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借花献佛”式的馈赠,少了“用心琢磨对方喜好”与“费心为对方准备”这两大不可或缺的环节,使得接受馈赠者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非你不可的情意。相比较第一个原因,这个原因显然更为重要一些。
而最为重要的还要属第三个原因,三则是因为公孙闲叶的馈赠中所包含的心意,只是公孙闲叶感激谷梁声日日来为他奉花茶的谢意,却没有一丝一毫谷梁声所期盼的情意,甚至就连莫名想送谷梁声礼物的冲动都没有。
话题拉回到此时此刻,当公孙闲叶听到谷梁声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他的“借花献佛”之后,他便试问谷梁声道:“声儿,难不成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收下这只玉镯?”
“是的,殿下,无论在你的眼中,这玉镯有多么的寻常;反正于我而言,这礼物都太过贵重了些,所以我不要。”谷梁声语气坚定地拒绝公孙闲叶的馈赠道。
“声儿,你再好好想想,你确定你不要这只玉镯?”公孙闲叶再次向谷梁声询求确认道。
“不用想了,太子殿下,我确定我不要。”谷梁声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要不你戴上试试吧!试一试,说不定你就想收下了呢!”公孙闲叶劝说谷梁声道。
“不必了,太子殿下,我已经决定不要了,又何必再费时费力地去试戴呢?”谷梁声依旧不为所动地拒绝道。
其实,如若公孙闲叶再坚持一下,坚持一定让谷梁声收下;或是对谷梁声说一句“我觉得只有你才配戴这只玉镯”、“我觉得只有你戴这只玉镯才好看”之类的话,让这原是一对的物件产生独一无二的感觉,进而让谷梁声间接感受到非你不可的情意,兴许谷梁声便会满心欢喜地欣然收下了呢!
只可惜,公孙闲叶是永远不会在女人身上多费心思的,更不会以甜言蜜语来博得女人的欢心,哪怕是他早已相中的女人;而这恰恰也是谷梁声相中他的原因,而这样的他才是谷梁声终其所有去爱的那个人。
“那你也拿回去吧,我最近比较忙,一时半会儿可能抽不出时间来。你将这手镯拿回无妄斋,代我转交与二舅母吧!”公孙闲叶拜托谷梁声道。
由于公孙闲叶改变主意改变得太快,以致于一时没能跟上公孙闲叶思维节奏的谷梁声,下意识地向公孙闲叶询求确认道:“是送与舒二奶奶吗?”
“对呀!”公孙闲叶向谷梁声说明道,“新岁将至,我还没顾得上为新进门的二舅母准备新岁礼呢!既然你不要这镯子,那我也只能再次借花献佛,献给二舅母了。反正我母后她也一直都想送些什么给二舅母的,但怎奈昔日的二舅母只是这金泓水心堡内的一个小小的管家,我母后怕为二舅母招来其他侍女不必要的忌妒,导致身为管家的她日子不好过;所以便一直拖着,迟迟没有送。不过现在好了,昔日金泓水心堡的舒管家嫁与了堂房二爷,成为了金泓水心百里家的堂房二奶奶,想送什么便可以送什么了,再也不怕招来他人无故的忌妒了。因为以二舅母现在的身份,无论她收到多贵重的礼物,都是理所应当的,何况这镯子并不贵重。”
谷梁声闻之,第一时间借故向公孙闲叶推托道:“抱歉,殿下,抱歉我不能代你转交。皇后娘娘寄托心意的礼物,殿下你身为她的儿子代为转交,尚且说得过去。可殿下你身份尊贵,而我作为一个小小的侍女,又与你非亲非故,我若代你转交你的礼物,实在是不合规矩,不成体统。”
“哎,你这是说哪儿去了?声儿,你我之间没那么多规矩,也不讲那些体统。”不明所以的公孙闲叶对谷梁声说道。
“不,太子殿下,我想我们之间还是有规矩、讲体统得好!”谷梁声郑重其辞地对公孙闲叶说道。
谷梁声说罢,又一如往常般端起书案上的空茶盘,从旁退下去了。只不过,这一次谷梁声离去时,比平日里多夹带了一份怨气。
其实,什么“规矩”呀,“体统”啊,不过都是谷梁声为了让公孙闲叶感受到她在刻意同他保持距离,感受到她在刻意疏远他,而随口选用的一些托辞罢了。
而谷梁声之所以想让公孙闲叶感到他们之间的生疏,之所以负气坚决不代公孙闲叶转交礼物,都是因为谷梁声不满意公孙闲叶送礼物送得太过随便。
而这随便并非体现在礼物的价值上,与礼物本身昂贵与否没有丝毫的关系;这令谷梁声深感不满的随便,体现在的是礼物的来源以及送礼物的缘由与方式。
单单是这些,公孙闲叶本就已经做得令谷梁声觉得够随便的了。可不明就里的公孙闲叶,竟然还变本加厉地在谷梁声拒绝礼物的下一刻,随便将礼物毫不犹豫地分配给了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作为长辈的舒雁,而并非其他对谷梁声具有威胁性的年轻女子;谷梁声也依然觉得公孙闲叶此举随便到无法言说,毕竟这份礼物在上一刻还是要送与她谷梁声的嘛!
