去。”
“很好,太子殿下,我相信你,我相信天下人也一定会相信你的。”舒雁掷地有声地鼓舞公孙闲叶道。
不得不说,带有几分男子气,且胸襟亦如好男儿一般宽广的舒雁,与自幼为家国天下所感染的公孙闲叶很是谈得来,亦很是合拍。
而对于公孙闲叶,舒雁初次见他时,便不由得生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熟悉感。虽然不及她对俞音所油然而生的那种熟悉感那般强烈,但却分明与她对钟大煓、谷梁声初次见面时,所莫名而生的那种熟悉感颇为相似,甚至于近乎一致。而这种熟悉感,舒雁同样在久别重逢的程起陆与即将而至的袁军迁身上,也清晰地感受到了
后话不多说,回归当下话题,此时此刻,只听得同样回归当下话题的公孙闲叶,谨小慎微地提醒舒雁道:“虽说二舅母你周密的安排,即使被声儿她发现了,她也不会反感到我的头上来;但还是小心些不要被她发现的好,省得多生事端。”
“你放心吧,太子殿下,明日一早,我会亲自压车随行,同车夫一起护送声儿前往北城门外的兼济山的;而且路上我一定会叮嘱车夫小心谨慎,争取在得以保护声儿安全的距离范围内,尽最大可能不被声儿所察觉。”舒雁事无巨细地宽慰公孙闲叶道。
“二舅母行事就是周到,事事都能想得周全,而且总是想在别人前面去。只是劳烦二舅母亲自出动,闲叶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公孙闲叶同舒雁客套道。
“殿下,既然你称呼我一声‘二舅母’,那就表示我们是一家人;当然,我这也是斗胆与天朝太子皇亲国戚攀亲带故,还望殿下你不要嗔怪才是。既然我们是一家人,那就不要说两家话,不要总是致谢致歉什么的,也不要总是说些无谓的客套话。”舒雁快人快语地向公孙闲叶点明道。
“好的,二舅母,你说的话,我全部记住了。不过,二舅母你完全不需要斗胆与我攀亲带故,因为你是我的二舅母,你本就是皇亲国戚。”公孙闲叶言辞诚恳地对舒雁说道。
舒雁闻之,欣然一笑,其实舒雁才不在乎什么皇亲国戚呢!
不过,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的舒雁,急忙询问公孙闲叶道:“殿下,那明早待我将声儿平安护送到你们约定的地点之后,我还需不需要就地在那里等候,等候你们二人交心彻谈完之后,我再悄悄地护送声儿回到这金泓水心堡内呢?”
公孙闲叶闻之,思索了片刻之后,便成竹在胸地向舒雁作出回答道:“二舅母,待你明早将声儿平安送到我们约定的地点之后,你便可以折身回来了。因为我有信心在与声儿她交心彻谈完之后,她便会心甘情愿地与我同乘一驾马车回来的。”
然而,公孙闲叶的这份十足的信心,却令舒雁心下隐隐觉得不是很舒服。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公孙闲叶的信心多少充斥着霸道,无异于自负的同时,也等同于不够尊重。
“二舅母,那明早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你若没有其他疑问的话,那我就回去了。我不能在你们的卧房内待太久的,因为我是以同你与二舅打招呼为藉口,在声儿的眼皮子底下进来的;如若我在你们的卧房内待得太久的话,只会徒添声儿的猜忌的。”公孙闲叶一边向舒雁解释道,一边准备就此转身离去。
而舒雁闻之,善解人意地催促公孙闲叶道:“行了,殿下,那你就快些离去吧!明早的事情,你就放心地交与我吧!”
“那二舅、二舅母,你们早些歇息,我回去了。”公孙闲叶同百里濡与舒雁告辞道。
“回去吧,回去吧。”一直身处一旁的百里濡突然扬扬手,连声对公孙闲叶说道。
其实,从方才公孙闲叶一进房门开始,百里濡便一直身处房内里外屋之间的门口处,倚靠着内墙而立。
只是由于公孙闲叶直奔舒雁而来,一进房便第一眼看到舒雁的公孙闲叶,自然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也顺带着将百里濡给完完全全地忽略了。
而现在,烦心的事情差不过都已经得到解决了,公孙闲叶也要就此回去了,于是他这才想起同他那自始至终于一旁静静倾听、只字不敢插嘴也插不上嘴的堂房二舅打声招呼。
待公孙闲叶打开房门离去之后,紧随其后的百里濡随手关上了房门,然后转身向舒雁提议道:“雁儿,明日一早,我陪你一同前往北城门外的兼济山吧!”
舒雁闻之,一口回绝道:“不行,二爷,你身为这简择苑的男主人,这种事情你去着实不方便。万一被声儿得知了,她一定会因抹不开面子而埋怨你我的。”
“那就让郑忠与陈赤随你一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百里濡继续向舒雁提议道。
且不说舒雁本就信不过郑忠与陈赤,就单单说郑忠与陈赤这袁军迁心腹的身份,就够让舒雁耿耿于怀的了;再加上优柔寡断的百里濡执意继续将郑忠与陈赤留在身边,这无疑致使原本就深感不满的舒雁更有微辞了。
故而,舒雁又怎么可能愿意与郑忠、陈赤同行呢?更别提还要他们二人随行护送了。
于是,只听得舒雁毫不留情地再度一口回绝百里濡关切的提议道:“二爷,我才不需要他们二人护送呢!不过,你也千万不要误会,我并非有意驳你的面子,我只是着实信不过郑忠与陈赤罢了。在我看来,让他们二人护送,只会越护越危险。”
“可是就如同太子殿下不放心声儿一个人前去一般,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前去呀!”百里濡依旧不依不饶地对舒雁说道。
“谁说我要一个人前往了呢?明日一早,我会拜托忍冬派两名护卫,随我一同前往的。这下子你总可以放心了吧?二爷。”舒雁试问百里濡道。
舒雁口中的“忍冬”,全名为厉忍冬,现任金泓水心堡护卫之首。因为舒雁要年长这厉忍冬几岁,再则因为先前舒雁还在任金泓水心堡管家的时候,便已经与身为护卫之首的厉忍冬很是熟络了,所以舒雁总是习惯性地直呼厉忍冬的名字。
而此时此刻,当百里濡听完舒雁的妥善安排后,便点了点头回应舒雁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好法子,如此我也可以稍稍放心些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当公孙闲叶回到了简择苑内,而谷梁声依旧坐在她卧房门前的台阶上苦思冥想的时候,原本阴沉了一整日的天色,于骤然间阴沉得可怕,怒吼的狂风肆意拍打着看似稳如泰山、实则也不禁随风摇曳的树木,唯恐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乱了明日约会计划的公孙闲叶,也唯恐打乱了他自己的心。
坤乾十六年,二月十六,清明。
黎明时分,天朝福灵城一带,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那场暴雨,在肆虐了半宿之后,便戛然而止了;而伴随而来的暴风,却整整刮了一夜才得以偃旗息鼓。
所幸,无论是下了半宿的暴雨,还是刮了一夜的暴风,都没有对公孙闲叶与谷梁声今早的约会造成丝毫的影响;故而,公孙闲叶与谷梁声才得以如昨日所约,先后来到福灵城的北城门外。
果然不出舒雁所料,这一日天傍亮时,天朝福灵城内,一早起床的谷梁声避开了无妄斋内的所有人,独自一人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她在无妄斋中的卧房,走出了无妄斋,走出了金泓水心堡之后,瞬间变为大步向前的她,径直朝距金泓水心堡最近的一家客栈的后院走去。
顺利雇到一驾马车的谷梁声,三步并作两步地登上马车之后,随即又命车夫径直朝位于福灵城北城门外的兼济山驶去。
然而,此时此刻的谷梁声却全然不知,她的主子舒雁已然早她一刻起床,随即避开了无妄斋内的所有人,独自一人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她在无妄斋内的卧房,走出了无妄斋之后,瞬间变为大步向前的舒雁,径直朝位于金泓水心堡前院的护卫之首厉忍冬的卧房走去。
而后,舒雁在厉忍冬亲自指派的两名护卫的陪同下,乘坐金泓水心堡内的车驾,先谷梁声一步抵达了福灵城的北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