所以谷梁声才不会代公孙闲叶去转交礼物呢!她才不会让这原本是送与她的礼物,再经她的手转交出去呢!显得好像她多没见过这么昂贵的东西似的,更何况,她又不是真的没见过;而且她非但不是没见过,反倒是司空见惯了。
至于公孙闲叶究竟会不会抽空去无妄斋,亲手将芙蓉玉镯送与舒雁,谷梁声才不在意呢!反正在谷梁声看来,舒雁同她一样,才不稀罕什么玉镯之类的贵重物件呢!戴上之后,干起活儿来又不方便。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谷梁声便习惯以侍女声儿的思维模式去思考问题了;就像此刻,她竟然会从戴手镯联想到干活儿不方便。要知道,岐国公主可是从来不需要为饰品繁琐致使日常生活不便这类的小事而忧心的呀!因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根本就不需要去做什么活计呀!
至于此时此刻的公孙闲叶,不由得一头雾水。谷梁声有三大不接收他馈赠之物的理由,而他却一个也不知;他甚至连谷梁声为何会突然变得与他生疏起来,他都一概不知。
然而,也不知公孙闲叶是真的如同钟大煓一般木讷,不解风情甚至于一窍不通;还是因为公孙闲叶始终不肯向谷梁声付诸真心,且从未将谷梁声真正放在心上。
而这便是公孙闲叶第一次送礼物给谷梁声的全过程,礼物非但没送成,还送了谷梁声一肚子气。不得不说,这礼物送得还不如不送。但愿公孙闲叶下一次再送礼物给谷梁声的时候,不会如同这次一般不欢而散了。只是不知,是否还有下一次,是否还有机会,是否还来得及。
眼下临近年关,以往每逢此时,身为金泓水心堡管家的舒雁,总是忙得不可开交。
而今年辞去了金泓水心堡管家一职,并成为金泓水心百里家二奶奶的舒雁,非但不用再忙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反而可以扬起双手看着他人瞎忙一通的同时,还可以随意挥动双手指派他人忙到抓瞎。
至于今年金泓水心堡指挥采办购置年货的重担,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代为打理堡内大小事务的大奶奶谢瑞香身上。
怎奈这是谢瑞香平生第一次操持家事,而且是年关前大宅子里数不清的家事,她当然会不由得手忙脚乱了。反正无论她怎么忙,都与无官一身轻的舒雁无关;无论她怎么乱,也赖不到主动退避三舍的舒雁身上。
更何况,作为水心堡当家人的百里渊,早已话里话外地明令禁止舒雁再涉足堡内事务;而好不容易独揽理家大权的谢瑞香,自然也不会喜欢别人插手她职权范围之内的事的;至于乐得清闲的舒雁,更是懒得再去掺和那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且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事。
再者说,这理家的人虽然换了,但手底下负责具体采买事务的人又没换。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舒雁一手调教出来的,得力能干且忠实可靠;而且不仅仅是对调教他们的师傅舒雁忠实,同时也对金泓水心百里家忠实;而这便是舒雁异于他人的调教下属的方式,一心一意的同时一心为主,一心为公,且不存在半点儿的私心。
只可惜,百里渊识人不明,用人不善,非要将舒雁这般能干又靠得住的人才搁置一旁,甚至于束之高阁;而赶鸭子上架般地任用一窍不通、毫无经验可言的谢瑞香。
不过,话又说回来,任用任用谢瑞香也好,历练历练谢瑞香也好,省得她整日闲着没事东瞧瞧西看看地“寻宝”;再者说,十五年了,她也是时候应该为金泓水心堡尽份心,为金泓水心百里家出份力了,也不枉金泓水心堡真真切切地庇佑了她十五年,也不枉金泓水心堡之主真心深切地爱了她半辈子。